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阵法!人族的杀阵和困阵!这群卑鄙无耻的东西!”
碡淮目眦欲裂,愤怒的咆哮震得沙丘都在颤抖。他瞬间明白了,那人族龙皇不仅没走,还给他们留下了一份“厚礼”!
“攻击阵基!给我强行轰开一条路!”
碡淮怒吼着,指挥着护卫们运转魔功,各种黑暗能量、腐蚀光束不要钱般地轰向感知中的阵法节点。
“轰隆!咔嚓!”
爆炸声不绝于耳,沙石飞溅,能量乱流四溢。魔族护卫们拼尽全力,耗费了巨大代价,终于勉强在层层叠叠的阵法网络中,撕开了一条狭窄、不稳定的通道。
族人们再次骚动起来,求生的本能驱使他们不顾一切地沿着通道向前涌去。
然而,悲剧才刚刚开始!
就在队伍通过阵法区域,眼看湖泊那湛蓝的轮廓越来越清晰,许多人脸上甚至露出狂喜神色时——
“噗!噗!噗!”
地面突然塌陷,巨大的流沙坑瞬间吞噬了上百名魔族。
“嗖!嗖!嗖!”
淬毒的弩箭从沙层下激射而出,穿透了无数魔族的身体,中箭者立刻浑身发黑,倒地抽搐。
“轰!”
地火毫无征兆地喷发,赤红的岩浆裹挟着致命的毒烟,将一片区域化为炼狱,数百魔族在烈焰中哀嚎着化为灰烬。
“小心脚下!有机关!”
碡淮的嗓子已经喊哑了。
他眼睁睁看着族人成片倒下,却无能为力。有护卫试图冲进火海救人,那诡异的火焰却如附骨之疽,沾身即燃,连救援者也一同葬身火海。
空气中弥漫着皮肉烧焦的可怕气味,混合着绝望的哭喊,构成了一副地狱般的景象。
碡淮双眼赤红,几乎滴出血来。他强忍着冲出去与人族拼命的冲动,咬着牙,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命令:
“所有人!用魔功,给我轰!把前面每一寸沙地都翻过来!清理掉所有机关!”
三个小时!足足三个小时的狂轰滥炸!魔族护卫们魔元消耗巨大,人人带伤,终于用最笨拙、最惨烈的方式,在一片狼藉中,清理出了一条通往湖边的、布满了焦痕和坑洞的血路。
当幸存的魔族们踉跄着冲到湖边,看到那清澈见底、在阳光下波光粼粼的湖水时,几乎所有理智都崩溃了。
他们如同疯了一般扑到湖边,将头深深埋入水中,贪婪地、大口地吞咽着甘甜的湖水。
碡淮也走到湖边,他看着族人畅饮的样子,心中稍安,也弯下腰,准备掬一捧水。
就在他的手即将触碰到水面时,他眼角的余光猛地瞥见,最先喝到水的那批族人,动作突然僵住了!
他们保持着俯身的姿势,一动不动,随即,如同被砍断的树木般,直挺挺地栽倒进湖里或是岸边上,脸上甚至还残留着喝到水时的满足表情,气息却已彻底断绝!
没有挣扎,没有惨叫,死得无声无息,诡异到了极点!
碡淮的瞳孔骤然收缩到针尖大小,一股寒意从脚底直冲天灵盖!
“不对!!!水里有毒!都不要喝!停下!!!”
他声嘶力竭地狂吼,声音中充满了无尽的恐惧和愤怒。
然而,他的警告还是晚了一步。越来越多喝下湖水的魔族,如同被收割的麦子般,成片成片地倒下。
湖边瞬间堆积起一层新的尸体,与之前阵法和机关造成的死亡交织在一起,触目惊心。
看着眼前这人间惨剧,看着族人们渴望求生却踏入更深的死亡陷阱,碡淮只觉得一股腥甜涌上喉咙,他再也支撑不住,“哇”地喷出一口漆黑的魔血,身体剧烈摇晃,几乎栽倒在地。
最终,这支兴冲冲前来取水的队伍,只能拖着更加疲惫、更加绝望的步伐,携带着寥寥无几的、未被污染的水囊(取自极边缘未敢饮用者),在夕阳下拉出长长的、死寂的影子,返回了那幽暗的地下洞穴。
“什么?!阵法?!机关?!湖水……还有剧毒?!”
洞穴内,听完碡淮带着哭腔的汇报,酋长戾焱身体猛地一晃,仿佛瞬间被抽走了所有的力气和灵魂,颓然瘫坐回石座上,面如死灰。
“完了……全完了……”
他喃喃自语,眼神空洞地望着洞顶,“天要亡我魔族……这是不留一丝活路啊……”
周围的长老们更是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团团乱转。
水源被彻底断绝,这瀚海沙漠,从他们寄予厚望的崛起之地,彻底变成了埋葬魔族的巨大坟场!
过了许久,瘫软在石座上的戾焱才像是从漫长的噩梦中挣脱出来。
他枯槁的手指深深陷入扶手的兽皮中,骨节因用力而泛白。当那双猩红的眼眸缓缓抬起时,里面翻涌的不再是往日的狂傲,而是被现实碾碎后重新凝聚的决绝。
“碡淮。”
他的声音沙哑得像砂石摩擦,“传令所有族人,集结东迁。这片土地已经养不活我们了,再困守在这里,魔族终将亡种灭族!”
他撑着扶手缓缓站起,破损的铠甲发出刺耳的摩擦声:
“我们不是还有两艘从人族手里缴获的‘破晓级’战舰吗?让最精锐的斥候队立即出发,沿着极东之地全面探查。记住,要寻找有稳定水源、适宜耕种的土地,而不是另一个绝境。”
说到这里,戾焱的眼中突然迸射出骇人的凶光:
“但族人不能坐等消息。从明天开始,全族分三批向东迁徙。老人和孩子走在中间,狩猎队负责两侧护卫。每支队伍必须携带足够的魔晶石,夜晚扎营时布设防御结界。”
他踱步到帐门前,望着远处荒芜的山峦,突然转身:
“还有一件事——调集二十万黑甲精锐,由你亲自率领,秘密返回魔都。”
他的嘴角扯出一个狰狞的弧度,“人族现在定在载歌载舞,庆祝他们的胜利。我要你趁他们最松懈的时候,给他们来个透心凉。”
碡淮闻言,布满伤疤的脸上顿时泛起嗜血的光芒。他重重捶击胸甲,震得甲片哗啦作响:
“酋长放心!我早就等着这一天了。若是时机得当,我定将那个新任龙皇的头颅带回来,给您当酒器!”
“记住你的首要任务是重创他们的有生力量。”
戾焱冷冷补充,“我要让人族在接下来的十年里,听到魔族的名号都会做噩梦。这笔血债,必须用血来偿!”
碡淮咧开满是獠牙的大嘴,露出一个残忍的笑容:
“正合我意!我要让那些载歌载舞的人族,永远记住这个流血的庆典。”
他转身掀开帐幕,大步流星地走入呼啸的风沙中,铠甲在昏黄的光线下泛着幽暗的光芒。
营帐外,隐约传来他粗粝的吼声:
“传令兵!吹响集结号角!让那些沉睡的野兽都醒过来——狩猎的时候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