验过准考证后，他走进车间，开始准备考试。
“这人居然只是个二级钳工。”
“二级钳工来考五级？这不是来捣乱的吗？”
“应该不是，这工人好像就是发明‘热得快’的那个，挺有想法的。”
李成业进场后，几位考官看到他准考证上登记的二级钳工信息，低声交流起来。
这些年来，跨级考试的人他们见过不少。
尤其是钳工低级别时，跳级考不算太罕见。
如果李成业是二级考四级，他们还不至于这么意外。
二级钳工直接考五级钳工，这情形确实少见。
二级钳工尚属初级，五级则已是中高级别，两者之间差距明显。
无论是使用的设备、对精度的把握，还是对各种材料特性的理解，都不是普通二级钳工所能企及的。
虽说心里惊讶，但监考考官们并未表露。
他们只负责评判，合格就通过，不合格就淘汰，至于考生是二级考五级还是二级考六级，并不重要。
如果这名二级钳工只是来碰运气，他们一定会让他明白：钳工这门手艺讲究的是扎实功底，靠运气是绝无可能过关的。
然而，当李成业启动车床、上手操作，考官们的目光立刻被他吸引。
五级钳工考试使用中级机床，通常考生要到三四级才开始接触这类设备，但李成业操作熟练，对材料特性也了然于心。
考题中的几个模具，他轻松完成，甚至比在场的一些四级钳工还要熟练。
看来，这位二级钳工确实是有真本事的。
李成业的钳工考试十分顺利。
以他目前的技术水平，通过五级考试毫无悬念。
考试时间尚未结束，他就提前完成了所有试件。
几位经验丰富的监考老师一致评定，李成业完全达到了五级钳工的水准。
就这样，他正式成为了一名五级钳工。
从今天起，他的工资从三十八块六提升到六十一块七，几乎翻了一倍，一年下来就是七百多块钱。
不过，李成业并不怎么在意工资的多少。
在这个年代，高工资能带来的额外享受其实有限，无非是多几次肉、多几件新衣服。
对于拥有商超的李成业来说，那些优质猪牛羊肉足够他和娄晓娥享用不尽，即便没有工资，他们的生活质量也不会下降。
而像电视机这样真正能提升生活乐趣的电器，价格极其昂贵，哪怕是像易中海那样的高工资，也得攒上五六年才能买得起。
这还是易中海没有子女的情况。
普通八级钳工若要养活妻子和几个孩子，让家人过上好日子，每月的工资也剩不下多少。
因此对李成业来说，工资的增长还在其次。
更关键的是，随着钳工等级提升，李副厂长承诺的领导岗位也有了眉目。
只要能不断晋升，拥有一定的职位、权力与影响力，
等到改革开放之后，李成业才有更多机会施展抱负。
否则，若始终只是普通工人阶层，即便日后想“下海”
，
也仍要仰仗上层关系，处处被动。
考过钳工考试后，李成业骑着自行车，悠闲地哼着歌，慢慢往车间方向去。
这时还没到下班时间。
工人参加职称考试是工厂鼓励的，工人技能越好，对工厂也越有利。
这类考试通常可享受半天带薪假期。
所以李成业并不急着回车间。
其实他本可以直接下班，
但他已经和工友们约好，下班后一起吃饭喝酒庆祝一下，
也就懒得再回家了。
昨晚李成业想到这事，提前告诉娄晓娥不回家吃晚饭，
娄晓娥今晚也不必过来为他做饭。
等李成业慢悠悠骑到车间，正在干活的工人们纷纷看见他，
一个个都热情地打招呼。
“小李，考过了吗？”
一个熟悉的工人大声问道。
机器轰鸣声震耳欲聋，说话必须大声才能听清。
“当然过了！”
李成业也高声回应。
对方一听，脸上露出惊讶与羡慕。
他们和李成业关系不错，心里都盼着他能考过。
但说实话，没几个人对李成业能通过五级钳工考试抱十足信心。
毕竟五级钳工已经不算低等级。
在红星轧钢厂这样的大厂里，
二、三、四级钳工随处可见，五级却已比较少见。
而在规模小些的机械厂、钢铁厂或模具厂里，五级钳工已算技术骨干。
李成业这么年轻就考过五级钳工，实在令人惊讶。
更重要的是，李成业并没有逐级考证，而是直接从二级钳工跃升为五级钳工。
这种难度，甚至超过了普通四级钳工考取五级的挑战。
消息很快在车间里传开。
下班时间一到，忙碌了一整天的工人们陆续放下手中的工具。
与李成业交好的朋友们互相招呼着，打算去厂外的餐馆小聚。
小王！
就在众人准备出发时，眼尖的工人发现王子石正低着头匆匆往外走。
大家自然不会错过这个机会，中午王子石那副炫耀的模样还历历在目。
一位工人叫住王子石，笑呵呵地说：我们要给小李庆功，一起来吧。
放心，你的那份我们请了。
不用不用，我妈已经在家给我做好饭了。
王子石勉强挤出一丝苦笑。
这群人真是势利！上午我通过三级钳工考试时，怎么没见谁张罗庆祝？现在李成业考过了，倒是都抢着请他吃饭。
王子石心里很不是滋味。
但他似乎忘了，平时车间里关系好的工友经常一起聚餐，李成业也经常做东。
而王子石总是跟着蹭吃蹭喝，却从未回请过大家。
考虑到王子石家境确实困难，大伙儿也没跟他计较这些。
特别是穿越前的李成业，更是多次帮助王子石，有时还以他的名义请客。
这也正是当初王子石和李成业关系要好的原因。
谁知王子石刚拜易中海为师，就开始瞧不起李成业。
这样的人品，自然被车间众人看轻。
其实王子石心里也想去蹭这顿饭。
但他明白，去了恐怕要忍受整晚的嘲讽。
再三权衡后，他还是决定放弃。
就算脸皮再厚，也经不起整晚的奚落。
小王啊，你跟易中海学了这么久，才考过三级钳工。
人家小李自学都能从二级跳到五级。
要我说，你还不如拜小李为师，没准比跟着易中海强多了。
张铁柱大笑着揶揄道。
小李，今晚咱们可得好好喝几杯。
这时，旁边车间的张大立也走了过来。
听见张铁柱的话，他立刻板起脸说道：
“张铁柱，你这说的什么话？人家王子石可是跟着八级工学手艺的，八级工，能一样吗？”
“听说他这些年来教的最厉害的徒弟，已经是六级钳工了。
小李现在才五级钳工，比他徒弟还低一级。”
“你说小王怎么可能看得上小李……”
张大立这话，听起来像是帮王子石说话。
但王子石的脸色却一阵青一阵白，既难堪又恼怒。
这话乍听有理——易中海的徒弟都已经是六级钳工了，李成业虽然考过了五级，却比易中海的徒弟还低一级。
可李成业今年才二十五，而且是从二级钳工直接考到五级的。
以他的实力，将来考八级几乎十拿九稳，而且估计用不了多少年。
而易中海的那个“最厉害的徒弟”
，已经四十多岁，还停在六级，考七级几次都没过。
可以说，他运气好的话，上限也就是六级钳工了——还得是认真学、易中海也肯教的前提下。
估计他考到六级的时候年纪已经不小，而那时李成业怕是当八级工都很多年了。
张大立这话，表面是帮王子石，其实是明褒暗贬。
“你们别这么说，王子石可是立志成为八级钳工的人，看不上我这个小五级也很正常。”
李成业也淡淡地笑着接话。
他可不是什么大度的人。
当初王子石想跟着易中海混，李成业心里其实没太多想法。
人往高处走，很正常。
何况王子石家里条件不好，想往上爬，他能理解。
本来这也没什么，只要王子石不跟着易中海针对他，两人说不定还能继续做朋友。
可偏偏王子石不知是受了易中海的蛊惑，还是想讨好他，竟主动回头踩李成业几脚。
那李成业自然也不会对他客气。
“不是，小李……”
王子石心里憋屈，但也知道现在李成业占尽上风。
再闹下去，自己只会更丢脸。
他只好挤出一点笑容，想缓和两句。
但话还没说出口，张铁柱又在旁边补了一句。
“王子石，你这说的什么话？人家李成业是五级钳工，你才三级，没听说过‘能者为师’这句话吗？按辈分，他也算是你前辈了。”
“你还一口一个小李地叫，连声‘小李师傅’都不喊，太不尊重人了吧？”
这话把王子石气得够呛。
张铁柱自己不也就是个三级锻工吗？他不也照样一口一个小李地叫？
虽然他是锻工，李成业是钳工，不是一个工种，
但周围也有钳工在场，而且级别都不如李成业高，
也没见谁改口叫“小李师傅”
，还不是照旧喊“小李”
。
王子石张了张嘴，那句“小李师傅”
实在叫不出口，心里憋屈得很。
“走啦走啦，今天忙了一天，出去吃点好的，喝两杯！”
看王子石愣在那儿没动，李成业笑了几声，招呼几个朋友一起下班吃饭去了。
“你给我等着！你不过是运气好才考过的，说不定这辈子就停在五级了！”
“我师兄考了那么多年，都没升上七级钳工，我看你迟早也会卡在那儿。”
“等我将来成了八级钳工，今天这口气我非得讨回来不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