陆青珩话音落下的瞬间,狼王苍夜眼中冰蓝光芒骤然大盛!它不再有任何保留,那积蓄了不知多少年、融入了北地风雪之酷烈、荒原狩猎之残忍、王者孤高之桀骜的狂暴精神意志,如同挣脱枷锁的远古凶兽,化作一道无形无质、却足以冻结灵魂、撕裂信念的精神风暴,朝着陆青珩狠狠撞来!
这风暴中,蕴含着冰封万物的寒意,撕裂猎物的狂怒,族群存续的执着,以及对自身力量道路的绝对自信。它并非简单的精神冲击,而是一种意志的具现化,是狼王苍夜一生征战、统御、生存的信念总和,冰冷、纯粹、且霸道无比。寻常强者,哪怕是精神系异能者,面对如此纯粹而庞大的意志冲击,只怕瞬间就会被冻结思维,击溃心防,甚至灵魂直接被这股意志所“同化”或“撕碎”。
周围的巨狼似乎感应到了王的全力爆发,再次齐声长嚎,精神波动与狼王的意志隐隐相连,形成一种浩大的声势,进一步压迫着闯入者的心神。
陆青珩身后的队员们,即使隔着一段距离,也被这股逸散的精神余波所影响,只觉得一股深入骨髓的寒意袭来,眼前仿佛出现了无边雪原、饥饿狼群、以及那高高在上、俯瞰众生的冰冷狼瞳,心中不由自主地生出渺小、恐惧、想要臣服的念头。老猫闷哼一声,强行咬破舌尖,用剧痛维持清醒,厉声喝道:“守住心神!相信青王!”
然而,处于风暴最中心的陆青珩,却仿佛一座屹立了万古的冰山,面对扑面而来的狂暴风雪,岿然不动。
他没有选择以同样狂暴、锐利的精神力去硬碰硬地对撞。那是狼王的领域,是以力破巧,是野性的骄傲。而他,是冥帝,执掌的,是生死的轮回,是万物的归宿,是超越个体意志的、更加浩瀚、更加深邃的存在法则。
就在狼王的精神风暴即将触及他灵魂的刹那,陆青珩缓缓地、极其缓慢地,闭上了眼睛。
在他闭眼的瞬间,以他为中心,一股截然不同的“场”,悄然展开。
那不是风暴,不是冲击,而是一种沉静,一种如同亘古冥域般,包容一切、吞噬一切、又让一切归于永恒的死寂。没有光,没有暗,没有冷,没有热,只有一种绝对的、超越了感官与情绪的“无”。那是死亡的终极形态,是万物湮灭后的归宿,是连“存在”本身都变得模糊的、最根源的“寂静”。
狼王苍夜那狂暴、冰冷、充满攻击性的精神意志,在撞入这片“冥域”的瞬间,就如同狂暴的江河冲入了无边无际、深不见底的冥海!
没有预想中的剧烈碰撞,没有惊天动地的精神轰鸣。那足以冻裂钢铁、撕碎灵魂的风暴,仿佛泥牛入海,连一丝涟漪都未曾激起,就这么悄无声息地……消融了,沉没了。
不,不是消融。是被“包容”,被“理解”,被“归于虚无”。
在这片“冥域”中,狼王的野性、骄傲、杀戮、守护……一切属于“生”的、激烈的、执着的情感与意志,都显得如此……渺小,短暂,微不足道。仿佛亿万年时光长河中的一朵浪花,再如何绚烂激烈,最终也注定要平息,要融入那无始无终的寂静之海。
“这……这是什么?!” 狼王苍夜的精神核心,第一次出现了剧烈的震动!它那冰蓝色的、充满智慧与骄傲的眼眸中,不受控制地掠过一丝惊骇!它感觉自己那无往不利、足以让任何强敌灵魂战栗的意志冲击,竟然如同打在了空处,不,是打在了一片比虚空更加虚无、更加古老的“存在”之上!非但没能撼动对方分毫,反而让它自己的灵魂,感受到了一种前所未有的、源自生命本能的、大恐怖!
那是一种面对“终结”,面对“归宿”,面对“永恒沉寂”的,最原始、最深刻的恐惧!是任何生灵,无论多么强大,镌刻在灵魂最深处的、对“死亡”本身的敬畏!
“吼——!!”
狼王苍夜发出一声惊怒交加、却又带着一丝难以掩饰恐惧的灵魂嘶吼!它本能地想要收回、凝聚自己的意志,如同受惊的猛兽,试图缩回利爪,护住自身。
然而,已经晚了。
陆青珩闭着的眼睛,缓缓睁开。那双眼中,再无平日的深邃或锐利,只剩下一种纯粹的、冰冷的、如同倒映着冥河之水的幽蓝。这幽蓝,不带有任何情绪,只是平静地“注视”着狼王苍夜。
随着他睁眼,那股“冥域”般的气息并未散去,反而更加清晰地笼罩了狼王。狼王感觉自己的灵魂,仿佛被一只无形、冰冷、无法抗拒的巨手,轻轻“握住”,又仿佛置身于一个透明的、寂静的棺椁之中,能“看”到外面的风雪,能“感觉”到自己的身体,但灵魂深处,却传来一种被“剥离”、“审视”、“归位”的恐怖悸动。
它不是要杀死它,而是……在“定义”它,在将它纳入那“死寂归宿”的法则之中!仿佛在无声地宣告:你的挣扎,你的骄傲,你的存在,最终,都将归于我所执掌的寂静。
“呃——!”
狼王苍夜那庞大的身躯,第一次不受控制地微微颤抖起来,不是因为寒冷,而是因为灵魂深处的战栗!它那冰蓝色的眼眸中,骄傲与桀骜被巨大的惊骇所取代,死死地盯着陆青珩,仿佛第一次真正“看清”了这个人类。
这不是力量层面的强弱,这是位格的差距,是存在本质的碾压!它的意志,如同锋利的冰刃;而对方的意志,却是容纳冰刃的、无边的死亡之海!
风雪,不知何时,已经停了。整个雪原,陷入一片死寂。所有的巨狼,都感受到了它们王的恐惧与颤抖,它们伏低身体,发出不安的呜咽,眼中的凶光尽数化为茫然与畏惧。
陆青珩缓缓收敛了那“冥域”般的气息,眼中的幽蓝也逐渐恢复正常。他静静地看着身体依旧微微颤抖、眼中惊魂未定的狼王苍夜,声音平静地响起,通过精神波动:
“现在,我们可以……谈谈了吗?霜狼之主,苍夜。”
冥帝的威严,无需咆哮,无需厮杀。 仅仅是一个“注视”,一种“存在”的彰显,便足以让骄傲的北地狼王,灵魂战栗,低下它高贵的头颅。意志的较量,已然落幕。胜负,不言而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