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紫色天穹下，人造星辰冰冷的光芒照在倾斜的巨塔上，将那面残破的星龙旗帜映得愈发凄清。
林穆凡蹲在万象星宫修士的尸体旁，指尖灵力微吐，细致检查。致命伤确实在心口——一个拳头大小的贯穿伤，边缘焦黑，残留着阴寒的腐蚀性能量。但让他注意的是，伤口深处隐约有极细微的暗红色纹路，如同活物般缓慢蠕动。
“魔蚀之痕。”幽璃的声音在身后响起，这位魔族圣女俯身细看，秀眉微蹙，“而且是……混合了至少三种不同魔功特性的蚀痕。出手之人要么精通多种魔族秘法，要么……”她顿了顿，“使用的兵器或功法本身就能模拟、融合不同属性魔能。”
冥凌握紧坠星，银紫色的光芒在尸体上方扫过：“神魂被彻底绞碎，连残念都被特殊手法抹除。对方很谨慎。”
敖苍和敖青璇将周围其他尸体也粗略检查了一遍，脸色凝重。“十八具尸体，来自至少七个不同种族或势力。”敖苍沉声道，“有擅长符阵的人族修士，有体魄强横的妖族，还有几个……我认不出跟脚，但血脉气息古老。”
“他们似乎是临时结盟，共同探索此地，却遭遇了围攻。”敖青璇补充，“大部分储物法器都被搜走，但手法粗糙，像是不在乎暴露。”
林穆凡站起身，目光扫过这片残破的广场。碎石的分布、墙壁上的划痕、地面焦黑的坑洞……战斗痕迹很新，能量残留还未完全消散。他闭上眼，神识如网张开，结合天师铜钱对空间的敏锐感知，在脑海中快速重构之前的战斗场面——
大约六个时辰前，以这座半塌巨塔为中心，超过三十名修士在此结阵防御。围攻者数量不明，但从能量爆发点看，至少是防御方的两倍。战斗持续了一炷香左右，防御阵法被从三个方向同时突破，随后是短暂而惨烈的近身搏杀。最后，所有防御者被屠戮殆尽，围攻者迅速打扫战场，朝着西北方向撤离。
“西北……”林穆凡睁开眼，望向那个方向。暗紫色天穹下，隐约可见更密集的废墟轮廓，以及……一道贯穿天际的、不自然的灰白色裂痕，如同苍穹的伤疤。
“主人。”烛阴的声音忽然响起。他一直沉默地站在外围警戒，此刻却迈步走到一具相对完整的妖族尸体旁，蹲下身，伸出苍白的手指，轻轻按在尸体的额骨上。
那双裂缝之眼中，左眼的大日虚影与右眼的冰月虚影同时亮起微光。
片刻后，烛阴收回手，语气罕见地带着一丝不确定：“此妖……死亡时间不足四个时辰。但吾在其尸骸深处，感应到了一缕极其微弱的……‘时序错位’痕迹。”
“时序错位？”林穆凡看向他。
“就像……”烛阴寻找着措辞，“他的生命时间线脉，在死亡前的一瞬间，被强行拉扯、扭曲过。虽然很快恢复正常，但留下了印记。”他站起身，望向西北方向那道灰白天痕，“此地的时间流速，恐怕并非均匀。”
这个发现让众人心头更沉。一个空间结构不稳定、时间流速可能错乱的碎片，再加上未知的凶残猎杀者……
“先建立临时营地。”林穆凡果断下令，“此地不宜久留，但贸然深入更危险。我们需要一个立足点，恢复状态，收集情报。”
众人立刻行动起来。
烛阴走到广场边缘，对着几处断裂的石柱和残墙，双目裂缝中时光之力流淌而出。无形的波动笼罩了方圆三十丈范围，光线在这里发生了细微的折射扭曲——他布下了一道“时光迷障”，外界的视线和神识探入时，会被时光乱流干扰，难以看清内部真实情况，感知上也会产生“这里时间流动异常缓慢”的错觉。
林穆凡则取出天师铜钱，悬于半空。铜钱缓缓旋转，内孔中的混沌星宇投下朦胧光华，与烛阴的时光迷障相结合，构筑起一层更稳固的“混沌空间壁垒”。同时，他将一缕神识印记留在壁垒关键节点，一旦有外力试图突破，他能第一时间感知。
幽璃开始布置隐匿与预警阵法。她取出一套残破但依旧可用的阵旗，结合此地的残垣断壁，布下了一个环环相扣的复合阵法。外圈是“幻尘阵”，制造视觉上的废墟假象；中圈是“寂灵阵”，吸收和分散灵气波动；内圈则是数道隐蔽的“惊神符”，任何带有敌意的神识或生命体触碰，都会引发灵魂尖啸预警。
敖苍、敖青璇和敖坤三位龙族负责清理战场，将尸体集中到远处一处深坑掩埋，并仔细搜索可能遗漏的线索。两位炼虚魔将如最忠诚的守卫，立于营地两处制高点，魔识全开，监控远方。
冥凌和幽璃母女则开始检查那枚从星宫修士怀中找到的“星标玉简”。玉简被施加了多重封印，需要特定条件才能解开。
半个时辰后，一个相对安全的临时营地建立完毕。众人聚集在较为完整的半截塔身内部，这里被幽月用阵法加固，隔绝了内外气息。
“玉简的封印，需要星辰之力、龙族血脉之力以及一种……包容性极强的调和灵力同时注入，才能解开。”幽璃将玉简放在地面中央，“星辰之力，冥凌的坠星可以引动。龙族血脉之力，敖苍前辈或敖青璇前辈皆可。至于调和灵力……”她看向林穆凡，“林阁主的混沌灵力，最为合适。”
林穆凡点头：“那就开始吧。”
冥凌将坠星悬于玉简上方，引动其中星辰之力，银紫色光柱落下。敖苍伸出手掌，精纯的金龙龙元化作金色光流注入。林穆凡双手虚按，混沌灵力如同无形的桥梁，将星辰之力与龙元巧妙融合、引导，缓缓渗透进玉简表面的封印纹路。
玉简开始发光，表面的封印如同冰雪消融。片刻后，“咔”一声轻响，封印彻底解开。
一道柔和的星光从玉简中投射而出，在众人面前展开一幅活动画面，同时有清晰的声音直接在识海响起——
画面中，首先出现的是一名身着深蓝星宫法袍、面容清癯的老者，他站在一处悬崖边缘，背景是翻滚的灰雾和隐约的雷霆。老者神色凝重：
“星宫第七探查队，于归墟历三万九千六百二十一年，抵达枢纽碎片‘三号前哨站’。此地情况远比预想复杂……”
影像快速切换，展示了许多片段：残破但宏伟的古代建筑群、游荡的法则畸变体、不同势力修士之间爆发的冲突、以及几处散发着危险波动的禁区。
“……前哨站目前由五方势力割据：西北‘黑石堡’，为首者疑为堕入魔道的人族修士，掌控大量改造傀儡；东北‘妖狼谷’，以三头炼虚妖狼为首，统领数百妖族；中部‘废墟议会’，由数个小型探索团队联合组成，相对中立；东南‘幽影众’，行踪诡秘，擅长刺杀与灵魂秘法；西南……情况不明，但疑似有上界遗族活动。”
老者声音顿了顿，画面转向远处一道巨大的、仿佛连接天地的灰白色裂痕：
“我等最大的发现，是‘坠龙渊’。此地空间极不稳定，时间流速异常，深处有强烈的龙族气息与……疑似‘混沌源核’的波动。根据星宫古籍记载，混沌源核乃混沌母气凝结之极致，蕴含开界之机，自上古纪元后便已绝迹。若此地真有源核，其价值不可估量。”
画面中，星宫小队试图靠近坠龙渊，却遭遇了伏击。袭击者来自多个势力，其中赫然有黑石堡的改造傀儡、妖狼谷的狼妖，还有几名浑身笼罩在黑雾中、气息阴冷的修士。
战斗爆发，星宫小队且战且退。
老者的声音变得急促：“……我等被围困于此崖。袭击者目标明确，不仅要灭口，更想夺取我等在坠龙渊外围发现的‘时空道标’……那道标指向一处隐秘洞府，洞府外有强大的上古龙族禁制，以及……一道残留的、属于上界龙族的‘破界气息’！”
画面最后定格在一幅拓印的图案上——那是一个复杂的、由无数细微时空裂痕交织成的印记，印记中心，隐约有一条无足黑龙的虚影。
“此破界气息留下的时空裂痕轨迹，已记录于玉简附录。后来者若见之，务必警惕……上界存在介入坟场，恐将引发更大……”
声音戛然而止。画面熄灭。
玉简的光芒黯淡下去，变成一块普通的玉片。
塔内一片寂静。
所有人的目光，不由自主地，投向了那个一直沉默立于阴影中的高大身影——烛阴。
烛阴站在那里，玄底赤纹的古袍无风自动。他那双奇异的裂缝之眼，此刻正直直地盯着地上已经失效的玉简，或者更准确地说，盯着刚才画面最后定格的、那个无足黑龙虚影的时空裂痕印记。
左眼中的大日虚影与右眼中的冰月虚影，疯狂闪烁、交替，速度快到几乎连成一片！一股难以形容的、混合了震惊、追忆、痛苦乃至一丝恐惧的复杂气息，从他身上不受控制地泄露出来，虽然只有一瞬就被他强行压回，但依旧让在场所有人都感到心悸。
那是属于上古龙尊的灵魂震颤。
林穆凡通过主仆契约，清晰地感知到烛阴神魂深处掀起的滔天巨浪——那是一种混合了“果然如此”、“竟然真是它”、“原来痕迹还在”的剧烈情绪波动。
“烛阴。”林穆凡的声音平静，却带着不容回避的力量，“那道破界气息，你认识。”
不是疑问，是陈述。
烛阴缓缓抬起头。他脸上那副惯常的冷漠与孤高面具，此刻出现了细微的裂痕。他看着林穆凡，又看了看周围神色各异的众人，最终，目光落回林穆凡身上。
“主人……”他的声音比平时更加干涩沙哑，“此事……关乎甚大。可否……容吾私下禀报？”
林穆凡深深看了他一眼，点头：“可以。”
他转向众人：“舅舅，青姨，你们带大家加强外围戒备。坤长老，注意任何靠近营地的动静。我和烛阴单独谈谈。”
敖苍欲言又止，最终还是点头：“小心。”
众人退出这半截塔身，将空间留给林穆凡与烛阴。幽璃在外面又加了一层隔音禁制。
塔内只剩下两人。昏暗的光线从破损的穹顶漏下，照在布满灰尘的地面上。
烛阴走到塔身中央，面对着林穆凡，忽然单膝跪地！这是一个前所未有的、完全臣服的姿态。
“主人。”他抬起头，那双裂缝之眼直视林穆凡，里面的日月虚影恢复了平稳，却沉淀着无比凝重的色彩，“玉简中所录之破界气息……是我留下的。”
尽管早有预料，亲耳听到烛阴承认，林穆凡心头还是微微一震。他不动声色：“详细说。”
烛阴没有起身，保持着跪姿，开始叙述。他的声音低沉，语速缓慢，每一个字都仿佛承载着千钧重量。
“我……并非此界生灵。”第一句话，便石破天惊。
“我来自‘上界’——那是比这片归墟坟场所处虚空层阶更高、更完整、法则更完善的无尽世界集合。我出身于上界‘太古龙庭’所属，烛龙一脉。”
他顿了顿，似乎在整理久远的记忆：“约莫三千年前，按上界时间流速计算。彼时，我因修炼至瓶颈，欲突破至高‘混沌龙尊’之境，需寻得‘混沌源核’补全本源。推演天机，发现源核最可能诞育之地，便是这下界的‘归墟坟场’——此地汇聚无数破碎世界之残骸，混沌母气淤积变异，于坟场核心极端环境下，确有极微可能催生源核。”
“故而，我违背天规，耗费半数本源，强行撕裂界壁，偷渡至此。”烛阴的声音里带着一丝自嘲，“初时一切顺利，我潜入坟场深处，于归墟海眼附近，确感应到了混沌源核的微弱波动。然而……”
他的语气陡然转沉：“我亦同时感知到了……‘他’的存在。”
“他？”林穆凡敏锐捕捉到这个字眼。
“一道古老、混沌、充满无尽贪婪与毁灭欲的意志。他盘踞于坟场最深处，与归墟海眼几乎融为一体。我不知其名，只感知其本质——他似是从上一次‘纪元轮转’大劫中残存下来的‘恶念集合’，是虚空之疡滋生的阴影。”
烛阴的眼中闪过心悸：“我与祂的意志有过短暂接触。仅仅一瞬，便神魂受创，道基动摇。他欲吞噬我之本源，更想夺取我追寻的混沌源核。我拼死逃脱，却遭重创，源核亦在混乱中失去踪迹。”
“为躲避祂之追杀，不得已，于归墟海眼边缘一处隐秘岩层中，布下‘万古同寂’大阵，将自身封印，陷入沉眠。此阵可最大程度收敛气息，混淆天机，代价是……一旦陷入，非外力难以唤醒，且会随时间流逝缓慢侵蚀我之本源。”
“这一睡，便是数千载。直到不久前，魔皇于海眼举行仪式，扰动坟场能量，意外触及封印边缘。我在浑噩中被部分唤醒，却被魔皇以邪法操控了部分神智，沦为其爪牙……”烛阴的声音里带着刻骨的屈辱与恨意，“直至遇到主人，以契约之力，将我从魔皇操控与自我封印的双重枷锁中解脱。”
他抬起头，目光灼灼：“玉简中那道破界气息，正是我当年潜入坠龙渊区域，试图寻找另一处可能藏有源核线索的上古龙族遗迹时，不慎留下的时空裂痕。没想到……数千年过去，痕迹犹在。”
信息量庞大，林穆凡快速消化着。上界、太古龙庭、混沌源核、阴影意志、纪元轮转……
“你之前所说的‘法则压制’，便是因为你是上界之龙，与此界法则不容？”林穆凡问。
“是。”烛阴点头，“上界法则更完整、更‘重’。吾在此界，如同巨鲸入浅滩，一举一动皆受无形束缚，实力十不存一。且随着时间推移，此界破碎法则对吾之本源的侵蚀会加剧。唯有寻得混沌源核，补全我之混沌道基，方能真正适应此界，甚至……反客为主。”
“那‘阴影’，与魔皇是何关系？”
“魔皇……”烛阴眼中闪过厉色，“他很可能只是‘阴影’选中的代行者之一，是他伸向坟场表层的触手。阴影需要代理人来加速坟场吞噬，收割万界残骸能量，以壮大自身，甚至……为下一次纪元轮转做准备。”
“纪元轮转，又是什么？”
烛阴沉默了片刻，才缓缓道：“此乃上界最大秘辛之一。据龙庭最古老的石板记载，我们所处的无尽虚空，并非永恒。每隔一段漫长到难以计量的岁月，便会迎来一次‘轮转’。轮转之时，旧有的法则大规模崩坏，混沌重演，万界生灭。唯有达到‘超脱’之境，方可渡过轮转，在新纪元中存续。而‘阴影’……很可能是上一次轮转时未能彻底湮灭的劫难残渣，它想在下一次轮转中，夺取主动权，甚至……成为新纪元的主宰之一。”
林穆凡深吸一口气。视野再次被无限拓宽。从一方大陆，到归墟海域，到苍白荒原碎片，再到整个归墟坟场，如今……又触及了上界与纪元轮转的宏大叙事。自己这混沌之道，在这滔天巨劫中，究竟是何位置？
“你告诉我这些，目的何在？”林穆凡看着烛阴，目光如炬。
烛阴毫不回避地迎上他的目光：“主人，契约之下，我本无需多言。但今日坦言，一是因破界气息已现，此事迟早瞒不住；二是因为……”他顿了顿，语气变得无比郑重，“在主人身上，我看到了‘变数’，看到了‘可能’。”
“主人身负混沌之道，得太虚五行道树，如今又得星龙之契认可……此等机缘气运，即便在上界，亦属绝无仅有。阴影为劫，主人之道，或许便是破劫之机。我追寻混沌源核，既为私心突破，亦为龙庭、为上界苍生寻一线生机。而主人您，或许是比源核更重要的……希望。”
他再次低头：“故，我今日不仅以仆从之身，更以烛龙一脉传承者、上界求道者的身份，恳请主人……允许我追随左右，共探此劫。我愿倾尽所知所能，肝脑涂地，在所不惜。”
塔内陷入了长久的沉默。
灰尘在漏下的光柱中缓缓飘浮。
林穆凡看着跪在面前的烛阴，这位上古龙尊放下了所有的骄傲与隐瞒，将最大的秘密和盘托出。这不只是坦白，更是一种赌上一切的投注。
“起来吧。”林穆凡终于开口，声音平稳。
烛阴起身，垂手而立。
“你的秘密，我知晓了。你的请求，我准了。”林穆凡看着他，“契约依旧在，但自此之后，你就以我同伴的身份行事吧。我需要你的知识和力量。”
烛阴身躯微微一震，眼中日月虚影陡然明亮了几分：“谢主人！”
“不过，”林穆凡话锋一转，“当务之急，是眼前。坠龙渊，我们必须去。那里不仅有你的旧迹，更可能有混沌源核的线索，也是查明万象星宫小队遇害真相的关键。”
烛阴重重点头：“我愿为前驱。”
就在这时——
塔身忽然轻微震动起来！
不是来自地面，而是来自……天空！
林穆凡与烛阴同时闪身出了塔身。外面，所有人都已抬头望天，脸色惊疑不定。
只见暗紫色的天穹之上，那几颗按固定轨迹运行的星辰，此刻光芒剧烈闪烁、明灭不定！它们的运行轨迹开始紊乱，相互间仿佛产生了莫名的排斥与吸引，在空中划出一道道毫无规律的弧线！
更让人心悸的是，天穹深处，那片原本只是深沉紫色的虚空，此刻竟开始泛起层层叠叠、如同水波涟漪般的混沌色晕染！那晕染的中心，隐约形成了一个缓慢旋转的、模糊的旋涡轮廓！
一股难以言喻的、仿佛源自世界之外的宏大威压，透过天穹，隐隐降临！
虽然不是直接针对他们，但仅仅是一丝丝泄露的气息，就让敖苍、敖青璇这样的真龙血脉感到灵魂战栗，让幽璃、冥凌面色发白，就连烛阴，都骤然绷紧了身体，裂缝之眼中爆发出前所未有的警惕与……一丝难以置信的惊骇！
“这是……”烛阴的声音带着压抑的震颤，“界外道韵？！有至高存在……正在隔空窥探此片坟场？！”
林穆凡仰头望着那混沌色旋涡，心脏莫名地加快了跳动。不是因为恐惧，而是因为……一种极其微妙的、源自血脉深处的悸动。仿佛那旋涡的另一端，有什么与他密切相关的事物，正将目光投注而来。
混沌色的天象异常持续了约莫十息。
然后，如同它出现时一样突兀，混沌旋涡无声无息地消散了。紊乱的星辰也渐渐恢复了原本的轨迹，只是光芒似乎黯淡了一丝。
天空恢复了那永恒不变的暗紫色。
但营地里的死寂，却持续了很久。
“刚才……那是什么？”敖坤长老声音干涩，额头见汗。
无人能答。
烛阴看向林穆凡，欲言又止。
林穆凡收回目光，压下心头的悸动，眼神重新变得锐利而坚定。
“不管那是什么。”他声音清晰，传入每个人耳中，“都与我们当下的路无关。准备一下，一炷香后，出发，前往坠龙渊。”
他转身，走向塔内收拾。只是在转身的刹那，没人看见，他袖中的手指，轻轻按在了怀中那枚空衍老人留下的、从未有过反应的古朴玉佩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