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父满脸羞愧,上前一步,对着闻声出来的老太太和沈老爷子就深深作了个揖,声音沙哑:
“沈老哥,沈嫂子……对不住!真是对不住!千错万错,都是我这个老头子的错!是我这破身子拖累了小婉……她才……她才一时糊涂,说了混账话……她绝不是真的想让大海做上门女婿,她就是……就是不放心我们这一老一小……”
说着,他推了推身边的女儿。
林小婉“噗通”一声跪下了,泪水啪嗒啪嗒往下掉,哭得肩膀一抽一抽:
“伯父,伯母……我错了!我真的知道错了!我就是猪油蒙了心,才说出那种混账话……我就是太担心我爹和小侄子,怕他们没人照顾……呜呜……请你们原谅我这一回吧……我是真心想跟大海哥好好过日子的……”
她一边哭,一边就要磕头。
今天的沈大海就站在一旁,看着心上人跪地哭泣,心疼得拳头攥得死紧,但他死死咬着牙,想起昨晚王外公的话,硬是忍着没动。
沈泠壹端着水杯,冷眼旁观,心里啧了一声:行,四叔这榆木脑袋,总算开点窍了。
老太太看看跪着的林小婉,又瞥了一眼自家那个憋得脸红脖子粗的小儿子,最后下意识地把目光瞟向了旁边淡定漱口的孙女。
沈泠壹几不可察地微一点头。
老太太心里瞬间有底了——有孙女镇着呢!
她清了清嗓子,开口道:“行了,别跪着了,大清早的,像什么话。起来吧。”
林小婉却不敢起,只是抬着泪眼怯生生地望着她。
老太太看着她,语气平静却带着分量:“林小婉,老婆子我今天就把话跟你说清楚。我给你和大海三天时间。这三天,你们俩自己好好想清楚,掰扯明白。”
“如果还要在一起,那以后就收起所有不该有的心思,安安分分过日子!我们沈家,可以穷,可以累,但绝不容忍搅家精,容不下整天作妖的儿媳妇!”
她的目光扫过林小婉,又扫过在场的所有沈家人,声音拔高:
“你们也都知道,现在这整个落月村,地契都在我沈家手里!是我们沈家的私产!真要较起真来,哪家哪户的房子,我们都有权收回!”
“要是谁再起什么幺蛾子,坏了家里的和气,那就别怪老婆子我不讲情面!赶出落月村,也没人敢说半个不字!”
林小婉猛地一个激灵,瞬间吓出一身冷汗!
她这才猛地想起——对啊!整个村子都是沈家的!她家住的也算是沈家的房子!
她居然想着反正沈家那么多男丁,成亲后大海哥就可以住她家一起帮忙照顾爹爹和侄子。
巨大的后怕和悔意瞬间淹没了她!
老太太看着她煞白的脸色,知道话奏效了,语气稍缓:
“当然,话又说回来。你们成亲后,要是实在放心不下林老爷子和小侄子,想把他们接过来一起住,老婆子我也没意见!甚至可以在旁边给你们加盖两间新房!”
“按理说,你家现在住的那房子也是我沈家的,那么大海住在哪儿都没关系。但按照乡里乡亲的老规矩,既然你们林家一直住着,那大家就还当那是你们的家。所以大海不能住过去。”
林小婉此刻是彻底没了任何别的心思,只剩下感激和后悔,连连点头:
“谢谢伯母!我知道了!我再也不敢了!我一定和大海哥好好过日子,孝顺您和伯父!”
沈大海见状,这才赶紧上前把她扶起来,低声安慰。
老太太摆摆手:“行了,都散了吧。该干嘛干嘛去。大海,带她去洗把脸,像什么样子。”
风波看似暂平。
但所有人都明白,经过这一遭,林小婉在沈家的地位,以及她未来该如何自处,都需要她用很长的时间,真正用行动去证明了。
而沈泠壹那句“后果自负”的警告,如同悬在所有沈家人头上的一把无形的剑,让每个人都更加清醒地认识到,这个家,真正的主心骨和底线在哪里。
这天,落月村宁静的午后被一阵撕心裂肺的哭喊声打破。
一个五六岁的孩子突发高烧,已经烧得抽搐昏厥,小脸通红,气息微弱得吓人。
孩子的家人急得六神无主,哭喊着找村长借牛车,要赶紧送镇上去救命。
村民们围在一旁,看着孩子那骇人的模样,个个心急如焚,却又束手无策,只能跟着唉声叹气:
“唉!造孽啊!虎子这么小的娃,可遭大罪了!”
“这送到镇上……路程远着呢……怕是……”
“快别说不吉利的!赶紧的!快抱上车啊!”
沈泠壹也被老太太钱氏火急火燎地拉了过来。
看着那奄奄一息的人类幼崽,她不禁蹙紧了眉。
在末世,每一个孩子都是极其珍贵的火种,这种眼睁睁看着幼崽夭折而无能为力的感觉,让她很不舒服。
她的目光在焦急的人群中扫过,突然定格在一个身影上——那去而复返的李寻老爷子。
此刻,他眉头紧锁,眼神挣扎,脚步微微向前挪动,似乎想上前,却又在极力克制着什么。
沈泠壹不再犹豫,清冷的声音穿透嘈杂的人群,直接点名:“李老头,你还不出手?”
这话如同平地惊雷,瞬间让嘈杂的场面安静了一瞬!
所有人都诧异地看向平日里毫不起眼的李寻老爷子,又看看语出惊人的沈泠壹。
李寻老爷子更是浑身一震,惊愕地看向沈泠壹,眼中充满了难以置信!
他隐藏了十几年的秘密,这个只见过几次的小丫头,是怎么知道的?
然而,看着那孩子越来越微弱的气息,医者的仁心终究压过了恐惧和疑虑。
他不再犹豫,猛地拨开人群冲了过去,声音嘶哑却带着不容置疑的权威:“让开!都让开!把孩子放平!”
他迅速从怀里取出一个有些年头的针囊,抽出几根细长的银针,手法快如闪电,精准地刺入孩子身上的几个穴位。
村民们屏息凝神,紧张地看着。
神奇的是,几针下去后不久,孩子剧烈的抽搐慢慢停止了,通红的小脸也开始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褪去潮红,呼吸似乎也顺畅了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