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道黑色的裂缝，无声无息。
它并非能量，亦非实体，而是纯粹的、被“切割”开来的……空间本身。它所代表的，是一种更高维度的、不容置疑的、抹除“存在”的法则。
在它的面前，李戮圣这位活了数十万载、以杀伐证道的真仙，第一次，感受到了比死亡本身，还要恐怖的……无力感！
他那被杀戮法则淬炼得坚不可摧的仙体，那足以硬撼圣宝的护体仙光，在这道细微的黑色裂缝面前，仿佛不存在一般！他能清晰地感知到，自己周身的空间，已经被一股无法理解的力量彻底锁定，避无可避，逃无可逃！
“啊啊啊——！”
生死一线间，李戮圣爆发出了最后的疯狂！他那双因为恐惧而布满血丝的眼眸中，闪过一丝决绝！
“万魂戮仙，护我真身！”
他怒吼一声，将体内残存的所有仙元，疯狂地灌注进手中的“万魂戮仙戟”之中！那柄沉寂的绝世凶兵，在瞬间爆发出凄厉的血光，无数被囚禁于戟身之内的圣人、真仙残魂，发出无声的咆哮，化作一道道血色的法则锁链，层层叠叠地挡在了他的头顶！
他试图用这件下品一阶仙宝，用这无数强者的怨念，来抵挡那道看似微不足道的黑色裂缝！
然而，这注定是徒劳。
嗤——
一声轻微得几乎无法听闻的、如同热刀切过牛油的声音响起。
那道黑色的空间裂缝，轻而易举地，穿透了那层由无数怨魂与法则构筑的血色壁障。
紧接着，它落在了那柄威名赫赫的下品一阶仙宝，“万魂戮仙戟”的戟身之上。
“铛！”
一声清脆的、如同金玉碎裂的悲鸣，从战戟之上传出。只见那坚不可摧的仙金戟身之上，竟凭空出现了一道细微的、光滑如镜的……切痕！此仙宝的灵性，在这一击之下，竟遭到了永久性的创伤！
空间裂缝的威势，仅仅是微微一顿，便继续向下斩落！
“噗嗤！”
血光迸现！
李戮圣那只紧握着战戟的右臂，从肩膀处，被齐根斩断！
诡异的一幕发生了。
断臂之处，没有鲜血喷涌，伤口平滑如镜，仿佛从未有过手臂连接在那里。而被斩落的那条手臂，连同那柄“万魂戮仙戟”，在脱离他身体的瞬间，便被周围混乱的空间乱流，搅成了最原始的能量粒子，消散于虚无！
“我的手……我的道……”
李戮圣呆呆地看着自己空荡荡的右肩，脸上所有的疯狂与狰狞，都化作了彻底的、深入神魂的……空白与呆滞！
他败了。
败得如此彻底，如此的……无法理解！
对方甚至没有动用任何法宝，仅仅是凭借对一种他闻所未闻的、更高层次法则的掌控，便将他这位大乘真仙，玩弄于股掌之间！
这不是修士之间的战斗！
这是……神明对凡人的……降维打击！
“你……你究竟是谁？！”李戮圣嘶声问道，声音中，再无半分真仙的威严，只剩下败犬般的颤抖与恐惧。
“我是谁，你不配知道。”
陈凡的身影，如鬼魅般，出现在李戮圣的面前。他背后那遮天蔽日的神鹏虚影，缓缓敛去光芒，重新化作那尊深邃幽暗的巨鲲。
他看着眼前这位已经彻底失去所有斗志的真仙，眼神淡漠，如同在看一只已经没有了任何研究价值的虫豸。
“不过，在你临死前，我倒是可以告诉你一件事。”
“你们李家，在我眼中，从来就不是什么不朽道统。”
“而是……一群圈养在笼中的……猪猡罢了。”
“你……”李戮圣瞳孔猛缩，他似乎想到了什么，脸上露出了比死亡还要惊骇的神情！
然而，陈凡已经不准备再给他任何开口的机会。
他知道，真仙陨落，必有天地异象，其神魂中蕴含的最后信息，甚至有可能撕裂虚空，传回主家。
“游戏，结束了。”
陈凡伸出右手，对着神情剧变的李戮圣，轻轻一握。
“北冥……归墟！”
嗡——！！！
以李戮圣为中心，方圆万里的虚空，在瞬间，毫无征兆地，向内塌陷！
那片空间，化作了一个深邃到极致的、连光芒与神念都无法逃逸的……绝对球形黑暗！
那尊沉寂的巨鲲虚影，张开了吞噬天地的巨口，与这片黑暗领域，融为了一体！
“不——！老祖救我！！”
李戮圣发出了他此生最后一声、充满了无尽绝望与悔恨的咆哮！
他试图引爆自己的仙体与仙魂，试图将关于陈凡那恐怖到无法想象的讯息，传回中央星河世界！
然而，在那片“归墟”领域之中，时间被冻结，空间被吞噬，因果被扭曲。他的一切挣扎，都显得那样的苍白无力。
他的仙体，他的神魂，他那不甘的咆哮，连同他存在于这个宇宙的一切痕迹，都被那片绝对的黑暗，缓缓地、彻底地……吞噬、湮灭！
一代杀伐真仙，长生李家对外战争的最高统帅之一，李戮圣。
陨！
……
随着李戮圣的彻底湮灭，那片黑暗的“归墟”领域，缓缓消散。
星空，再次恢复了平静。
仿佛刚才那场惊心动魄的真仙之战，从未发生过。
只有一柄通体血红、其上布满裂痕、灵光黯淡的战戟，静静地悬浮在虚空之中。
陈凡随手一招，那柄曾经凶威赫赫的“万魂戮仙戟”，便乖巧地飞入了他的手中。他只是淡淡地扫了一眼，便将其扔进了自己的储物空间。
一件破损的下品一阶仙宝，对他而言，唯一的价值，或许就是回炉重造，成为滋养他本命法宝的材料。
做完这一切，他的目光，才缓缓地，投向了下方那片依旧在激烈厮杀的……主战场。
李戮圣的陨落，所带来的影响，是连锁性的。
就在他被“归墟”吞噬的那一刻，那三十五艘仙宝战舰之上，所有正在酣战的天刑道兵，其身上的血色仙甲，猛地一颤，其上铭刻的“刑”字仙纹，竟同时黯淡了下去！
他们那股悍不畏死、冰冷如机器的意志，仿佛被釜底抽薪，出现了一瞬间的……凝滞与混乱！
这些天刑道兵，并非单纯的修士。
他们是长生李家，耗费了无数资源，以秘法炼制出的……战争傀儡！他们的神魂，早已与这支舰队的统帅李戮圣，以及战舰本身，连接在了一起。
主帅阵亡，他们的战力与意志，至少被削弱了三成！
而这，对于早已杀红了眼的太初仙宗弟子而言，是……致命的破绽！
“老祖威武！”
“老祖斩仙了！”
“为老祖贺！为宗门贺！”
当看到陈凡斩杀真仙、屹立于星空之巅的那一幕，所有太初仙宗的弟子，都爆发出了惊天动地的欢呼！
他们的士气，在瞬间，被推向了前所未有的巅峰！
那股因为实力差距而带来的压抑与伤亡，被一种近乎于狂信徒般的荣耀与疯狂，彻底取代！
此消彼长之下，战场的局势，在瞬间，发生了翻天覆地的逆转！
“杀！为老祖尽忠！”
一名神罚军的元婴天君，抓住对方战阵凝滞的刹那，怒吼一声，竟是直接冲入了一座“小周天屠神阵”之中，悍然自爆！
狂暴的能量，将那座本就运转不畅的战阵，当场撕开了一个巨大的缺口！
“杀光他们！”
周围的太初仙宗弟子，如同闻到血腥味的鲨鱼，疯狂地涌了上去，将那些阵型大乱、神情迷茫的天刑道兵，尽数淹没！
这样的场景，在战场的每一个角落上演。
太初仙宗的弟子们，用他们最疯狂、最不计代价的打法，将天刑道兵那由装备与修为构筑的优势，一点点地，用血肉……填平！
陈凡静静地看着这一幕，神情没有半分波澜。
战争，本就是最残酷的筛选。
能在这场血与火的洗礼中活下来的，才配成为他太初仙宗，未来征伐星海的……真正精锐！
他那平静，却又充满了无上威严的声音，缓缓响彻在整片战场。
“一个不留。”
这四个字，如同为这场血腥的战争，盖上了最后的印章。
它宣告了天刑舰队的最终结局。
也预示着，一个属于“太初”的时代，即将在这片偏远的星海，以最霸道、最血腥的方式……冉冉升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