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一起出去转转吗?”
晚餐时间过后,在走廊的法兰妲拉住了想回房间的朵琳丝,询问她要不要一起出去。
经历过种种烂事之后,朵琳丝有点疲倦了,她不知道自己还会遇到什么事情,但她并不想让法兰妲失望。
“今晚的话,我们去桥的那边好了。”
法兰妲提到的,是一座建在河上的石桥,过了那桥后,便是布赫洛德领的另一个村庄。
“我先去,厕所,抱歉……”
朵琳丝小跑着离开了走廊,法兰妲也没什么事干,只好在等待她的时间里坐在了走廊边上,折了一根草在手里把玩。
“近来可好,法兰妲?”
熟悉的声音在身后响起。
一位身穿银色盔甲,手里抱着头盔的红发年轻男性,正温柔地看着她。
法兰妲有些恍惚,愣了两秒才反应过来,眼前居然是许久未见的兄长。
名为法尔贡达的男性并没有说什么,只是仍看着法兰妲的反应,期待她对自己说点什么。
“兄,兄长大人?您什么时候回来的?”
她吃惊地看着自己的哥哥,惊讶于他为何突然出现在家里。
“居然是这个反应,看来我猜错了,哈哈哈。”
“什么……?”
法尔贡达无奈地笑笑,表示自己才刚刚从边境地区回来,连饭都没顾得上吃。
“话又说回来了,难道我就不能为了可爱的妹妹,专程回来一趟吗?”
法兰妲才不会信这种玩笑话,她摇了摇手指,打算给自己的哥哥来一记绝杀。
“那么问题来了,您究竟是为了我这个妹妹,还是为了另一位妹妹回来的呢?”
就算是路过的女仆也知道,法兰妲说的这另一个妹妹,显然指的是姐姐法兰娅。
见法尔贡达支支吾吾地不知道怎么回复,法兰妲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她对自己的哥哥再了解不过了,对于自己和法兰娅,妹控的法尔贡达从来就做不到二选一。
“咳咳……说点别的,法兰妲,听母亲大人说,你带一位朋友回来了?”
法兰妲指了指走廊另一端的客房:“是哦,她就在那间客房里呢,要介绍给您认识认识吗?”
法尔贡达的盔甲叮当作响,他左顾右盼地看了看自家的走廊,确认没有仆人在附近后,他俯下身来凑近了法兰妲的耳朵。
“让你那位朋友在房间好好休息休息,父亲大人有话要讲,所有人都得去。”
法兰妲的脸上闪过一丝不安。
几乎是话语结束的瞬间,她什么都明白了。
为何被父亲安排在边境城市的哥哥,会突然出现在家里,连问也没有什么问的必要。
只可能是那位家主大人自己的安排。
作为布赫洛德家的成员,法兰妲很清楚,从小到大,父亲要家族成员全部到场的时候,会说些何其重要的内容。
她没有选择。
“明白了,我去跟朋友讲一下,兄长大人,告诉父亲大人我马上就到。”
法尔贡达点了点头,带着他那一身盔甲离开了走廊。
做好了心理准备的法兰妲,敲开了朵琳丝的客房门。
“等着急了吗,抱歉,我正在,换衣服,马上就来。”
穿着内衣的朵琳丝正光着脚丫,在犹豫自己穿什么衣服,听到了法兰妲的敲门声,她连忙选了其中一件披肩和短裙,着急忙慌地套在了身上。
“那个,朵琳丝,实在是抱歉,”法兰妲一字一句地说着,心里却很不是滋味,“今晚我们不出去了,布赫洛德家,要开家族会议。”
朵琳丝手里的裙子掉落到了地上。
“这样啊,我知道了,你……去吧,法兰妲。”
“照顾好茉娜尔小姐,有什么事等我回来。”
法兰妲吩咐好一位女仆之后,便匆匆离开了朵琳丝的门口。
就算朵琳丝伤心了,也等自己回来再安慰她吧,小跑着的法兰妲如此想到。
但朵琳丝并没有多难过,原本就有点疲倦的她,虽然有点失落,但也因此放松了下来。
她收起了自己的衣服,又脱下了身上的外衣,套上了睡衣之后,抱着法兰妲送给自己的兔子玩偶钻进了被窝。
“嘛,这也是,没办法的事。”
从小和法兰妲一起长大的朵琳丝知道,领主大人要亲自说的事情,一定是很紧急的要事。
“茉娜尔她们,在干什么呢?”
一个人独处的朵琳丝,突然想起了茉娜尔和洛莉艾舍。
她在脑海中猜想着两个人的回乡之旅,如果不出意外的话,她们肯定还是像平时那样,打闹来打闹去的。
朵琳丝甚至觉得,茉娜尔的父母,见到洛莉艾舍以后,搞不好会说她是茉娜尔带回来的爱慕之人,或者开些什么其他玩笑之类的。
真让人羡慕啊,那种轻松自在的关系。
虽然和法兰妲的关系已经恢复到小时候的那种程度,可朵琳丝不想只是这样。
如今的她对法兰妲,已经不打算只是做朋友的关系了。
朵琳丝虽然不是公主,但在她心里,法兰妲却是能成为守护她的誓约之骑士。
那似乎也并不遥远。
想到这里的朵琳丝傻傻地笑了起来,却没注意到自己已经翻滚到了床的边缘,一不留神摔了下去。
“没事吧,茉娜尔小姐!”
门外守着的女仆,听到了屋内的动静,飞速冲进来扶起了朵琳丝。
“谢谢您,女仆小姐,我,我没事。”
再三确认朵琳丝没有受伤之后,这位长发的女仆小姐才鞠了一躬,返身带上门离开了房间。
“茉娜尔……”
朵琳丝念叨着她的名字。
她知道,自己能够进布赫洛德领,能被布赫洛德家招待,多半都是因为借了茉娜尔的名字,就算不用她的,洛莉艾舍也是一样。
她们即便是男爵之女,是底边贵族的子嗣,却也是能以“贵族”之名行事的人。
而自己只不过是平民罢了。
小时候被欺负,长大入学后被贵族学生瞧不起,被亲生父亲当着众人的面欺辱……
当然还有最重要的,和法兰妲的距离。
朵琳丝意识到自己并不愿意去想这些,但再怎么转移注意力,再怎么和法兰妲牵手拥抱,自己那颗令人生厌的大脑,也会最终把思路带回到地位的话题上。
仿佛成了一种病,一种无法治愈的病症。
“是不是,作为贵族,就不会有,这些问题了呢……”
她只觉得有眼泪在打转,只是稍微擦了一下,却又奔涌而出了。
“我真是……令人讨厌的……存在……讨厌的……爱哭鬼……”
躲在被子里的朵琳丝默默地流着停不下来的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