邓绥上前走到祖母的旁边换过一边的侍从,接过侍从搀扶着祖母的手,亲自把祖母迎到自己之前的软榻。
边说着:“祖母还是得仔细着,切莫再做一些伤害眼睛的女红,您现在只需要享着福咧,孙儿养好身体也会时常去看望祖母的”。
老夫人慈祥盯着邓绥,听着她说话。“身体可大好了?头可还痛着?”邓绥道:“风寒已大好,医工说不再需要吃汤药了”
听罢,老夫人拉过邓绥的小手抚摸着,探探女孩的额头,带着戒指的手指划过邓绥的脸颊,微微疼痛,果然眼神不好。
“好好好,我的好孙儿”摸着有点干瘪的脸蛋,有点心疼的说到:“绥儿,可有好好用食?朝食哺食可有按时吃?‘嘴巴问着邓绥,眼睛却盯向了邓绥的侍女小翠。
老夫人声音虽平静却威严有点重,小翠有点紧张道:”回老夫人,小娘子这几日食量有点少,通常时小半碗栗米肉糜粥加一些小菜“。听罢,老妇人转头对着先前的老媪道:”去,去把三郎君前天打的獐子肉送些到绥儿的院子“,
又重新对着邓绥说:”你三叔前天猎捕了一头獐子,最是滋补,等哺食时让膳夫炙给你,你多食用一些,快些恢复点肉,瞧着着脸颊凹的“邓绥昂着小脑袋,睁着扑闪扑闪的大眼睛回望着祖母,笑的阳光明媚。点点头孙女晓得了,谢谢祖母,三叔打的猎物最是美味,孙儿最是爱吃。
老夫人慈祥的脸上也露出一笑,盯着稍有病容,头发微乱的孙女:”能食是好事,你正是长身体的时候,不过做为世家贵女,仪态也是很重要的,瞧瞧你着乱糟糟的头发,岂不是失礼与祖宗神灵“,”我们得尊礼,敬畏神明,这样才能不被病邪倾体,看来明儿还得请些神婆来做做法驱邪“
小邓绥听着,再看着自己因风寒不能轻易碰凉水而多日未清洗,有些枯黄打结的头发有些发愣。这样子着实让这位大半辈子恪守女子训言的老夫人看不过去。于是转身对着侍候在身边年轻一些侍女道:”去把老身的金剪子拿来,老身要亲自给孙儿改改这晦气“
”老夫人......“小翠想说什么。
老夫人一个眼神扫过去,眼神浑浊却锐利,带着不容置疑的表情。小翠吓的抖了一下身子低下了头,没敢把想说的话说下去。
邓绥愣神的功夫,拿金剪的侍女已经回来了,捧着一个漆盒,里面是一个造型古朴的却金灿灿的剪刀,侍女小心的从盒子里拿出来,似是比小孩脸还大剪子,一看就是好货,但也透露着一丝危险的气息。
邓绥这个时候已经回过神来,还有点窃喜和暖心,祖母亲自给自己剪头发,这可是父亲邓训都没有过的待遇。于是配合着扬起小脑袋。
老夫人接过侍女递过来剪刀。剪刀还有点分量,老夫人初始还有点手抖微微颤,不过勉强稳住了手型。
她示意小翠把邓绥扶好坐稳,自己则步履蹒跚的绕道了邓绥的身后,眼神模糊的盯着孙女发髻,先修剪脑后的碎发,剪齐,把碎开叉打结的部分抖一刀切。这里的部分还好。
在邓绥不留意间晃动脑袋时。老夫人还会安慰道:”绥儿,安稳做好,祖母很快就剪好了,祖母给你剪的漂漂亮亮的,让你成为这新野城最靓的小女郎“。
后面披肩部分剪完后,转到前面要修剪刘海和鬓角时,老夫人眯起了眼,试图聚焦,凑近了邓绥的脑袋。
她伸出并不枯瘦的手臂,只是因年老脂肪流失,手臂上的皮肤是松塌着,手腕上撑起几根手指捻起邓绥额前的一小缕碎发,另一只手略带颤抖举起金剪子,就要靠近邓绥的额头。刀刃口贴小姑娘的皮肤……。
于是就发生开头那一幕,邓绥也在心里懊恼着,明知道祖母的眼神不好,还让她给自己剪头发,唉唉唉,纯粹是自己贪恋祖母的疼爱上头了。但邓绥没想到的是,这一段插曲,在她成为帝国的最高领导人后会被史官编写进史书里。
邓府这边,小邓绥之前的一番至诚至孝的话在家仆和医工心中留下了深刻的印象,经由几人有意无意的传播,邓绥的孝名也在府中传开了。
东汉元和四年(公元87年),汉章帝统治的后期。
河南南阳郡新野县。一座覆盖甚广,规模宏大,布局严谨,功能齐全,兼具居住和防御功能院落群在新野县城的里坊里显得宏大威严。
与里坊里其他土木结构的平房中显得鹤立鸡群,无不彰显着屋主人的身份地位。这就是邓家老家祖宅。此时虽然高密侯邓禹已经离世二十多年了。但当年由于帮助光武帝夺得天下时邓禹还年轻,才三十多岁,有足够的精力和时间教导后代,所以邓氏二代里并没有出现什么嚣张跋扈败家的,兄弟们兄友弟恭,且多有成就。
邓府六郎君邓训回府后,也听到府中下人在说着小女儿。
于是联手夫人阴氏一起来到女儿的清雅苑。穿过门阙,沿着门廊往西南角,过堂屋后一处院落里。
女儿前几天风寒生病,他们也是每日过来探望照顾。今日稍好些才出去处理事务。
他们到来时,邓绥在侍女的服侍下,堂屋里跪坐在案几前,身下垫着一个厚厚蒲团。只是额头上缠着麻布显得突兀。邓训一身戎装没有换下就过来了,到了堂屋解下环手刀放在一旁,沉默盯着正准备用哺食的女儿。
母亲阴氏,这位光烈皇后阴丽华的侄女,一身华服深衣,也是焦急过来,脚步略显急促。行到案几前便打算跪坐下来好仔细看着自己的幼女,好在小翠很有眼力劲,将已经备好蒲团塞在了阴氏膝盖底下。
邓绥还没来得及起身给阿父阿母见礼,就被阴氏一把搂进了怀里。
”我可怜的孩儿,又受苦了,风寒才刚刚好呢,这贼老天咋老是紧着我儿祸害.....“
邓绥被母亲搂的紧,稍有不适,遂扭动了一下,轻声安慰到:”阿母放宽心,女儿没事,医工给看了,不严重,也不会留疤的......“
阴氏却不理会女儿的话,絮絮叨叨的”怎么会没事,你还是稚童,这得多痛啊。家里最近风水不好,得罪了神明,不行,阿母明儿得请些神婆来做做法事,驱驱邪......“
这时候的社会风气就是这样,敬鬼神,畏神明,社会祭祀风气畅行。
邓绥忍受了一会母亲的念叨。还是邓训打破僵局,对着妻子宽慰到:”卿,你且放开绥儿,她还要吃哺食“
这时阴氏才慢慢放开搂着的女儿。邓绥看着眼角湿润的母亲和正经危坐但脸上也透露着关怀的父亲,也开口了。
”阿父阿母这时过来女儿这里,可用过膳食了?不如陪女儿一起用些,这里有三叔新捕获的獐子肉,祖母带来我院子,被厨工炙烤的已经鲜嫩美味“
邓训微微点头:“也好,为父刚回来就听到你的那段话就匆匆过来了,还未用餐。”
阴氏也揉了揉眼眶,调整了一下情绪,看着丈夫和女儿露出的微笑。
小翠和小雅也很有眼力劲的添加了两双碗筷。獐子肉被切成厚度合适的样子,表面稍微焦黑,葵菜羹,豆豉黑酱配合栗米饭。
邓绥给阿母和阿父各夹了一块沾了豆豉黑酱的獐子肉,然后甜甜的喊道“阿父阿母快些吃”一顿东汉典型的哺食就在这欢声笑语中过去了。(东汉这时候是两餐制,朝食是上午九点左右,哺食也就是夕食下午四点左右)。
临走时,阿母阴氏从怀里掏出一个深褐色佛珠手串递给了邓绥,并亲手给邓绥戴在手腕上说着:“这是你大母在洛阳寺求来的,大师开过光的,你且戴着去去邪气”
拍拍小娘子的手背然后缓缓和邓训走出了邓绥的清雅苑。邓绥抬手看了看这个深褐色不知道哪种木料串成的手串,叹了叹气,自小读书看史,她内心是不相信这些的,但社会风气如此,祭祀之风畅行,巫婆神棍当道!内心全认为是阿母的一番好意,遂也接受了。
在小翠和小雅的服侍下,洗漱完成后,身着白色里衣的邓绥就寝了。头上带来的微微疼痛让脑袋晕乎乎的,很快的陷入深睡中。
翻身途中不自觉的把头上的细麻带挣脱了,伤口接触到了手串,还有丝丝血渍一沾手串,血渍就被吞噬了一样,发出微白亮光,微白亮光迅速笼罩着邓绥小娘子的周身,瞬间后,白光消失,邓绥小小的身体随着白光也一起消失。而寝室外间的小翠一无所知。
另一头。华夏2015年,鄂东南三省交接处的某县乡下老家里,正值暑假假期刚开始,时年13岁的余果刚刚结束了初一的学习课程,正在享受悠然假期。
作为留守儿童长大,父母远在粤省常年打工,只过年会回来几天,家里只有一个奶奶,住在几百米外的老宅,时不时过来给余果做做饭,所以余果每天自由度还挺高的。
当然最主要也是余果自律性好,并不会让父母多操心。前几天父母打来电话说要不要暑假去粤省过。余果拒绝了,年年都去那边过暑假,去了那边后也是每天在房间里刷手机打游戏玩电脑。时间久了也没什么意思。前几年还说让去粤省读书。最后放弃了,消费高不说,远离从小到大的小伙伴。
最终来说,鄂省的教育氛围还挺好,教育质量也不错,县高中也很强,初中正是要打好基础的关键时候。不宜折腾。得益于余果从小表现沉稳懂事,没让他们操心太多,儿子说不过去也没说什么。遂多打点钱在儿子的某信上,让他自己加加餐,买买衣服,不要太节省。留守儿童常年没有父母陪伴,给钱这方面倒都很大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