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许嘉盯着这个突然冒出来的小孩，心里莫名烦躁。他看见祝星歌自然地伸手帮他整理歪掉的衣领，小孩则乖巧地低头配合——这样亲密的互动，是他这个亲弟弟都未曾得到过的。
“这位是？”贺许嘉忍不住问道，声音比想象中更生硬。
“我弟弟，祝安。”祝星歌顺手揉了揉祝安乱糟糟的头发，12岁的男孩耳尖微红，却笑得格外明亮，这一幕让贺许嘉更加心烦意乱。
贺夫人勉强维持着优雅：“星歌，我们家的私宴，不太好吧？”
祝星歌也不想自己的弟弟掺和进去，就说：“你放心吧，我不会带他去的。”
祝安听到这话，有些慌了，他咬了咬嘴唇，黑曜石般的眼睛里满是担忧：“可是姐......”
“放心。”祝星歌从口袋里掏出一颗水果糖塞进他手心——这是她随身带着哄孩子们的，“我答应你，七点前一定回来检查你的作业。”
男孩攥着糖，最终点了点头。但在转身前，他突然凑到祝星歌耳边小声说了句什么，惹得祝星歌轻笑出声，又揉了揉他的头发。
贺许嘉看着这刺眼的一幕，心里翻涌着说不清的酸涩。他才是星歌的亲哥哥，可这个不知道哪冒出来的野小子，凭什么能得到她这样的温柔？
“走吧。”祝星歌站起身时，脸上又恢复了往日的冷淡，仿佛方才的笑容只是幻觉。
贺许嘉鬼使神差地开口：“他对你说了什么？”
祝星歌脚步一顿，头也不回地说：“和你说关系吗？”
贺许嘉突然觉得有些讽刺，一场不知道谁策划的换孩子，就让他这个血脉相连的亲弟弟，永远都是个外人。
贺夫人却很开心，毕竟她的目的达到了。
三人走到停在路边的豪车前，司机恭敬地拉开车门。祝星歌却站在车门前没动，目光扫过车内奢华的装饰。
“怎么？”贺夫人笑容僵了僵。
“我自己打车。”祝星歌掏出手机，“地址发我。”
贺许嘉突然上前一步：“星歌，你就这么讨厌和我们待在一起吗？”他的声音里带着自己都没察觉的委屈，“那个祝安可以，我就不行？”
祝星歌终于正眼看他，眼神却冷得像冰：“小安在我发烧时整夜守着，在我难过时第一个发现。你呢？”她轻笑一声，“贺少爷除了嫌弃我没教养，还做过什么？”
贺许嘉张了张嘴，却哑口无言。他想起星歌刚到贺家时，自己确实当着她的面说过“许雅比她懂事多了”这样的话。
贺夫人急忙打圆场：“好了好了，星歌想打车就打车吧。”她掏出手机，“妈妈给你转钱...”
“不必。”祝星歌已经拦下一辆出租车，“我有手有脚，不需要施舍。”
看着出租车扬长而去，贺夫人脸上的笑容终于挂不住了。她转向儿子：“你看看她这是什么态度！我们贺家......”
贺许嘉看着面前赫然变脸的贺夫人皱眉：“妈，你这是干嘛，刚刚你不还......”
贺夫人睨了他一眼，嘴角带起一抹浅笑：“看来你母亲我演技不错，连你都骗过去了。”
贺许嘉皱起了眉：“什么意思？”
贺夫人轻轻抚了抚鬓角，红唇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傻孩子，你真以为我真想让她回来？不过是你爸的要求罢了。”
“所以您刚才那些眼泪......”贺许嘉有些不可置信的深吸一口气。
“当然是演的。”贺夫人轻笑出声，“不过那丫头比想象中难对付，居然连顿饭都不肯好好吃，真够烦人的。”
贺许嘉死死盯着母亲保养得宜的脸，第一次觉得祝星歌是对的，他们的这个家，确实是不要回来的好。
贺许嘉转身就要走，却被贺夫人一把拽住了手腕。
“想去哪儿啊？”
贺许嘉挣了一下，竟然没挣脱。
“我要去找星歌。”他直视着母亲的眼睛，“告诉她真相。”
贺夫人突然笑了，眼角浮现出细细的纹路：“你以为她会信你？”她凑近儿子耳边，说“在她眼里，你和我们是一伙的。”
这句话像盆冰水浇在贺许嘉头上。他想起星歌每次看他的眼神——那种带着防备的冷漠，和看祝安时的温柔截然不同。
“放开。”贺许嘉声音冷了下来。
贺夫人非但没松手，反而抓得更紧了：“许嘉，你就体谅一下妈妈吧，只不过是吃顿饭而已，我又不会做什么，没必要和她说啊！”
“可是......”贺许嘉总觉得有些不对。
“再说了，她也不喜欢你，你上去岂不是要自讨没趣？”
贺许嘉沉默了。
也许母亲是对的，现在的星歌，根本不想见到任何与贺家有关的人。
“走吧，”贺夫人轻轻挽住儿子的手臂，“我们回家，就别再纠结这事了。”
贺许嘉最后望了一眼出租车消失的方向，终究还是跟着母亲上了车。车窗缓缓升起，将最后一丝阳光隔绝在外。
祝星歌推开餐厅包厢的门，水晶吊灯的光芒刺得她微微眯起眼。贺夫人和贺许嘉已经坐在圆桌旁，见她进来，贺夫人立刻堆起笑容：“星歌来啦，快坐。”
贺许嘉则看着她，嘴唇轻颤，想说什么，又憋了回去。
祝星歌在侍者拉开的座椅上坐下，指尖轻轻摩挲着餐巾的边缘。包厢里弥漫着高级香水与鲜花的混合气味，让她不自觉地想起福利院里阳光晒过的被单味道。
“老贺还要一会儿才到，你见谅啊，他最近是有点忙。”
“没关系，等一等也没事。”祝星歌表示不在意。
几人等了一会儿，贺锐鸿就来了，但他不是一个人来的，他的身后还跟了三个人，分别是两男一女，祝星歌并不认识他们。就在她疑惑为什么这顿饭会出现不相关的人的时候，贺锐鸿说话了。
“抱歉迟到了。”他声音洪亮，侧过身对着几人介绍道，“这是杨氏集团的现任董事长和他的妻子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