裁判？
所有人都没想到，罗浩会提出这么一个要求。
邹卫像是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
“裁判？”
他嗤笑一声，伸手指了指周围乌泱泱的人群。
“这里这么多人看着，不比一个裁判看得清楚？”
“就是，罗浩你又想搞什么幺蛾蛾子？”
李亦杰也跟着叫嚣起来，他已经等得不耐烦了。
“拖延时间是吧？”
罗浩面对他们的质问，一点也不慌。
他甚至还笑了笑。
“各位师兄，话不能这么说。”
他慢悠悠地开口，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到每个人耳朵里。
“大家都是专业的，打个球而已，输赢我都认。”
“但万一，我是说万一。”
罗浩顿了顿，目光在邹卫和李亦杰脸上扫过。
“出现个擦边球，或者擦网球，到时候算谁的？”
“总不能现场投票吧？”
“同意的扣一，不同意的扣二？”
他这话半开玩笑半认真，却一下子说到了点子上。
业余玩球无所谓，可他们是省队。
一个擦边球的判罚，足以影响一局甚至一场比赛的走向。
真到了那个时候，谁说了算？
到时候公说公有理，婆说婆有理，岂不是更乱。
邹卫的脸憋得通红。
他发现自己又被罗浩绕进去了。
这家伙嘴上说着是为了公平，可那云淡风轻的样子，分明就是在拿捏他。
“你……”
他一口气堵在胸口，半天说不出话。
就在这时，一个沉稳的声音从众人身后传来。
“我来当这个裁判。”
人群自动分开一条道。
省队男队主教练张朝，背着手，不紧不慢地走了进来。
看到张朝，原本还气焰嚣张的邹卫，瞬间就蔫了。
“张……张教练。”
张朝走到场地边，看了一眼对峙的几人。
“怎么，我来当裁判，你们有意见？”
“没有没有！”
邹卫把头摇得跟拨浪鼓一样。
开玩笑，给教练当面提意见，他还没那么想不开。
但他还是忍不住，斜着眼睛剜了罗浩一下，阴阳怪气地开口。
“我当然没意见。”
“就是怕某人啊，等会儿打得太投入，在赛场上乱喊外号，那就不好了。”
这话一出，周围不少老队员都露出了想笑又不敢笑的表情。
这是罗浩的黑历史。
半年前的一场队内选拔赛，罗浩跟一个老队员打到了决胜局。
关键分上，他一个神仙救球，自己都激动了，脱口就冲着场外指导的张朝喊了一声。
“老张牛哔！”
那一声喊得是荡气回肠，响彻全馆。
偏偏当时还有省体育台的媒体在场拍摄，摄像机大哥一个手滑。
把这声呐喊连同张朝当时哭笑不得的表情，完完整整地录了进去。
后来那段视频被好事者剪出来，配上各种搞笑bGm，成了省队内部流传最广的笑料。
也成了罗浩甩不掉的标签。
张朝听到邹卫旧事重提，只是不在意地摆了摆手。
“没事。”
“他要是能场场都打出那种球，喊我什么都行。”
教练的大气，反倒让邹卫的挑衅显得有些小家子气。
罗浩心里涌上一股暖流。
他知道，张教练这是在给他解围。
他对这位教练，是发自内心的尊敬。
“谢谢张教练。”
罗浩对着张朝，认真地鞠了一躬。
他想起原身刚进省队时，第一次参加全国性的比赛，紧张得腿肚子都转筋。
暂停的时候，张朝走到他身边，没有讲太多复杂的战术。
只是用力拍了拍他的肩膀。
“小子，别想那么多。”
“就当是在咱们自己馆里，干就完了！”
那句话，就像一颗定心丸，瞬间让他找到了主心骨。
从那以后，他再也没有在赛场上感到过真正的害怕。
因为他知道，身后永远站着那个会说“干就完了”的男人。
现在，这个男人又站出来，要为他做裁判。
罗浩感觉自己浑身上下都充满了干劲。
眼看一场风波就要平息，比赛即将开始。
训练馆的门口，又传来了一阵轻微的骚动。
所有人都下意识地转头望去。
只见女队教练凌卫超，正陪着几个人走了进来。
队员们，尤其是那些年轻的小队员，眼睛都直了。
刚刚还剑拔弩张的气氛，瞬间被一股追星的热浪所取代。
“雯……雯姐好！”
“林队好！”
“周队好！”
问好声此起彼伏。
邹卫和李亦杰也顾不上跟罗浩置气了，连忙挤上前去，想混个脸熟。
罗浩则站在原地没动。
他看着那几位被众星捧月般围在中间的国手，眼神平静。
刘时雯微笑着跟众人点头示意，目光在人群中扫过，最后定格在了一个女孩的身上。
是范萌书。
在众人的注视下，这位奥运冠军竟然主动穿过人群，径直走到了范萌书的面前。
“小范。”
刘时雯的脸上带着亲切的笑容，声音温柔。
“最近练得怎么样？”
范萌书显然也没想到刘时雯会主动找她说话，整个人都有些拘谨。
“雯姐……挺，挺好的。”
“上次跟你打的那场球，回去我复盘了好久。”
刘时雯的话，让周围所有人都竖起了耳朵。
“你那个反手拧拉的路子，很有想法。”
“就是衔接的时候，稍微有点犹豫，要是再果断一点，我那个球就救不回来了。”
这番话，听起来像是在指点。
但所有人都听得出来，这是一个世界冠军对一个省队小将的高度肯定。
范萌书的眼睛一下子就亮了。
那是一种发自内心的，被偶像认可的喜悦。
她脸上的紧张一扫而空，取而代之的是一个灿烂无比的笑容。
“谢谢雯姐！我会好好练的！”
这一幕，落在了周围不同人的眼里，激起了完全不同的情绪。
大部分男队员，眼里都是纯粹的欣赏和羡慕。
他们羡慕范萌书能得到刘时雯的亲自指点。
而女队员那边，气氛就微妙得多了。
有几个人的眼神里，明显流露出嫉妒。
她们站在一起，交头接耳，嘴角的弧度带着不屑与酸楚。
也有人感到了巨大的压力，下意识地低下了头，不敢去看刘时雯的光芒。
只有站在范萌书身边的严汝清，脸上挂着由衷的笑容。
她真心为自己的朋友感到高兴。
就在这片复杂而微妙的气氛中。
张朝的声音再次响起，将所有人的注意力拉回到了球台前。
“行了，都别看了。”
“邹卫，李连杰，热身五分钟，准备比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