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脉逆冲之力如狂龙怒卷,裹挟着萧无尘那点微弱真灵,于漆黑岩层中颠沛流离。归藏之意虽护住核心不散,然此番强行引动地气,亦令他本就残破的真灵雪上加霜,意识昏沉,几近湮灭。唯眉心青铜指环始终散发温润微光,似亘古不变的星辰,指引着渺茫前路。
不知漂流多久,狂暴地流渐缓,将其冲入一处巨大的地下空洞。阴风呼啸,蚀骨煞气扑面而来,其浓度远超腐魂沼!真灵受此刺激,竟微微一振。
空洞中央,乃一眼深不见底的幽潭,潭水漆黑如墨,粘稠死寂,却源源不断散发出精纯阴煞与某种蛮荒气血之力。潭边散落无数巨大兽骨,骨质莹白,隐现玉泽,显然生前皆是非凡异种。此处,竟是一处天然形成的【万兽煞穴】!
“绝阴之地,反蕴生机…”萧无尘残念转动,《混沌丹经》包容万物之意自发运转。此地煞气虽凶,于他这魔种根基的真灵而言,却是大补!且那气血之力,或可滋养魂体?
他竭力操控真灵,沉入煞穴边缘,小心翼翼引动一丝精纯阴煞。煞气入体,真灵如久旱逢霖,贪婪吸收,溃散之势终得遏制。然那气血之力却极为狂暴,难以直接炼化。
目光扫过潭边兽骨,他心念一动。引煞气冲刷一截较小兽骨,剔除杂质,炼其骨髓中残存气血精华。过程缓慢,却卓有成效。一丝丝温热气血融入真灵,带来久违的暖意,修复着千疮百孔的魂体。
借此煞穴滋养,真灵终于稳住阵脚,开始缓慢恢复。他不敢深入潭心,只在外围谨慎修炼。期间,通过业孽妖株那几乎断绝的感应,模糊察觉司徒昭等人似因地脉暴动暂时失去了方向,正在远处徘徊。
这一日,他正炼化兽骨气血,眉心指环忽又传来异样悸动,此次指向煞穴对岸岩壁。强忍虚弱,真灵飘荡而过。只见岩壁之下,半掩着一块破损石碑,材质竟与后土遗刻同源!其上刻满古朴狩猎图案,以及一些残缺的运劲法门。
“这是…上古体修传承?”萧无尘心神震动。细观那些运劲法门,虽残缺,却直指气血本源,玄奥异常,正可解他眼下无法有效利用气血之力之困!
他如获至宝,立刻参悟起来。结合《混沌丹经》道韵,竟渐渐摸索出引煞气淬炼气血、反哺真灵的法门!效率大增!
正当他沉浸于修炼时,岩壁阴影处,一道虚弱嘶哑的声音突兀响起:
“小…小子…你身上…有宋老大令牌的气息…”
萧无尘真灵一凛!霍然“转头”,只见岩壁缝隙中,竟蜷缩着一道近乎透明的残魂!魂体残缺不全,衣着古老,面容模糊,唯有一双眼眸透着沧桑与警惕。
“你是谁?”萧无尘戒备道,暗中催动煞气。
那残魂喘息道:“莫怕…老夫…烈山部族守碑人…蚩狩…与你一样,受宋青阳那厮令牌指引,才苟活于此…”
宋青阳?客卿令牌?萧无尘心中惊疑不定,不动声色道:“前辈认得宋客卿?”
蚩狩残魂苦笑:“何止认得…当年若非他持令牌闯入部族圣地,取走【祖巫血晶】,我烈山部又何至于传承断绝,老夫亦不必枯守此碑万年…”
他话语中充满复杂恨意与无奈。“你既得他令牌,想必亦是被其算计之人。此地煞穴,乃部族昔日培养战巫之地,这石碑,是仅存的【战巫锻体诀】残篇。你若想活下去,或可一试。”
萧无尘沉默。宋青阳果然牵扯极深!但眼下,这锻体诀确是救命稻草。他沉声道:“前辈告知此事,欲意何为?”
蚩狩残魂眼中闪过一抹精光:“合作!你习锻体诀,需大量气血。我可引导煞穴深处沉淀的万兽精血供你修炼。作为交换,你需以魂力助我稳固残魂,并…他日若有机会,寻回祖巫血晶!”
萧无尘心念电转,此魂虽不可全信,但各取所需,眼下别无选择。“可。”
达成协议后,修炼步入正轨。有蚩狩引导,精纯气血源源不断自潭底涌出,辅以战巫锻体诀,真灵恢复速度暴涨,甚至开始凝聚出极其淡薄的虚影。期间,他亦分出一丝魂力助蚩狩稳固残魂,二者关系微妙平衡。
这一日,萧无尘正引气血淬魂,远处煞穴通道忽传来人语声!
“师兄,此地煞气如此浓郁,必有异宝!”
“小心些,听闻此前有修士在此失踪…”
两名筑基期散修摸索而入,眼见煞穴与累累兽骨,顿时眼露贪婪。
萧无尘真灵瞬间隐匿于煞气之中,杀意暗生。此二人若发现异常,必引来更大麻烦。
未等他出手,身旁蚩狩残魂却发出无声尖啸!煞穴深处顿时涌出大量漆黑煞魂,扑向那两名散修!
“不好!是煞魂!快走!”散修惊骇欲逃,却为时已晚,顷刻间被煞魂淹没,化为脓血,成了煞穴养分。
蚩狩冷漠道:“此等蝼蚁,死不足惜。”
萧无尘心中凛然,此魂绝非善类,合作需更加谨慎。
真灵日渐凝实,已可短暂离体。他尝试探索煞穴其他区域,于一偏僻角落,竟发现一堆相对新鲜的骨骸,旁有破碎玉简。神识扫过,玉简残留信息令他心神剧震!
简中记载,一批修士奉命追查“毒母”踪迹,线索指向落魂山脉,却遭神秘势力伏击,全军覆没。最后影像,是一尊笼罩在毒雾中的黑影,抬手间炼化了一名元婴修士!其手法,与炼制毒傀如出一辙!
毒母竟能轻易灭杀元婴?!
萧无尘感到了前所未有的压力。
他返回石碑处,欲与蚩狩商议。却见那残魂正对着石碑上一处新近出现的、极其细微的刻痕发呆。那刻痕形状,竟与青铜指环上的某处纹路隐隐对应!
“这痕迹…何时出现的?”萧无尘急问。
蚩狩茫然摇头:“不知…似凭空浮现…此碑与我神魂相连,若有外力刻画,我必知晓…”
萧无尘靠近细观,以指环感应。那刻痕竟微微发烫,传递出一段破碎画面:一片混沌虚空,无数锁链缠绕着一具青铜古棺,棺盖上插着一柄断剑,剑格处缺失一环…形状正与指环一致!
而棺中散发的气息…竟与那“毒母”有几分相似,却更为古老恐怖!
“这…”他还未及深思,整个煞穴猛地剧烈震动起来!潭水沸腾,万兽骸骨嗡鸣!
蚩狩残魂脸色大变:“不好!是…是祖巫血晶的气息!有人在强行召唤它!就在附近!”
话音未落,一道血光自煞穴深处破空而出,击穿岩层,消失不见!
同时,一股庞大邪恶的意志扫过整个煞穴,在萧无尘真灵与石碑刻痕上微微一顿,发出了一声轻咦:
“咦?还有两只小老鼠…倒是意外收获…”
下一刻,一只完全由毒雾凝聚的巨手,撕裂虚空,朝着煞穴狠狠抓下!
萧无尘与蚩狩,直面滔天危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