喜欢江白的这份感情,起始于懵懂的年纪,像藤蔓一样缠绕了我整个初中时代。他像一束毫无阴霾的阳光,照亮过我有些安静的青春。我记得他递过来的温水,记得他勾住我肩膀时掌心的温度,记得他因为我一句随口的话就记在心上,拉着我去玩旋转咖啡杯……那些好,都是真的。我珍视那段时光,也永远会记得那个曾让我心动的少年。
但是,就像他最终选择了远渡重洋,去往更广阔的天空一样,我的心情,也走到了一个岔路口。我不能再抱着这份已经失去土壤的感情,停留在原地了。那条他偷偷发来的短信,像是一个迟来的句点,让我明白,我们都已经走上了不同的路。他在适应他的新世界,而我,也在经历着我的新生活。
我发现,最近想起他的时候,心跳不会每时每刻都失常,而是剩下一种淡淡的祝福。希望他在国外一切都好,希望他能交到新的朋友,希望他永远像太阳一样明亮。他是我青春记忆里非常重要的一位,是曾经占据了我整个心房的住客。
我不知道新的住客会是谁,或者,它是否已经悄无声息地搬了进来。但我知道,我的心已经准备好了。它不再被过去的幻影所束缚,它变得轻盈,能够清晰地感受到当下的温度,能够为眼前真实存在的、鲜活的人和事而加速跳动。
......
予乐安拿起手机,点开与江白的聊天界面。
那些他曾经反复查看、期待回复的消息,此刻看来,已然蒙上了一层时光的滤镜。
予乐安平静地打下几行字:
「江白,最近还好吗?不用惦记我,我在这里一切都好,交到了很好的朋友,高中生活比想象中精彩,你也照顾好自己,加油。」
点击发送。
他走到窗边,推开窗户,晚风涌入,轻柔地拂过他的面颊。
予乐安望着远处宿舍楼星星点点的灯火,和更远处沉静深邃的夜空,感觉自己的内心从未如此刻这般清晰和开阔。
告别,不是为了遗忘,而是为了更好地前行。
以前觉得“有缘无分”是悲剧,现在懂了,它是命运最温柔的止损。
他认为自己终于放下了那份无望的暗恋,腾空了心的位置。
……
放下对江白的执念后,予乐安的生活重心开始更多地回归到自身。
月考考试的成绩下来,他的数学依旧不太理想,但其他科目都有稳步提升。
予乐安看着数学卷子上那个鲜红的分数,没有感到沮丧或想依赖谁,而是平静地拿出错题本,将错题一道一道重新整理、演算。
遇到实在想不通的,他标记出来,等到课间去办公室问杨老师,或者请教沈行。
予乐安发现自己静下心来钻研时,那些原本看似复杂的公式和图形,也渐渐露出了它们的内在逻辑。
杨老师看着他写得密密麻麻的错题本,难得地露出了赞许的目光:“不错,知道下功夫了,学习就是这样,不能总指望别人,得自己开窍。”
予乐安点点头:“我知道了,老师。”
除了学习,他也尝试一些以前不会单独去做的事情。
在一个周六的下午,予乐安独自一人去了市美术馆。
那里正在举办一个现代艺术展,展出的作品抽象而富有冲击力。
他不懂那些深奥的艺术理论,只是安静地站在一幅由各种蓝色色块构成的画作前,感受着色彩带来的宁静与广阔。
他拍下了那幅画,没有分享给任何人,只是作为自己某个下午的私人收藏。
予乐安还报名参加了学校图书馆的志愿者。
每周三下午,他就去图书馆帮忙整理书籍修补破损的书页。
这份工作安静且不需要过多与人交流,让他感到很舒适。
予乐安在整理书架的间隙,还发现一些冷门但有趣的书,一本关于星空摄影的图册,或者一本描写各地风土人情的游记。
他借回宿舍,在睡前翻看几页,通过书页,他的视野被悄然拓宽。
当然,他依旧和室友们相处融洽。
晏淮序和程究还是会拉着他一起去打球、去小卖部,宿舍夜谈也依旧热闹。
当他们吵闹时,予乐安偶尔也会抛出几个犀利的吐槽,引得晏淮序大呼“乐安你学坏了!”。
予乐安甚至开始留意自己的外表。
在一个周末,他独自去理发店,没有选择以前习惯的发型,而是让理发师稍微修剪出一些层次,让整个人看起来更清爽利落。
艺忆看到他新发型时,眼睛一亮,笑着摸了摸他的头:“我们乐安长大了,知道臭美了。”
予乐安有些不好意思,但心里是开心的。
这种改变,不是为了取悦谁,而是他对自己的一种新的认知和期待。
他依然偶尔和沈行有交集,在小组讨论时,在收发作业时,在走廊擦肩而过时。
他们的关系维持在一种微妙的平衡上,比普通同学熟悉,但又未曾更进一步。
予乐安不怎么像最初那样刻意地去“骚扰”他,而沈行偶尔投来的目光,也比以前多了些难以言喻的内容。
他手腕上的平安绳一直戴着,但它现在更像个来自老友的祝福,一个青春的纪念品,而不再是情感的枷锁。
期末考试的紧张气氛如同无形的水蒸气,弥漫在教室和宿舍的每个角落。
这天晚自习后,回到315宿舍,程究一边对着风扇猛吹,一边烦躁地抓着头皮:“不行了不行了,再对着这些公式定理我要疯了!得找点刺激。”
晏淮序正瘫在床上玩手机,闻言一个鲤鱼打挺坐起来,眼睛在黑暗中闪着兴奋的光。
“说到刺激……你们听说过咱们学校那栋红砖旧楼吗?就图书馆后面那栋,据说半夜会有钢琴声自己响起来。”
一阵微凉的夜风恰好在此时从窗口吹入,带着树叶的沙沙声,让予乐安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寒颤。
“真的假的?”程究立刻来了兴趣,“细说。”
“我也是听高三学长传的,”晏淮序压低声音,营造着氛围。
“说好多年前,有个音乐天赋极高的学姐,因为某些原因没能去成梦想的音乐学院,后来……就在那栋旧楼的音乐教室里那之后,就总有人听到里面有琴声,尤其是月圆之夜。”
闻也推了推眼镜,冷静地打破氛围:“根据建筑安全条例,那栋楼已经被封闭很久了,电路早已切断,所谓的琴声,大概率是风声穿过破损窗户缝隙产生的共鸣,或者是某些小动物活动造成的声响。”
“闻哥,别这么扫兴嘛!”晏淮序不满地嚷嚷,“这叫氛围,氛围懂不懂!”
予乐安听着他们的讨论,心里有些发毛。
他向来怕黑,更别提这种听起来就阴森的地方,但看着他们航摩拳擦掌的样子,又不好直接拒绝。
程究的冒险精神被彻底点燃,他猛地一拍大腿:“光说不练假把式,咱们去看看不就知道了?”
晏淮序立刻附和:“我看行,是英雄是好汉,旧楼面前遛遛看。”
“可是......”予乐安犹豫着开口,“那栋楼不是锁着吗?”
“这你就不懂了吧,”晏淮序神秘地眨眨眼,“我早就打听过了,那栋楼的侧门锁是坏的,轻轻一推就能开。”
这个发现无疑给这场冒险添加了最关键的“通行证”。
“太好了!”程究激动地和晏淮序击掌,“那就这么定了,周四晚上,等查寝过后,咱们探险去。”
闻也无奈地摇了摇头,予乐安的心跳有些加速。
窗外的风更大了些,吹得窗户微微作响,像某种神秘的召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