席源看着云道泽脸上那复杂的表情,张了张嘴想说些什么,最终却什么也没有说出来,他想到了左若童突破三重后的反应,想到了那心灰意冷、心如刀绞的痛苦,现在的云道泽又何尝不是呢。
云道泽依然双目无神的看着那炁化又恢复的右手,自言自语:“我确实已经冲破了那牢笼,挣脱了这身体的枷锁,但是却依然要主动运转逆生,进入这状态,依然没有看到飞升成仙的契机,更不用说天门之所在。
这逆生三重要如何才能飞升?现在的算是逆练回先天一炁了吗?”
席源扯出一个难看的笑脸,看着云道泽那迷茫的表情:“师父,也许您还没突破逆生第三重呢?也许再往前走走就能看到飞升的希望了呢?这也许还不是三重,对不对?”
说着席源上前拉了拉云道泽的衣袖,企图将云道泽从这迷茫的状态中唤醒:“师父,别气馁,咱们修行之人就是要百折不挠啊,二十几年都过来了,一定会有新的机会的,我相信您老人家一定能够找到飞升的路。”
云道泽终于像是回过神来,看向席源:“源儿,风停下来的时候师父也是这么想的,可是现在师父的眼前没路了,我已经看到了终点,路的尽头什么都没有啊!”
说着,云道泽眼中的席源竟然变得模糊起来,是一层雾气遮住了云道泽的视线,然后这雾气慢慢凝聚成了水滴,顺着云道泽的鼻翼缓缓滑落。
席源变得不知所措起来,绞尽脑汁也想不出来一句安慰的话,平日里的油嘴滑舌现在全都消失不见了,只能颤抖着手,抹去云道泽脸上的泪。这种耗尽毕生心血修行,最终却只是一场梦的撕心裂肺,怎么能不让人崩溃。
席源像是突然想到了什么,满脸期盼的看着云道泽:“师父,能给我看看您的三重吗,我刚刚都没看到您是怎么回来的,您是能飞了吗?让我长长见识呗,看看这逆生第三重的神奇,万一我能给您什么启发呢?”
云道泽不愧是修行了近七十年的清云先生,似乎已经从这沉重的打击之下缓过了神,不再自怨自艾,摸了摸席源的脑袋:“好,跟师父出来吧,看看这逆生第三重到底是怎么样的境界。”
云道泽和席源并肩来到巨石围成的小院里,席源站在门口,云道泽走到了院子中间。不见云道泽如何运转逆生,也不见身上升腾起多高的炁焰,就连眼中也没有以往的神芒,仿佛就只是常态,只是脸上不见血色,如白纸一般白。
然后,席源就看到云道泽就这么慢慢的双脚离地,恍如仙人般凌空而立。
云道泽似乎也不熟悉这种状态,将双手放在面前,虚握了两下,然后猛的向身体两侧一挥,一堵白色的,由炁构成的墙壁凭空出现,像是一颗巨蛋,将云道泽和席源笼罩在了其中。
“源儿,用全力攻击这结界试试看。”
席源答应一声,依言照做,回身一拳重重的轰击在身后的炁墙上,这一拳不说打在人身上,就是打在岩石上,也能将其打的四分五裂,但是炁墙却纹丝不动,仿佛没有收到丝毫的影响。
席源收拳,甩了甩隐隐作痛的右手,眼中充满不可思议的神色。
“师父,这是什么?太坚硬了,恐怕就算是刚刚的天灾也撼动不了这结界分毫。”
云道泽挥手撤去了这结界,略微思索,回答道:“为师也说不好,就像是吃饭喝水一样的本能,只是有这个想法,挥手之间就能构建出这结界。”
说着云道泽抬起右手,向着席源面前的空地虚按,地面上顿时出现一个深达半米的巨大手掌印,就像是一个巨人用力拍在地上形成的手印。
云道泽似乎也有些意外这一掌的威力,看了看右手,然后食指和中指并拢做剑状,随手向着一块巨石的一角轻描淡写的划过。
这一划不见痕迹,也没看见有耀眼的光芒,就好像什么都没发生一样,但是巨石之外,这一剑终点处的地上突然尘土飞扬,接着那一角巨石缓缓从整体上滑落,掉在地上摔的四分五裂,巨石上的切口光滑如镜。
这样的展示似乎还没完,就看到云道泽一步步在天空中行走,如同踩在实处一般,步步登高,然后在席源头上三十多米的地方站定。
这时云道泽的身体中突然冒出大量的炁,直到最后这些炁缓慢的消散在空气中,云道泽也在同时消失在天地之间,任由一身衣物缓慢的飘落到席源面前。
只是衣物不等落地,就像是被一双无形的手提在了空中,然后干瘪的衣物如同充气一般鼓胀起来,无数的炁从无形到有形,快速的向着衣服内涌入,直到将衣服填满。
裸露在衣服之外的炁也快速凝聚,然后变成了手脚,变成了头颅,变成了云道泽。
席源看着面前的云道泽,惊得目瞪口呆,喃喃出声:“我的个妈妈咪呀,这聚散由心,凌空而立,抬手凝界,按掌成印,挥指切石,哪一项单拿出来都是神仙手段呀,这还不算成仙吗?”
云道泽缓慢落地,现在席源面前,摇了摇头:“这逆生第三重确实神奇,但终究还是凡俗之术,称不上道,更通不了天。源儿,是师父误了你啊!”
席源赶紧反驳:“师父,您看您说的,这叫什么话,就这还不算成仙呀,陆地神仙也是神仙呀。还非得跨过天门,去另一个世界才算成仙呀?谁知道有没有另一个世界,就算有,谁又知道那是不是仙界。
古往今来那些飞升者,谁知道他们去了哪,是不是真的飞升仙界了,说不定都是骗人的。”
“源儿,不可胡说,那些前辈飞升都是有史书记载的,当时不知道有多少人看到,怎么可能是假的。”
“切,师父,您还真别这么说。
您信不信,就您现在这一身本领,咱俩明天就回三一门,你广发请帖,多叫点人来见证,您就把刚才以身化炁那一手给他们看看,然后找个没人的地方再恢复人形,咱爷俩就回河北的小院,我给您颐养天年。
从此以后,三一门的山路都得被踏平了,您就是当代最后一个飞升者。等个几十年我也修到三重,再回去演一遍,以后三一就是世间唯一的玄门。”
云道泽被席源说的一愣一愣的,然后一巴掌拍在席源的头顶:“胡闹,我三一门修的就是一个诚字,你这样做成何体统。”
“师父,那您怎么知道那些曾经的飞升者们,不是我这一套流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