研究院挂牌成立后的日子,忙碌而充实。陈观将大部分精力都投入到了基础课程的编纂和教学上。他深知根基的重要性,没有急于传授高深的内容,而是从最基础的甲骨文、金文辨识,到《说文解字》的部首释义,再到《千字文》、《三字经》的逐句讲解,系统地梳理着文字和经典的源流。
他教学的方式也与众不同。他不仅讲解字义、文意,更着重引导刘教授和三位年轻研究员——赵明(沉稳好学)、孙雅(心细如发)、李锐(思维活跃)——去感受文字本身蕴含的“意象”和“精神”。
例如,讲解“武”字时,他并非简单解释为“武力”,而是拆解“止”与“戈”,阐述“止戈为武”的深意,引导大家思考力量与克制的平衡。当他以自身对武道的理解,辅以一丝气感,庄重地书写这个字时,听讲的众人竟隐隐感觉到一股凛然不可犯的意境,而非单纯的杀伐之气。
再如,讲解“仁”字时,他从“二人”相拥的构型,引申出人与人之间的相互关系是文明的基础。当他以悲悯之心书写时,字迹仿佛流淌着温和的光辉,让在场者心生暖意。
这种将“知”与“感”结合的教学,效果显着。刘教授如痴如醉,仿佛打开了新世界的大门,以往许多疑难豁然开朗。赵明、孙雅、李锐三人更是进步神速,他们开始能够模糊地感应到一些常见文字中蕴含的细微能量倾向,虽然还无法主动运用,但这种“灵觉”的开启,是迈向“文修”之路的关键第一步。
陈观自己也受益匪浅。教学相长,在系统梳理和传授知识的过程中,他对自己掌握的庞杂知识体系有了更深刻的理解和整合。他体内的那丝气感,在与学生们的文气共鸣中,也变得更加精纯和灵动。那方破陶砚似乎也愈发温润,对“文气”的亲和力不断增强。
然而,并非所有人都乐见其成。研究院占用了一部分原本划拨给行动部门的物资配额(尤其是用于研究的朱砂、特制纸张等),加之陈观备受高层重视,引得以雷烈为首的部分行动派人员极度不满。冷嘲热讽时有发生,但都被苏月强势压了下去。可暗地里的暗流,愈发汹涌。
这天,陈观正在讲解《道德经》中“道可道,非常道”的奥义,试图引导学生们体会那种不可言传的“道”的意境。突然,研究院临时所在的独栋小楼外,传来一阵喧哗和急促的脚步声。
“砰!”
研究室的门被猛地推开,一名行动队员气喘吁吁地喊道:“苏队长!陈顾问!不好了!c区三号避难所出事了!”
苏月霍然起身:“怎么回事?慢慢说!”
队员脸上带着惊恐:“是……是‘伥语’!好多人都中招了,像是被迷了心窍,互相指责、攻击,拉都拉不开!里面还有我们两个负责维持秩序的兄弟也陷进去了!”
“伥语?”苏月眉头紧锁。这是一种较为棘手的灵异现象,通常与某些能蛊惑人心的古物或妖物有关,受害者会陷入某种偏执的幻听或妄念,极具攻击性。以往处理方式多以武力隔离和控制为主,但容易造成伤亡,且治标不治本。
“雷队长已经带人过去了,说要强行镇压!”队员补充道。
“胡闹!”苏月脸色一沉。强行镇压,在那种混乱环境下,很可能造成大量误伤!
陈观心中一动,问道:“那个避难所,最近有没有发现什么特别的东西?或者,有没有人接触过什么带字的古老物件?”
队员想了想,急忙道:“好像听说是前几天有几个拾荒者从一处唐代寺庙废墟里,挖出来一块刻满了经文的残碑,当宝贝似的供在避难所里……难道是因为那个?”
唐代寺庙?刻经残碑?
陈观脑中飞速思索。如果是高僧大德留下的正经碑刻,本应有辟邪静心之效。但若是碑文本身在漫长岁月中沾染了邪气,或是被人以错误的方式激发,甚至碑文内容本身就是某种偏执的“邪见”,在灵气复苏下,确实可能产生蛊惑人心的“伥语”效果。
“苏队长,或许可以让我去看看。”陈观站起身,“如果是碑文的问题,强行镇压可能会适得其反,甚至可能激化碑文的力量。”
苏月看向陈观,眼中闪过一丝决断。她知道这是验证研究院价值、也是反击行动派质疑的绝佳机会。“好!我跟你一起去!带上必要的工具!”
“陈老师,我们也去!”赵明、孙雅、李锐三人也站了起来,脸上既有紧张,也有跃跃欲试。他们学了这么久,也渴望能学以致用。
陈观看了他们一眼,点点头:“可以,但一切听我指挥,不可贸然行动。刘教授,您留守研究院。”
片刻后,一辆吉普车冲出龙雀总部,朝着c区三号避难所疾驰而去。车上,陈观闭目养神,脑海中不断推演着各种可能性。这是一次真正的考验,不仅是对他知识的考验,也是对他刚刚提出的“文”之路的考验。
是骡子是马,该拉出来遛遛了。而雷烈的强行镇压,很可能会让情况变得更为复杂和危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