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柳惜眉眼盈盈,笑时双眼含情,瞧着格外深情,谢蕴却知道她是个无情人。
“那你觉得该如何呢,这也杀不得那也杀不得。”叶柳惜继续下棋。
她下棋的风格凌厉,不防守,以凶狠之势进攻白棋。
谢蕴从容应对,缜密地挡下她的攻势,一边试图围堵她,只是总会被吃掉不少棋子。
一盘棋下来,谁也没能讨到好处。
玩了一下叶柳惜就没有兴致了,将棋子丢回去,“你身上的虫子怎么来的。”
谢蕴不答反问:“这和殿下没有关系吧?”
“本宫想知道。”
“但我不想说。”谢蕴也没有再用敬语。
叶柳惜也不过是随口一问,得不到答案也不纠结,拉回正题,“我在禁足,你找出去搞点事。”
“我们不是在搞事,是在为了殿下的大业。”谢蕴替她找补,好歹说得文明点,“这个禁足对殿下没有任何限制,你就别说笑话了。”
“你管对我有没有用,我找你是让你过来干活的,我的办法就是杀光继承人,你又不乐意。”叶柳惜懒洋洋地重新将棋盘弄乱,摆成一个小动物图标。
“昨晚不是很凶吗,怎么做事这么畏缩。”她说着话,两颗黑棋放下,充当动物的眼睛。
谢蕴盯着棋盘上的动物脑袋,仔细辨认,“能不付出代价解决问题,花点时间也是值得的,殿下喜欢狐狸?”
“不算吧,只喜欢一只。”叶柳惜打量这简单的狐狸头,“狐狸太狡猾,心眼子和你一样多。”
谢蕴一笑:“殿下,臣若是不精明点,国师府就已经不在了。”
“皇帝想对国师府动手挺久了,前些天你被送到本宫手里,他肯定知道,也许还有他的手笔在,你竟然还不同意我将他杀了。”
叶柳惜意味深长,隔着棋盘,倾身,“国师真是心地善良。”
她的手指在他胸口轻点,很快又被谢蕴抓住,“殿下,我现在是你这边的人,兔子都不吃窝边草,您那心思就歇一歇吧。”
“呵,你说的话,可要自己记着。”叶柳惜看他这死样子,突然有了新的想法,“滚出去吧。”
在谢蕴起身时给他下发任务:“老二被打击了,老五也该吃点教训才公平,这就由你去办,办不好就不用来我这了。”
“殿下放心,臣还没有这般废物。”谢蕴说罢就离开厅堂,平心看到他出来,视线从旁边往里瞅一眼。
“平公公,殿下不小心打翻了茶杯,叫人进去收拾吧,莫要让这坏了的杯子伤着殿下。”面对外人,谢蕴重新戴上温和的面具。
不过在公主府里,他说的话不算,还得里头的人发话才行。
这门就这么开着,叶柳惜自然听到谢蕴所说的话,发话让在门外的下人进来处理地上的茶具碎片。
谢蕴在跟着侍女出府途中,意外碰见了一位穿着粉衣的男子,他脚步放慢些许。
对方也发现了他,停下脚步,看到谢蕴的脸有些了然,询问身旁的侍卫,“这位是殿下新宠吗?”
“柴郎君,这不是你能过问的事。”侍卫冷着脸警告他。
这位柴郎君撇嘴,瞪一眼谢蕴,带着侍卫熟练往叶柳惜所住的宫殿走。
谢蕴面色平静,看不出任何情绪,他抬步继续往外走,到底有没有介意只有他知晓。
他一直都知道瑞阳帝姬府里的面首多,也听说过外头那些传闻。
但传闻的可信度太低,至少他碰见叶柳惜的几次,都能感受到她并非外人所言那般骄横无脑,反倒很聪慧。
真正看到府中的男宠,他有些不快。
也许是不满意他这个合作者真的沉迷男色的人罢。这样的人也不适合登上帝位。
他不会看错人,她不会是这样的人。
若真是个急色的人,在昨夜他们就已经滚作一团了。
谢蕴完全忘了是昨晚他不乐意,放完大话又反悔。
给他带路的侍女只觉得有种背后发凉的感觉,这个来找殿下的公子在看到柴郎君的时候就这样了。
侍女忍不住怀疑,殿下那日从宫里回来后,命人将那些面首都赶到西院,会不会和这位公子有关。
这位公子比西院那些人长得好看多了,殿下为了让这位公子高兴也不是没有可能。
至于那些被挖去眼睛,砍了手脚的人,殿下明说了是不忠于公主府的线人,本就该死。
侍女心里藏着事,熟门熟路地把人带到大门后,行一礼目送对方离去。
而柴郎君已经来到叶柳惜这边,地上的水渍和破碎茶杯都已被清理干净。
“殿下,您……”
叶柳惜坐回主位,看着跪在地上的男人,轻飘飘打断他:“说一句废话就拔了你的舌头。”
柴郎君面色一白,完全没有碰见谢蕴时的高傲,“殿下,奴有五皇子的把柄,只希望告知殿下之后您能让奴出这公主府,我从未将殿下的事情告诉五皇子。”
当然了,是因为他从被送到公主府以来就没有见过几次殿下的面,就哪能得到什么消息。
他是柴侍郎家的庶子,实际上比柴家的仆人都不如,用得上的时候才被想起来。
他娘是清倌,被柴侍郎骗了感情,身处烟花柳巷,他娘又如何不知道这些人的性子,只是任由自身沉迷入这虚假的温情。
柴郎君被送入柴府的过程也很不好,他娘在有了他之后就主动和柴侍郎断了关系,生怕他被强行堕掉,只是她一个女人养大一个孩子实在是太难,白日里在红楼弹曲,夜里还要回来干别的小活。
这么劳累之下,她病了,身体的病倒一直压抑的情绪也随之崩塌,加重病情,很快就不行了,在临死前,她还是找到了柴侍郎,当然,不是私下联络,而是带着柴郎君来到柴侍郎府邸门前,在众多人的围观下,请求柴侍郎接回他这个血亲。
只有被更多人知道柴郎君,才能让他在柴侍郎府中多活几年,直到适应下来,知道怎么保护自己。
她的孩子是个没名没分的,她也不想他进入柴府,去遭受冷待,可她要死了啊。
去到柴府好歹可以吃饭,没有什么比活着重要。
柴郎君想到小时候的事,有些恍惚。
“我让你来这,不是过来和我提条件。”叶柳惜的声音将他从回忆里抽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