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年时间于修士而言真的很短,短到一同进入学宫的修士只剩下十几个修士。
没人知道除他们之外的修士去了哪里。
有人猜是被送回了赤爻秘境,有人说没有通过考核的修士都被学宫暗中处置了,充当学宫唯一一片灵田的肥料……
各种猜测仅仅在学宫内传了几圈,便被繁重的课业压了下去。
回顾过去那勤勤恳恳、往死里卷的十年,每个人很有话说,吐槽欲拉满,满腹怨念。
第一年的适应期过去,他们的课程难度断崖式上升,生活中除了学习就是学习,连修炼的时间都挤出来多少。
以至于他们这些修士中就没人修士超过筑基期的。
那么这些年里他们都学了什么呢?
答什么都学,学宫致力于培养全能型修士,什么都教。
这倒是好事,毕竟学到的东西是自己的。
然而学宫教学方式十分狂野,上来就默认所有人都有基础,直接开始进阶课程,并且还要求在短时间内学到优秀程度。
正常修士学习炼器要先识淬炼材料,学习阵法要先背万千符文,学习炼丹要先辨天下灵草,学习符箓要先……
只有打好基础才能更好地往下学。
然而在学宫学习完全没有打基础这个过程。
一上来就要学如何用各种手法炼器,如何用各种材料布阵,如何用各种灵草炼丹……
但不是每个修士都在各方面有基础,老师上课又不会等人,没办法,只能课后花费大量时间补课。
能在这种教学模式下坚持十年的修士个个都是天才中的天才。
众修士不止一次私下里吐槽学宫不做人,有一次还非常不巧地被老师们听到了。
然后他们更不做人了,竟然在上课的时候当众说了这件事,然后笑呵呵说:“我们只是残魂而已。”
好多修士气得当场表演变脸。
这十年里离开了许多修士,但其中并不包括秋恒、龙子穆和凤青青。
也不包括百里怀远。
说起百里怀远,就不得不说一件很神奇的事。
在第一年里,平时百里怀远一直保持倒数第一的成绩,但在最重要的一场考核中他完美地越过不及格线,以最后一名的成绩成功留下来。
此后数年,他精准复刻第一年的路线,平日稳占倒数第一的宝座,关键时刻总能超常发挥,精准越级,踩线晋升。
搞得许多老师起先还以为他扮猪吃老虎,经过数次测试,才确信百里怀远的身体。
就连百里怀远也觉得自己很神奇。
百里怀远:我竟然坚持到最后了唉!
百里怀远:?(^w^?)
不过哪怕连续九年逢关键考核必超常发挥,到了最后一关,百里怀远依然很害怕考核不及格。
之前考核没通过的修士都去哪了,百里怀远不知道,也不想知道。
*
考核前半个月起,老师们就不再上课,留给修士们半个月的准备时间。
这半个月里就没几个修士是完全心平气和的。
这一日,秋恒在屋里待得有些心神不宁,出门寻了个偏僻的地方发呆。
学宫历史悠久,藏书无数,人才济济,每一个老师都是天才中的天才,这十年里他学到了很多。
无论是剑道,还是其他方面都大有进步。
从前他最擅长阵法和符箓,虽也曾尝试过炼丹,并发现自己在丹道上稍有天赋,但出于对丹道兴趣不大,并未将精力过多放在炼丹上。
现在他能轻松炼制出高阶丹药、高阶法器,他的天赋他的成绩就算在学宫历史上也是少见的。
除了这四门大众课程外,学宫内还有很多课程,他选择性上课,增加了各种或正常或奇怪的知识。
语言课中有一门他很感兴趣的课——神语课。
虽然归类在语言课之中,但神语课的神语指的不是一种语言,而是一种天地规则的表现形式。
简而言之,是一种言出法随的规则。
不是每一个人都能学习神语,这要看有没有那个天赋。
也不是学了神语就能做到言出法随,修为是限制。
练气修士就算学了神语也无法使用,筑基修士耗尽灵力可用一两个字的神语,以此类推,修为越高能用的字越多。
规则之力不是简单的力量,大概只有神能真正做到大规模的言出法随。
秋恒此前并未接触过神语,归元大陆中似乎无人知晓神语。
至少以前在归元大陆中他没听说过谁会神语。
问其他修仙界的修士,他们也说在他们的修仙界中没听说过什么,神语似乎只有在学宫中可以学到。
学宫中有很多外界接触不到的东西,神语就是其一。
神语很难学,十年时间也就够学个皮毛的,好在神语不在最终考核的几门课当中。
秋恒想到神语,不由自主开始复习,在夜风吹拂下渐渐进入状态,直到轻巧的脚步声传入耳中。
“秋、秋恒?”百里怀远弱弱道:“我是不是打扰你修炼了,对不起。”
“我没在修炼,我若是在修炼,你无法靠近我。”
安静偏僻的地方多了一个人不再宁静,秋恒没站起来,刚刚耗费大量脑力,他现在不太想动。
百里怀远一想也是,秋恒修炼的时候会在身边布置阵法,他布阵能力是这里所有修士中最好的,只要他不想,没人能靠近他。
哪怕不是每日都有大量相处时间,但十年时间的积累也足以让一个人记住另一个人展露在外的习惯。
秋恒和百里怀远不太熟,没有第三人存在,两人单独待在一起,气氛稍显尴尬。
虽然不知道百里怀远为什么会来这里,且一直盯着他还不说话,但秋恒想着他应该说些什么。
反正不能直接离开,那样会让氛围更僵硬,他在心里斟酌语言。
百里怀远悄悄看着秋恒,他没想到秋恒也会大半夜出来,并且还正好被他碰到了。
明月高悬,石阶被月光浸染成一层冷润的玉色,风卷着旁边桃花树的暗香席过漫长的石阶。
月辉拂过发梢,秋恒坐在石阶上,睫毛垂下时投出一小片浅影,中和了眉眼间那抹生来自带的清冷。
他穿着简单的素色法袍,单薄纯洁,周身裹着层温和的光晕,看上去比月色更让人觉得安稳。
百里怀远攥着衣角,不知道怎么的,竟然莫名放松了紧绷的神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