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家人一听要买下人,顿时有些无措,七嘴八舌地劝阻:
“囡囡,咱们庄户人家,哪用得上下人!传出去让人笑话!”沈大壮搓着手,憨厚的脸上写满不赞同。
“就是!自家活自家干就是了!何必花那个冤枉钱!”大伯沈大山也附和。
沈泠壹摆摆手,语气不容置疑:“新房需要打理,年后农家乐开业更需要人手。光靠自家人,忙不过来。”
工作人员一听是大主顾,笑得更殷勤了:“贵人稍等,小的这就给您叫人!”
不一会儿,院子里便站了百余人,黑压压一片,有男有女,有老有少,个个面黄肌瘦,眼神惶恐或麻木。
老太太钱桂花哪见过这阵仗,吓了一跳,小声对沈泠壹说:“哎哟,怎么这么多人?”
工作人员叹了口气,低声道:“老太太,不瞒您说,都是灾荒闹的。很多人活不下去了,只能自卖自身,求条活路,讨口饭吃。”
沈泠壹点点头,目光扫过人群,扬声道:“会做饭、有手艺的,站出来。”
十几个人应声而出,眼中带着期盼。
沈泠壹用精神力悄然扫过,迅速甄别出心性相对纯良、没有恶意的几人,指定了其中三人:“你,你,还有你。”
其中那个看着三十岁出头、面容愁苦却收拾得还算干净的男人,猛地扑通跪下,磕头道:“求姑娘发发慈悲,把小的妻儿也一并买了吧!他们都能干活,吃得也不多!求求您了!”
工作人员忙上前解释:“贵人,这陈三手艺是这个——”他竖起大拇指,“原是其他州府镇上酒楼的白案师傅,就是非要带着病弱的妻儿,所以才一直没人要。”
沈泠壹示意带人来看。
工作人员很快领来一个面色苍白、不停咳嗽的瘦弱妇人和两个面黄肌瘦、依偎在一起的孩子。
“站一起吧。”沈泠壹淡淡道,语气没有什么波澜,“既是一家人,自然要在一起。”
陈三闻言,激动得浑身发抖,连连磕头,额头都见了红印:“谢谢姑娘!谢谢姑娘大恩大德!我们一家一定做牛做马报答您!”
最终,沈泠壹敲定了人选:厨子陈三一家四口、两个看起来利落干净的厨娘、两个自称会针线的婆子、四个看起来能吃苦的粗使婆子和丫鬟、两个目光沉稳略显身手的护卫以及两个看着老实的车夫。
工作人员笑得合不拢嘴,这可是一笔难得的大买卖!
这时,沈泠壹的目光再次落回角落里那两个被缚的异族女子身上,问工作人员:“那两人,卖不卖?”
工作人员面露难色:“回姑娘话,这……这是一位客人预定的昆仑奴,据说从小培养的,力气大,会些拳脚……实在不便转卖。”
“去问问你们老板。”沈泠壹语气依旧平淡,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气势,“卖谁不是卖。价钱可以谈。”
不一会儿,一个眼神精明、穿着绸缎的中年男子快步走来,打量了沈泠壹及其家人一番,客气却隐含倨傲道:“这位姑娘,这两昆仑奴确是客人预定,我们做买卖讲究诚信,实在不便转卖。”
沈泠壹还未开口,老太太抢先一步,拿出在村里与人理论的架势:“老板你这话说的!预定又不是买定了,大不了赔些定金不是?我孙女难得看中什么,您就行个方便?价钱好商量!”
她虽然心疼钱,但更不愿拂了孙女的意。
老板犹豫道:“这……那位客人可是付了定金的,而且来头不小……”
沈泠壹接话,语气冷静:“老板既然是做生意的,何必死守规矩?再去寻两个更好的赔给客人便是。或者,对方出价多少?”
老板眼珠转了转,显然动了心,搓着手道:“实在是……这两位是训好的,懂规矩,会功夫能护主……价格嘛,自然要比寻常下人高些。”
“两倍价钱。”沈泠壹直接道,懒得与他多费口舌,“老板既然有门路,相信再找两个不是问题。”
老板眼睛猛地一亮,脸上瞬间堆满笑容,仿佛刚才的为难从未存在过:“既然姑娘如此诚心要,那……唉,好吧!就当交个朋友,成交!”
老太太一听两倍价钱,心疼得直抽气,嘴上却不忘砍价:“哎哟喂!这么贵!不过看在这俩丫头合我孙女眼缘的份上……老板,你再搭两个那……那边瘦拉吧唧、看着可怜见儿的小丫鬟呗?”
她眼尖地指了指墙角几个瘦得像麻杆一样、怯生生的小丫头。
最终,一番拉扯,以高价成交,还附赠了两个看起来约莫八九岁的小丫鬟。
沈泠壹又干脆利落地在车行买了两辆结实宽敞的马车,刚好让新买的车夫驾车,载上所有新买的下人。
沈泠壹又带着家人来到了镇上最大的布庄。
她利落地对迎上来的掌柜说:“给他们每人一套现成的厚实棉衣,”
她指了指门外规规矩矩站着的十几人,“再要二十匹细棉布,二十匹耐磨、颜色深些的粗布,适合做外套干活的。”
掌柜见是大主顾,眼睛放光,忙不迭地招呼伙计搬成衣、取布料。
新来的下人们看着伙计抱出来的一摞摞崭新棉衣,全都惊呆了——主家不仅买下他们,还立刻就给置办新衣!这待遇,他们想都不敢想!
陈三的妻子紧紧攥着衣角,悄悄抹去眼角的泪,低声对丈夫说:“当家的……咱们……咱们这是遇到活菩萨了……”
连那两个一直沉默警惕的昆仑奴,看着递到面前的暖和棉衣,眼神也明显柔和了许多,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动容。
老太太看着这流水般花出去的银子,心疼得小声问沈泠壹:“囡囡,买现成的应应急就罢了,买这么多布做什么?这得做到什么时候去?”
沈泠壹语气平静,却安排得井井有条:“让他们自己动手,做四季换洗的衣裳。家里棉花多的是,回头再分些给他们填充。总不能一直穿这一身。”
回程的路上,气氛有些凝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