剑冢碑上的幼苗在无人察觉时已生出第三片叶。这片叶子与先前两片截然不同——叶脉如冰晶剔透,叶肉却泛着青铜光泽,边缘处隐约可见细密的龙鳞纹路。正午阳光直射时,叶片竟在碑面投下两道影子:一道是正常的叶影,另一道却形似佝偻老农挥锄的剪影。
青铜酒壶半埋在碑前焦土中,壶口积着昨夜落的雨。水面倒映着碑文上《葬神耕天诀》的字样,每个笔画里都游动着细如发丝的黑红色雾刃。一只通体雪白的风麟豹幼崽蹑足靠近,粉红鼻尖刚要触及水面,整潭雨水突然沸腾!
嗷呜—— 幼崽惊跳后退,撞翻了酒壶。壶身滚动间,那道圆形刮痕恰好对准碑面幼苗。三片叶子同时剧颤,叶尖射出青、黑、金三色光丝,在空气中交织成微型牢笼。笼中困着一团模糊虚影,轮廓依稀是劫的缩小版。
风麟豹幼崽好奇地伸出爪子。就在肉垫即将触碰光笼的刹那,远处传来破空声。它警觉地叼起酒壶窜入碑后阴影,却留下一串闪着雷光的脚印。这些脚印在焦土上形成奇特的雷纹,与碑文某处产生微妙共鸣。
果然是混沌剑冢! 紫袍道人驾驭飞行法器降落,袖口云药谷标记已被血污遮盖。他手中罗盘指针疯狂旋转,最终定格在碑文某行古篆上。道人枯瘦的手指刚要触碰碑面,背后突然传来冷笑:
诸葛明,你这叛徒也配染指葬天碑? 十二道毒雾如巨蟒袭来,每道雾中都浮着一枚鎏金葫芦虚影。司徒昭从虚空踏出,心口处赫然插着半截冰锥——正是地心冰树里那个元神本体的投射!
紫袍道人袖中甩出三十六枚算筹,在毒雾中布下防御阵。算筹碰撞间发出金玉之声,竟将毒雾暂时阻隔:毒医,你心口的玄冰锥还剩三寸就要触及心脉了吧?他阴笑着掐诀,不如把劫留下的混沌元核位置告诉我,云药谷或许能...
话音戛然而止。道人突然捂住咽喉,指缝间渗出漆黑如墨的血——不知何时,他脖颈上缠着一根几乎透明的冰蚕丝,丝线另一端连着司徒昭小指的戒指。
算天算地...司徒昭冰蚕丝一抖,道人头颅滚落,...算不到自己今日血溅葬天碑。他弯腰拾起头颅,从断裂的脖颈处抽出一缕金线——正是天傀尊的千机引!
金线离体的瞬间,整座荒山突然震颤。碑文上的《葬神耕天诀》字样渗出黑血,那些游动的雾刃突然暴起,将金线绞成粉末。司徒昭闷哼一声,心口冰锥又深入半寸,锥体上的毒理咒文亮起刺目紫光。
咳咳...还是这么急性子。他吐着黑血盘坐在碑前,从怀中掏出一把造型怪异的小刀——刀身弯曲如稻叶,柄端嵌着半片龙鳞。刀尖轻挑心口冰锥,竟刻起新的咒文:你以为用我的毒血浇碑...就能逼出那家伙的后手?
新刻的咒文与原有纹路形成奇异共鸣。冰锥开始融化,滴落的液体不是水,而是泛着金属光泽的墨绿毒液。这些毒液渗入碑前土壤,竟让那串风麟豹幼崽留下的雷纹脚印亮了起来!
碑面幼苗的第三片叶子突然脱落。青铜色的叶片在空中分解成无数光点,每个光点里都浮现出微型场景:有些显示玄天萧氏祠堂里疯长的龙纹稻正在吞噬金线;有些映照云药谷丹炉中自动组合的《混沌丹经》残页;最多的则是地心冰树内部——洛冰璃被冰封的身影周围,那些金色齿轮正一个接一个地染上紫黑色。
原来如此...司徒昭的瞳孔映照着所有光点,以碑为引,以毒为媒...他突然大笑,笑声震得嘴角溢血,把我们都算计进去做你的!
笑声未落,他猛地将小刀插入自己心口!刀身完全没入的刹那,整座剑冢碑爆发冲天青光。碑文上的《葬神耕天诀》字样浮空而起,每个笔画都化作实体黑刃,暴雨般射向四面八方。
藏在碑后的风麟豹幼崽吓得炸毛。它叼着的青铜酒壶突然发烫,壶口迸出一缕银光,精准击中最近的黑刃。的一声脆响,黑刃调转方向,与其他兵刃在空中组成奇异阵型——赫然是劫独创的《荒农七劫斩》起手式!
更惊人的是,那些被斩落的金线粉末在青光中重聚,竟凝成一柄三尺金剑。剑柄处缠绕着与碑文幼苗同源的根须,剑脊上密密麻麻全是天傀尊的法则齿轮。这柄充满敌意的金剑刚成型,就自动斩向阵法核心处的剑冢碑。
轰——! 碑面被劈开一道裂痕。裂缝中不是石质,而是涌动的混沌星云。先前光笼里劫的虚影突然膨胀,化作三丈高的半透明法相。法相右袖空空,左掌却握着由碑文黑刃组成的巨型镰刀,一记横斩就将金剑劈成两段!
断裂的金剑并未消散,反而化为无数金穗四散飞射。其中三粒精准命中:一粒穿透司徒昭眉心,一粒打入风麟豹幼崽后腿,最后一粒则嵌入了青铜酒壶的刮痕。
咔嚓。 壶身彻底裂成两半。藏在壶中的事物终于显露——那不是酒液,而是一小撮混合着冰晶的焦黑土壤!这撮刚接触空气就疯狂生长,转眼化作三尺见方的微型灵田。田中央立着个泥土捏成的小人,面容模糊,但额前一缕白发栩栩如生。
碑前那串雷纹脚印突然活了!电光顺着土壤窜入微型灵田,为泥人勾勒出密密麻麻的经脉纹路。与此同时,司徒昭眉心血洞中流出的毒血、风麟豹幼崽腿上的雷光伤口,都化作细流汇向灵田。
泥人的眼睛突然睁开。没有瞳孔,只有两团旋转的混沌星云。它张开五指插入自己胸膛,挖出一团跳动的青光——正是劫当年从系统兑换的《太初炼体诀》本源!
青光升空,与碑文黑刃、断裂金剑的碎片、还有地心方向射来的一道冰蓝光芒融合,在荒山上空形成巨大的灵气漩涡。漩涡中心,缓缓降下一物:既不是法宝也不是丹药,而是一把看似普通的铁锄。锄刃上刻着两个古朴篆字:【耕天】。
泥人突然开口,声音却是司徒昭、洛冰璃与劫的三重混响:田可葬神...它握住铁锄的刹那,整个微型灵田的土壤全部沙化,...亦可孕道。
沙尘暴席卷荒山。待风息时,剑冢碑表面多了一幅浮雕:佝偻老农挥锄耕田,身后跟着风麟豹与捧药女子。而碑前原本埋酒壶的位置,新长出一株三尺高的奇异植物——主干如青铜铸造,叶片半边冰晶半边紫黑雷纹,根系深深扎入地心方向。
百里外的云药谷禁地,一尊沉寂百年的丹炉突然炸裂。炉中飞出一枚残缺的青铜碎片,边缘形状恰好能与剑冢碑的缺口吻合。更诡异的是,所有飞溅的炉灰在空中组成一行字: 【混沌灵田仙尊系统2.0启动中...】
地心冰树内部,洛冰璃被冰封的手指微不可察地动了动。她心口处被金穗贯穿的伤口里,悄然生出一根嫩芽——颜色与荒山上那株一模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