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阳光刚透过百叶窗洒进客厅。
刘简双眼微闭,双脚分开,身体下沉,摆出一个沉稳的桩功架势。
左手虚引,如拉满的强弓,右手前推,似待发的利箭。
《金刚功》第四式:左肝右肺如射雕。
一套功法打完,他只觉浑身气血通畅,神清气爽。
就在他准备去泡一杯续命红枣枸杞茶时。
“叮铃铃——”
急促的门铃声响个不停。
“催人投胎呢。”刘简嘀咕着,慢悠悠走去开门。
陈国荣顶着两个黑眼圈站在门外,一看到刘简手里的保温杯,眼皮直跳。
“你还真是一点都不急啊?”
“荣哥,人不能急,一急肝火就旺。”
刘简给他倒了杯温水,
“先补补水,看你这嘴唇都干裂了。”
陈国荣没接水杯,一屁股坐进沙发:
“别跟我扯你那套养生理论,说吧,你那个什么降维打击,到底要怎么搞?”
“别急嘛。”刘简在他对面坐下,吹了吹杯子里的热气,
“我问你,咱们现在最大的麻烦是什么?”
“证据被压,我们停职,那帮人有保护伞。”
陈国荣一口气说完,又补充一句,
“我们现在,什么都做不了。”
“谁说我们什么都做不了?”
刘简抿了一口枸杞茶,
“他们能压下纸质报告,能让高层下封口令,但他们忘了,现在是21世纪。”
他指了指自己
“有些东西,是删不掉的。比如,存在服务器备份里的数据,和我脑子里的东西。”
陈国荣愣住了:“你是说……”
“证据我早就从服务器里面拷贝出来了,毕竟程序员的基本修养就是——重要数据随时备份。”
刘简放下保温杯,身体微微前倾,
“不过,在把证据利用起来之前,我们还得查一下2001年游戏大厦坠楼事件。”
你怀疑那件事有问题?陈国荣问道。
刘简的眼神变得玩味起来,
那个李志华的死,绝对不是简单的意外。而我有种预感,这件事会成为击垮这帮富二代的最后一根稻草。
刘简顿了顿,“我在服务器里面翻了个底朝天,但是2001年游戏大厦坠落事件只有一条坠楼记录。”
“然后我们才能继续下一步,否则怎么就没有事件查了。”
他看向陈国荣,
“还得麻烦荣哥你去查一下档案室的纸质资料,毕竟有些老古董,还是喜欢用纸质版备份。”
“查清楚这件事,我们才能进行下一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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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个小时后,陈国荣拿着一个薄得可怜的牛皮纸档案袋回到了刘简的住所。
刘简正在客厅里练太极,动作缓慢如行云流水。听到敲门声,他收势转身。
“荣哥,怎么样?”
陈国荣把档案袋重重摔在茶几上:
“你自己看吧。”
刘简拆开档案袋。里面只有薄薄几张纸:
一份事故认定书,一份简单的现场勘查记录,还有一张李志华的身份证复印件。
就这些。
“这也叫档案?”刘简翻来覆去看了几遍,
“现场照片呢?证人笔录呢?法医报告呢?”
“全没了。”陈国荣瘫在沙发里,
“档案室的老头说,当年水管爆了,很多资料都被泡坏了。”
“水管爆裂?”刘简冷笑,“还真是巧啊。”
他仔细研究那份事故认定书。
只有寥寥几行字:2001年4月15日晚11点40分,李志华在中环商厦顶楼进行极限运动时意外坠落,经抢救无效死亡。结论:意外事故。
“荣哥,这案子明显被人动过手脚。”
刘简把报告放下,
“不过也不是完全没办法。”
“什么意思?”
“我去查查当年负责这个案子的警员。”
刘简走到电脑前,
“虽然档案没了,但人事记录总还在吧。”
他登录警队内网,开始搜索2001年4月的值班记录。很快,他找到了目标。
“找到了。”刘简指着屏幕,
“2001年4月15日晚班,接警的是钟正道,代号。”
“老鬼?”陈国荣皱眉,“这个名字有点熟悉。”
“应该是个老警员,现在还在职。”刘简继续查询,
陈国荣站起身:“走,我们去找他。”
“等等。”刘简拦住他,“直接去问,人家不一定肯说。”
“那你有什么主意?”
刘简端起保温杯,慢慢喝了一口:
“我们需要一个合适的理由。”
一个小时后,警署重案组办公室。
钟正道刚处理完一起盗窃案的笔录,正准备下班。
这个五十多岁的老警员,脸上写满了岁月的痕迹。
“钟sir。”陈国荣敲响办公室门。
“国荣?”钟正道抬头,“你不是被停职了吗?”
“钟sir,我想跟您打听一件事。”
陈国荣走到他桌前,
“关于2001年的一个案子。”
钟正道的脸色瞬间变了:“什么案子?”
“游戏大厦坠楼案,死者叫李志华。”
钟正道沉默了很久,然后起身关上了办公室的门。
“你们问这个干什么?”
陈国荣按照刘简教的话术:
“钟sir,我们不是要翻案。我们是想阻止那几个孩子重蹈李志华的覆辙。”
“什么意思?”
“那几个富二代,关祖、周淑他们,现在正在重复当年的游戏。”
陈国荣语气诚恳,
“我们担心会再出人命。”
钟正道愣住了:
“你说的是北区总警司的儿子?”
“没错。”
钟正道在椅子上坐下,沉默了好一会儿。
“当年的事,我本来以为会烂在肚子里。”
他叹了口气,
“但如果真的会有人因此丢命…”
他看向陈国荣:“你保证,绝对不是为了翻案?”
“我保证。”
钟正道点点头:
“当年接到报警后,我第一个赶到现场。李志华已经摔得不成样子了,但有些细节一直让我觉得不对劲。”
“什么细节?”
“他的极限运动装备。”
钟正道回忆着,
“按理说,玩极限运动的人都会戴摄像头记录过程。但现场一个摄像设备都没找到。”
“也许是摔坏了?”
“不可能。”钟正道摇头,
“那种运动摄像机都很结实,就算人摔死了,设备也不会完全消失。”
“还有呢?”
“更重要的是,第一个到现场的人是黄森。”钟正道,“如果说有人能知道些什么,只有他了。”
“黄森?”陈国荣和刘简对视一眼,“他现在……”
“我当时问过他,但他什么都不肯说,只是一个劲地摇头。”
钟正道继续说,
“后来我私下找过他几次,他都说自己什么都没看到。”
“钟sir,您当时有什么怀疑吗?”
钟正道直接说出了结论:
“我怀疑李志华的死不是意外,可能是被人推下去的。”
办公室里一片死寂。
“但是第二天,就有人告诉我,这个案子不用深究了。”
钟正道苦笑,
“我的顶头上司说,李家人不想把事情闹大,希望简单处理。”
刘简在心里冷笑:又是这套说辞。
“那些消失的摄像设备呢?”陈国荣追问。
“我后来私下查过,在一个废品回收站找到了残骸。”
钟正道停顿了一下,
“但是存储卡没了。”
“存储卡?”
“对,有人专门把存储卡取走了。”
钟正道看着他们,
“这不是意外,这是有预谋的销毁证据。”
陈国荣感觉后背发凉:
“还有其他线索吗?”
钟正道犹豫了一下:
“其实……当年我偷偷留了一样东西。”
他从抽屉深处掏出一个小塑料袋,里面装着一枚纽扣。
“这是在现场发现的,但不属于死者。李志华当天穿的是运动服,没有这种西装纽扣。”
刘简接过塑料袋,仔细观察。这是一枚高档西装的纽扣,材质看起来很昂贵。
“这说明现场还有其他人。”
钟正道压低声音,
“而且这个人穿着正装,不是来玩极限运动的。”
“钟sir,您为什么保留这个?”陈国荣问。
“直觉告诉我,这个案子有问题。”
钟正道,
“我想着也许有一天能用得上。”
他站起身,整理着桌上的文件:
“不过我要提醒你们,如果真的涉及那几个富二代,你们要小心。有些人的能量,超出你们的想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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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出警署,刘简一直在琢磨这事儿。
“荣哥,我现在怀疑黄森的车祸不是巧合。”
“什么意思?”
陈国荣还在回味钟sir的话,一时没跟上。
“你想啊,咱们在仓库里那次,关祖他们明显有准备。”
刘简分析着:
“当时我就觉得奇怪,他们怎么会知道警方的行动?”
陈国荣皱眉:“你是怀疑……”
“警队里有内鬼呗。”
刘简摊摊手:
“关祖他爸是北区总警司,在警队安插几个眼线不是小菜一碟?但是黄森这个时候死掉,时间点太巧了。”
“咱们刚确定他们的身份,黄森就被车撞死了。”刘简停顿了一下:“除非他们有预知能力,否则反应速度根本对不上。”
陈国荣脸色阴沉,他猛地摇头:
“不可能!黄森不是那种人!他当了一辈子警察,有他的底线,绝不会当内鬼!”
刘简看着陈国荣激动的样子,心想这老哥还挺讲战友情。
“行行行,他不是内鬼。”
刘简换了个思路,
“那这事儿更邪门了。一个不是内鬼的关键证人,在我们刚要找他的时候就‘意外’死了,这不就是标准的杀人灭口吗?”
“可这反应也太快了!”陈国荣还是想不通。
“所以啊,有没有一种可能……”刘简一拍大腿,“黄森压根就没死!”
陈国荣愣住了。
“你想想,他知道的料太猛,肯定被人盯上了。与其等着被灭口,不如自己先下线。”
刘简越说越觉得靠谱,
“毕竟死人最安全,这是玩了一手金蝉脱壳。”
他心里吐槽:“这套路,我熟啊,艺术果然来源于生活,然后又被生活一顿暴打。”
陈国荣心情复杂:“阿简,你说黄森如果真的假死,他会躲在哪?”
“这我哪知道……不对!”刘简脑子转得飞快:“他要是想暗中观察咱们的话……”
“黄森这个人我了解。”
陈国荣的思路彻底打开了,
“他离异多年,唯一的女儿在加拿大。但他前妻林美华,还在香港,就在中环开了家花店……”
说到这,陈国荣猛地停住脚步,一巴掌拍在自己大腿上。
“我去!花店!”他声音都变了,
“关祖送给专案组那个花篮!”
刘简瞪大眼睛:“你是说……”
“十有八九就是从林美华那买的!”
陈国荣越想越有道理:
“黄森这老狐狸,表面上装死,暗地里还在关注咱们的动向。那个花篮就是他给咱们的暗示!”
“我靠,还真有这个可能。”
刘简恍然大悟:
“死了还要刷存在感,这操作够骚的。”
陈国荣已经开始往前走:
“咱们得去花店看看。黄森如果真的假死,他前妻肯定知道点什么。而且……”
他脚步顿了顿,语气复杂:
“黄森那个人,虽然嘴上不说,但对林美华……一直没放下。如果他真有危险,第一个想保护的,肯定是她。”
“那咱们还等什么?”刘简活动了一下筋骨:
“去会会这位花店老板娘,看看能不能钓到大鱼。”
两人快步朝中环方向走去,刘简心里却在盘算:
这剧情发展,怎么感觉越来越像谍战片了?
说好的简单粗暴警匪片呢,怎么突然变成了无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