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自异域的魂灵笑着进入了地府,秋恒和冷星云也该走了。
得到了,他们已经没必要再停留在凡域了。
临走前,冷星云的神识最后往隔壁探了一下,眸色惊讶。
他手臂一伸,勾住了秋恒的细腰,限制住了秋恒的行动。
秋恒停下脚步:“怎么了?”
“我们再稍等片刻。”
冷星云这样说,秋恒偏头看了他一眼,没问为什么,直接点了点头。
接下来两人便站在两院之间的墙头上看着烈火被扑灭,许府的下人从主人的屋中抬出两具面目全非的尸体。
许净秋是个身材娇小的女子,骨架也小。
而她贴身婢女却是天生的大骨架,身高跟高壮男人相比也不差哪去。
六七岁的小男孩并不笨,他能从体型上分辨出谁是谁。
在看到两具尸体之后,便要往其中一具尸体上扑去。
“娘——”
许府的下人自然不会让小少爷直接扑上去,只让他在尸体边上看着。
在许府上下为主人之死、为自己前途命运忐忑之际,有人带着一众家丁撞入了许府。
男人身上还穿着一身官服,像是下了职之后来不及收拾自己便直接跑来的样子。
男人一副十分悲伤的样子,来了眼珠子转了一圈,直接扑到男孩身边蹲下。
“秋娘!秋娘!你怎么能就这么丢下我和京墨去了呢?”
“秋娘,你怎么能就这么走了呢?京墨才这么大点,你怎么能抛下京墨就走了呢?”
“秋娘,如果早知道你会……我就不该任由你闹脾气,我错了,我真的知道错了,你会原谅我吧?”
“……你就放心去吧,我会帮你照顾好京墨的……”
秋恒和冷星云见状,站在墙头上头贴着头低语了几句。
若不是他们知道这个男人多次对许净秋下手,试图夺得许净秋的家产。
恐怕还真以为这男人对许净秋旧情未了呢。
不愧是能做皇帝心腹的人,这嘴就是会说。
想到这里,秋恒忍不住抬眸看了一眼冷星云一本正经的俊脸。
难道冷星云说要再等一会儿,就是要等着看这场戏?
冷星云什么时候也学会看热闹了?
秋恒极为有种新奇的感觉。
虽然冷星云在他心中的人设已经崩的不成样子了。
但他很清楚冷星云的这一面只对着他。
有点自恋地说,冷星云通常只会对他和与他相关的事感兴趣。
对别人,冷星云还是那副认识不超过三天不说话的高冷模样。
怎么冷星云今天有了看热闹的兴趣?
秋恒不由得抬眼望了一下天空。
太阳也没打西边出来啊。
就在秋恒这样想着的时候,高墙下面,那个男人觉得做戏做的差不多了,迫不及待地图穷匕见。
“……京墨,你娘已经去了,不如你跟我回家去吧?”
“爹会照顾好你的,还有你娘的生意……”
男人的话没说完,许京墨便突然起身,激动地用头将男人撞倒。
“你滚啊!我才不需要你照顾呢!你也不许打我娘生意的主意,我绝对不会让你拿走娘的心血!”
男人爬起来:“反了天你!我是你爹,你就该听我的!”
许京墨:“你滚!我和你才没有任何关系,我姓许,不姓贾!”
眼见软的不行,男人打算来硬的。
转头一个眼神示意,那些跟他一同来的家丁便气势汹汹地围上来。
许京墨见状顿时如临大敌,凶狠地瞪着男人,像只没长成的小老虎在装模作样。
许府的下人被许净秋调教的很好,即使许净秋已经去世,也在保护小少爷。
他们敌视地望着男人带来的家丁。
“住手!”
双方对峙之时,一道低沉的男声传来。
紧接着一个穿着蓝色道袍的男人从天而降,成功吓到了对峙的双方。
一个个下巴都快要掉地上了,目瞪口呆地看着男人不经意地甩了下衣袖。
男人目光在眼睛里闪着崇拜向往光芒的许京墨脸上停留片刻。
紧接着一步一步地向贾姓男子走去。
他每走一步,那刚才还装模作样表演深情,又对许京墨大呼小叫的虚伪负心人便吞咽着口水后退一步。
许多下人不识字,他们不知道“霸气侧漏”这个词,只知道“啊啊啊,要吓死人”。
“诶?”
墙头上,秋恒认出了刚来的男人是谁,脸上有一点的囧色。
他假装不经意地捏了捏衣袖,悄咪咪地使劲掀起眼皮去看冷星云的脸。
虽然冷星云不知道他刚才的奇怪想法,但他还是有种在背后蛐蛐冷星云的心虚感。
在冷星云发觉他的视线看过来的时候,秋恒眼珠子转了一圈,急中生智。
“你刚才说要稍等片刻就是因为这个?”
冷星云觉得秋恒现在有些慌乱,可又不知道他在慌乱什么。
想了想,想不出来,只得捏了下小道侣有点紧绷的脸,暂时放下这事。
“嗯,我也很意外,大师兄和许京墨之间竟然有师徒缘分。”
冷星云手自然地揽住秋恒的肩膀,示意他往下面看。
秋恒望下去。
只见冷星云的大师兄亦璋道君几句话便将负心人赶走,又直接问许京墨要不要做他的徒弟。
“或许许净秋的死就是在为许京墨铺路也说不定呢。”
“许净秋一死,许京墨在凡域再无牵挂,往后便能一心修炼了。”
这只是冷星云的推测。
天道的真实想法谁又能知道呢?
奕璋道君早知道秋恒和冷星云在墙头上看戏。
只是他急于处理新徒弟身上的麻烦事,没有先和他们打招呼。
此时将姓贾的男人与贾家的家丁驱逐离开,又收下有缘分的徒弟,奕璋道君转头对墙头上的他们点点头。
秋恒和冷星云对视一眼,双双自高墙上跃而下。
许府的下人们又是惊呼一声。
其实在他们眼里,把他们灵活的动作称之为“飞”更为合适。
下人们望着三个容貌、气质、气势皆不似凡人的男人看,脸上难掩激动。
高人,三个高人。
其中一个高人还收了他们家的小少爷为徒。
这样一来,那姓贾的虚伪负心汉便无法欺负小少爷了。
这一定是夫人在天上保佑小少爷。
许京墨哭得上气不接下气,奕璋道君没有阻止他为亡母哭泣,到旁边和秋恒二人说话。
这还是奕璋道君真正意义上的第一次和秋恒面对面交流。
此前他虽见过秋恒,却并未和秋恒说过话。
奕璋道君见秋恒神色似有纠结,想了想,先开口了。
“你与四师弟情谊非凡,感情甚好,你不必与我客套,与四师弟一样叫我大师兄便可。”
秋恒看了一眼冷星云,见他点头,便十分礼貌地叫了一声“大师兄”。
叫完之后,秋恒走神了一瞬间。
从前从前的他而言,“大师兄”这个称呼属于另一个男人——沈千舟。
孩童时,他总喜欢跟在沈千舟的屁股后面,一口一个大师兄地叫。
后来他渐渐变得沉默寡言,叫大师兄的次数越来越少。
从那一次离开太玄宗到今天为止,许多年过去了,“大师兄”这个称呼距离他太远太远了。
如今再叫起来,竟觉得有些生涩。
秋恒淡笑着看冷星云和奕璋道君说话。
沈千舟是他曾经的大师兄,奕璋道君是冷星云的大师兄。
两者对比起来……
沈千舟适合在待在山崖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