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娘等得…好辛苦啊…”
星澜口中吐出的话语,冰冷怨毒,与她此前虚弱哀伤的形象判若两人。那双睁开的眼眸,深邃如渊,倒映不出丝毫母子温情,唯有俯瞰蝼蚁般的漠然与一丝戏谑。恐怖邪恶的气息如同实质的潮水,自水晶棺椁中汹涌而出,瞬间充斥整个石窟!
萧无尘魂体如坠冰窟,指尖距棺椁仅一寸之遥,却仿佛隔着天堑。母亲…不!这绝不是母亲!是那“毒母”!她早已侵蚀、占据了母亲的身躯?!方才一切软弱求救,皆是伪装?皆是引他入彀的诱饵?!
“你…不是她!”萧无尘声音沙哑,带着难以置信的痛楚与暴怒。
“星澜”缓缓坐起身,缠绕周身的漆黑毒链如温顺宠物般退散。她伸出苍白手指,轻轻抚过棺椁内壁,姿态优雅却令人毛骨悚然。“这具皮囊,确是你生母无疑。可惜,她的神魂早已与吾之毒念融为一体,不分彼此。此刻与你言语的,是星澜,亦是吾——万毒之母。”
她目光转向一旁惊疑不定的司徒昭与萧家长老,轻笑一声:“司徒小辈,你做的不错,不枉费吾赐你几分毒力。还有萧家的小长老,尔等先祖当年参与封印吾时,可曾想过今日?”
司徒昭连忙躬身,脸上满是狂热与敬畏:“能为毒母大人效力,是晚辈荣幸!”萧家长老则面色惨白,骇然道:“你…你是上古被封印的毒厄之源?!不可能!祖师明明已将你…”
“彻底湮灭?”毒母嗤笑,“天地有缺,大道尚不能永存,何况封印?尔等所谓正道,不过自欺欺人。如今纪元将终,正是吾等重临之时!”
她重新看向萧无尘,眼神变得贪婪:“至于你,我的好孩儿…你可是关键。萧镇海以为窃取‘万物种’系统便能超脱,却不知此物亦是唤醒吾等的钥匙之一。而你,身负其血脉,更兼混沌之基、逆旅灯缘,正是承载系统、接引吾之意志的最佳…胚胎。”
胚胎!萧无尘心神俱震!原来自己存在的意义,在生父眼中是工具,在这毒母眼中,亦是容器!
“休想!”他怒吼一声,虚煞魔灵之体爆发出全部力量,吞天法则运转,化作一道黑影疾退,同时引动青铜指环与古灯投影,护住己身。
“螳臂当车。”毒母淡淡一语,并未亲自出手。只见那祭坛上八十一面古镜再次亮起,镜光交错,瞬间化作一座血色牢笼,将萧无尘困于其中!牢笼之力蕴含着系统规则与剧毒,不断侵蚀他的魂体。
“乖乖融入为娘体内吧,吾儿。待吾彻底掌控系统,重塑此界,你亦将随吾获得永生!”毒母声音充满蛊惑,抬手虚引,系统光球缓缓飞向棺椁,那核心处的漆黑毒气愈发浓郁。
司徒昭面露急色:“毒母大人,那系统核心…”
“急什么?”毒母瞥了他一眼,“待吾与此子融合,自会分润于你。眼下,先解决那只小老鼠。”
她目光扫向试图悄然破坏另一面古镜的萧家长老。萧家长老骇然欲退,却被无数自地面涌出的毒藤缠住,毒气侵体,瞬间面色发黑,动弹不得。
萧无尘身处牢笼,魂体被规则与毒力双重压制,痛苦不堪。眼看系统光球越来越近,毒母气息与星澜肉身逐渐融合,那股邪恶意志不断冲击他的心神,试图瓦解他的抵抗。
难道真要就此被吞噬,成为毒母复生的资粮?不甘!无尽的不甘化为烈焰,灼烧着他的意志!
就在意识即将被邪恶低语淹没的刹那,怀中那盏亘古逆旅灯投影,再次自主亮起!这一次,灯焰不再温和,反而爆发出前所未有的灼热与光芒!一股跨越万古时空的守护与净化之意,悍然对抗着毒母的侵蚀!
同时,青铜指环灼烫无比,与古灯共鸣,竟隐隐与祭坛上某面未被激活的古镜产生了联系!
“嗯?逆旅之灯?竟还有残力护主?”毒母微微蹙眉,似有些意外,“可惜,灯碎灵散,又能撑得几时?”
她加大力量输出,血色牢笼收缩更紧,系统光球加速靠近。
萧无尘却于绝境中抓住了一线生机!他全力催动古灯之光,护住灵台清明,同时以意念沟通指环,感应那面产生共鸣的古镜!
那面古镜…位置在…离位!镜面布满了尘埃,似乎已被遗弃许久。
“离为火,灯焰亦属火…或许…”一个念头闪过,他毫不犹豫,将古灯投影的大部分力量,通过指环桥梁,猛地灌注向那面离位古镜!
“嗡——!”
离位古镜剧烈震颤,表面尘埃尽去,露出底下赤红如火的镜面!镜光不再是血色,而是燃起了纯净的灯焰!一道炽热光柱自镜中射出,狠狠撞在血色牢笼之上!
滋啦!牢笼被灼烧出一个缺口!
“什么?!”毒母脸色一沉,“竟能引动残阵反噬?”
萧无尘趁此机会,化作虚影自缺口冲出!但他并未逃离,而是直扑那正在与棺椁融合的系统光球!
“孽障!找死!”毒母怒斥,一掌拍出,漆黑毒掌遮天蔽日!
萧无尘不闪不避,眼中闪过疯狂之色!他竟张开魂体,主动迎向那系统光球,同时将古灯最后的光芒与自身虚煞之力、吞天法则,全部注入青铜指环!
“以灯为引,以环为钥,万物归寂,亦有其序!爆!”
他竟是要以自身为引,引爆指环与古灯残力,强行干扰系统光球与毒母的融合!
轰隆——!!!
惊天动地的爆炸在祭坛中心响起!光芒与毒雾混杂,规则之力紊乱!系统光球剧烈扭曲,发出一阵刺耳的杂音!毒母发出一声痛哼,融合进程被打断,星澜肉身嘴角溢出一缕黑血!
萧无尘魂体则如断线风筝般倒飞出去,重重砸在石壁上,黯淡得几乎透明,指环与古灯投影彻底沉寂。
“小辈!你竟敢…”毒母暴怒,气息不稳。
然而,爆炸的能量乱流中,一点微弱的、纯净的系统本源碎片,却因古灯之力的干扰,未被毒气完全污染,如同无主幽光,飘向了祭坛角落,恰好没入了那面被萧无尘击碎的坤位古镜碎片之中。
碎片微微一颤,随即恢复平静,毫不起眼。
毒母并未察觉这细微变化,她稳住身形,冰冷的目光锁定奄奄一息的萧无尘。
“很好…你成功激怒我了。本想留你完整神魂,如今…便让你尝尽万毒噬魂之苦,再慢慢炼化!”
她抬起手,无数毒虫虚影自虚空浮现,嘶叫着扑向萧无尘。
就在此时,异变再生!
整个堕星谷猛地剧烈震动起来!谷外传来惊天动地的轰鸣,仿佛有绝世强者在强行攻打谷口禁制!
一个威严冰冷、却让萧无尘与毒母同时色变的声音,穿透层层阻碍,轰然传入:
“毒厄之源!安敢伤吾血脉!给本尊滚出来——!”
萧镇海!他竟然亲自来了!
毒母面色一凝,看向萧无尘,又看向谷外,眼中闪过一丝忌惮与算计。
“啧,麻烦的家伙到了…”她冷哼一声,袖袍一卷,收起系统光球与水晶棺椁,化作一道毒雾,裹住司徒昭与毒傀洛冰璃,瞬间消失于祭坛深处。
“小子,你的命,暂且记下。下次见面,便是你尽孝之时!”
石窟内,只余下重伤的萧家长老与魂体濒临消散的萧无尘。
谷外,萧镇海的攻击愈发猛烈,禁制摇摇欲坠。
萧无尘躺在冰冷地面上,望着毒母消失的方向,又看向那毫不起眼的坤位镜片碎片。
母亲…还有救吗?
那碎片中的系统本源…
一丝微弱的希望,在绝望的深渊中,悄然萌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