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分钟后，陈炎的车稳稳停在国际大酒店门口。酒店的旋转门旁立着两尊高大的石狮子，威风凛凛，门口的保安穿着笔挺的制服，见他开车过来，连忙快步上前，戴着白手套的手示意他往指定车位停靠。陈炎缓缓转动方向盘，将车停进车位，拉上手刹，心里还在琢磨着林大昆说的考核材料——养牛场项目的可行性报告他虽然看过初稿，但具体缺哪些数据、需要补充哪些案例，心里还没个清晰的谱。
锁好车，陈炎快步走进酒店大堂。大理石地面光可鉴人，倒映着头顶璀璨的水晶吊灯，吊灯由数百颗水晶组成，折射出五彩的光芒，晃得人有些眼花。大堂两侧摆放着巨大的青瓷花瓶，里面插着新鲜的百合花，香气弥漫在空气中。总台的服务员穿着统一的旗袍，脸上带着标准的微笑，见陈炎进来，礼貌地颔首示意。他按照林大昆发的定位，找到电梯口，按下上行键。电梯门打开，里面铺着红色的地毯，墙壁上挂着山水画，播放着轻柔的古典音乐。
电梯平稳上升，数字显示屏从1跳到8，“叮”的一声轻响，电梯门打开。走廊里铺着厚厚的地毯，走路几乎没有声音，两侧的房间门都是深棕色的实木材质，门牌号用金色的字体标注，显得格外高档。陈炎找到808房间，轻轻敲了敲门，指关节碰到门板，发出沉闷的声响。
门很快打开，林大昆穿着一件深蓝色的衬衫，领口的纽扣解开了两颗，领带有些松散地挂在脖子上，眼底带着明显的红血丝，显然是熬了不少夜，却依旧精神矍铄。“小陈，你可来了，快进来。”他侧身让陈炎进屋，身上带着淡淡的烟草味和咖啡味。房间是标准的商务套房，外间是会客厅，里间是卧室，会客厅的办公桌上堆满了文件和资料，像一座小山，茶几上还放着几杯没喝完的咖啡，杯子里的咖啡已经凉透，旁边散落着几个空烟盒。
“坐，路上没堵车吧？”林大昆递给陈炎一瓶冰镇矿泉水，瓶身上凝结着水珠。他自己则走到沙发边坐下，重重地叹了口气，伸手揉了揉发胀的太阳穴。“还好，这个点县城车不多，路上挺顺的。”陈炎接过水，拧开瓶盖喝了一口，冰凉的矿泉水顺着喉咙滑下去，驱散了些许赶路的燥热。他放下水瓶，开门见山地问道：“林哥，考核材料到底怎么了？是不是缺什么关键数据？”
林大昆点点头，指着办公桌上最上面的一摞文件：“主要是养牛场项目的可行性报告和带动乡村振兴的数据分析，本来以为下周才要，我就先弄了个初稿，想着后面再慢慢完善。结果今天下午突然接到通知，说明天考核组就到，这些材料必须今晚弄好。你看，这里面关于村民就业规划和经济效益预测都太简略了，考核组肯定会追问细节；还有政策对接这块，县里的乡村振兴扶持资金、生态养殖补贴这些，申请流程和所需材料也没写清楚。”
陈炎走到办公桌前，拿起可行性报告仔细翻看。报告的封面是蓝色的，印着“靠山村养牛场项目可行性研究报告”几个黑体字，里面详细记录了养牛场的选址依据、建设规模、资金投入、市场分析等基础信息，但在“项目社会效益”和“经济效益预测”这两部分，确实只有寥寥几行字。他抽出一支笔和一个笔记本，坐在办公桌旁的椅子上，开始回忆养牛场的各项规划细节。
“林哥，养牛场建成后，按规划是建四排牛舍，每排长二十米、宽五米、高三米，采用青砖砌墙、瓦片盖顶，地面铺设水泥并留有一定坡度，方便粪便清理。每排牛舍分隔成五个独立隔间，每个隔间容纳四头牛，这样既能保证牛的活动空间，又便于管理。”陈炎一边说一边在笔记本上画出牛舍的简易示意图，“初期先从邻市的良种牛繁育基地引进五十头黄牛犊，选择六个月龄左右、体重三百斤以上的健康牛犊，这样的牛犊适应能力强，生长速度快。后续根据养殖情况和市场需求，逐步扩大到一百头牛的规模。”
“固定岗位方面，需要两名专职饲养员，负责每天早晚两次喂食、清理牛舍和观察牛的精神状态，要求有养殖经验、责任心强，村里的大牛和二柱之前养过家禽，人也踏实，很合适这个岗位。一名驻场兽医，除了日常的疫苗接种、疾病预防，还要定期给牛做健康检查，我已经联系了邻村的王兽医，他有三十年养牛经验，答应过来兼职。一名饲料技术员，负责根据牛的不同生长阶段调配饲料，比如犊牛期以精饲料为主、粗饲料为辅，育肥期增加粗饲料比例，这个岗位可以由我先兼任，后续再招聘专业人员。还有一名场地管理员，负责协调日常事务和安全管理，山叔主动请缨，他在村里威望高，做事周到，再合适不过。加上我自己负责整体运营，一共六个固定岗位，月薪从一千八到两千五不等，包吃包住。”
陈炎喝了口水，继续补充：“不过考虑到农忙时节，比如春耕、秋收的时候，饲养员可能需要回家帮忙，我们还可以设置十个临时岗位，优先雇佣村里的贫困户和留守妇女，按天计酬，每天八十元。这样算下来，总共能直接带动十六户农户增收，间接带动村里的牧草种植、饲料运输等相关产业发展。我还做了个详细的岗位说明书，里面明确了每个岗位的职责、工作时间和考核标准，一会发给您参考。”
林大昆坐在沙发上，手里拿着一个皮质记事本，笔尖在纸上快速滑动，生怕漏掉任何一个细节。他停下笔，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眉头微微蹙起：“那农户种植牧草的情况呢？之前你说带动十五户农户，每户能拿出两亩地，这个面积是怎么确定的？有没有和农户签订正式的种植协议？”陈炎从背包里掏出一沓文件，放在桌上：“有的，这是和农户签订的意向种植协议，每户都按了手印。面积确定是根据农户的实际耕地情况来的，村里多数农户家里有五到十亩地，拿出两亩种牧草不会影响粮食种植。我们选择的牧草品种是紫花苜蓿，这种牧草耐旱、耐贫瘠，适合咱们这边的土壤和气候，一年能收割四到五次，每亩鲜草产量能达到八千斤，晒干后也有一千五百斤左右。”
“收购价方面，我们和农户约定鲜草每斤零点五元，干草每斤两元，均高于市场价百分之十，这样能提高农户的种植积极性。按每亩产八千斤鲜草计算，每户两亩地每年能收入八千元。成本方面，种子每斤十五元，每亩需种子三斤，成本四十五元；复合肥每亩一百元，有机肥每亩五十元；农药和人工费用每亩两百元左右，总成本大概四百元一亩，两亩地就是八百元。扣除成本后，每户每年净利润能有七千二百元，比种玉米、小麦的收益高出近一倍。而且牧草种植不需要精细管理，老人和妇女在家就能打理，早上割草、傍晚晾晒，不耽误照顾孩子和干其他农活。”陈炎翻到协议里的成本测算表，指给林大昆看，“您看，这里还有详细的成本和收益对比，数据都是经过实地调研的，绝对准确。”
“这个数据很关键，得详细写进报告里，最好能附上农户的身份证复印件和土地确权证明，这样更有说服力。”林大昆把记事本放在桌上，身体微微前倾，“还有经济效益预测，你刚才说初期出栏五十头牛，每头牛净利润三千元，这个测算得再细化一下，比如牛犊的购买价格会不会波动？饲料成本有没有考虑季节性变化？”陈炎点点头，从笔记本里翻出一张密密麻麻的测算表：“林哥，我做了三种不同市场行情下的测算方案。基准方案就是按当前市场价，牛犊每头六千元，这个价格是和繁育基地签订了意向协议的，一年内不会变动。饲料成本方面，精饲料主要是玉米和豆粕，玉米当前市场价每斤一点二元，豆粕每斤两元，按每头牛每天消耗三斤精饲料计算，一年就是一千零九十五斤，成本约一千五百元；粗饲料包括牧草和秸秆，牧草按自家种植成本每斤零点二元，秸秆从村里收购每斤零点一元，每头牛每天消耗十斤，一年三千六百斤，成本约六百元。疫苗和药品成本每头牛每年一千元，包括口蹄疫、牛瘟等强制疫苗，以及日常的驱虫药、消炎药。人工和场地租赁成本平摊到每头牛每年一千元，水电费每头牛每年两百元。”
“这样算下来，每头牛的总成本是六千+一千五百+六百+一千+一千+两百=一万零三百元。出栏时平均体重一千斤，当前市场收购价每斤十五元，总收入一万五千元，净利润四千七百元。我之前说三千元是保守估计，把市场波动和可能的损耗都考虑进去了。”陈炎指着测算表上的波动曲线，“即使市场收购价降到每斤十三元，每头牛净利润也能有两千七百元；如果价格涨到十七元，净利润能达到六千七百元。而且我们和镇上的鑫源屠宰场签订了保底收购协议，他们承诺未来三年内按不低于每斤十四元的价格收购，所以市场风险可控。”林大昆拿起测算表仔细看了一遍，连连点头：“这个测算太细致了，连水电费都考虑到了，这样考核组看了肯定放心。”
林大昆听了，脸上露出满意的笑容：“好，这些数据都很具体，把它们补充到报告里，说服力就强多了。对了，政策对接方面，县里的乡村振兴扶持资金分为产业发展资金和基础设施建设资金，你们这个项目更符合产业发展资金的申报条件，最高能申请到三十万元，不过需要提供带动农户的详细台账和项目进度承诺书。”陈炎连忙拿出手机，打开相册里的申报指南：“我咨询过农业局的王科长，他说产业发展资金申请需要提交项目备案表、带动农户名单及身份证复印件、土地流转协议、经济效益预测表、项目可行性报告这五份核心材料，还要填写《乡村振兴产业发展资金申请表》，表上需要注明项目建设周期、资金使用计划和预期效益，加盖村委会和乡镇政府的公章。”
“这些材料我都已经准备得差不多了，项目备案表上个月就从镇政府办好了，带动农户名单和身份证复印件整理了厚厚的一沓，土地流转协议是和村委会签订的，租期三十年，每年每亩租金两百元，一次性付清了前五年的租金。资金使用计划我也做了详细规划，三十万扶持资金中，十五万用于购买牛犊，八万用于建设沼气池，五万用于采购饲料加工设备，两万用于技术培训。”陈炎一边说一边把材料分类整理好，“就是公章还没盖，村委会的章明天一早去盖，镇政府的章得麻烦镇长签字，我已经和镇长提前打过招呼了，他说会优先审批我们的项目。”
“还有生态养殖补贴，这个也不能漏掉。”陈炎补充道，“我之前收集了《县2025年生态养殖扶持政策实施细则》，里面明确规定，采用‘种养结合+废弃物资源化利用’模式的养殖场，每头牛每年能获得两百元的补贴，补贴期限三年。我们计划在牛舍后面建一个一百立方米的沼气池，配套建设沼液储存池和输气管道，把牛的粪便收集起来发酵生产沼气，沼气可以供养殖场和附近五户村民使用，沼液和沼渣作为有机肥还田，用于牧草种植，形成‘养殖-沼气-种植’的循环农业模式。”
“沼气池的建设成本大概五万元，包括水泥、钢筋、沼气灶具等材料费用和人工费用，县里的环保部门不仅提供技术指导，还会给予百分之三十的建设补贴，也就是一万五千元。这样算下来，我们自己只需承担三万五千元的建设费用。”陈炎打开手机里的沼气池设计图，“这是我找农业大学的同学帮忙设计的图纸，采用圆柱形结构，池壁厚度二十厘米，抗压强度高，使用寿命能达到二十年以上。政策文件和设计图我都存在手机里了，一会发给您，附在报告后面作为支撑材料，能大大提高申报成功率。”林大昆凑近看了看设计图，赞叹道：“这个循环模式好，既解决了环保问题，又提高了资源利用率，考核组肯定会重点关注这个亮点。”
两人分工合作，林大昆负责完善报告的整体框架。他打开笔记本电脑，调出可行性报告的电子版，将陈炎补充的数据和案例逐段整合到报告中。在“项目社会效益”部分，他详细写入了带动就业的具体岗位、薪资标准和农户增收测算；在“经济效益预测”部分，附上了三种市场行情下的盈利测算表；在“政策对接”部分，列出了乡村振兴扶持资金和生态养殖补贴的申请流程及预期金额。同时，他还调整了语言表述，将口语化的内容修改为规范的书面语，比如把“大牛和二柱合适饲养员岗位”修改为“拟聘用本村有养殖经验的村民担任饲养员，确保人员稳定性和专业性”。
陈炎则专注于整理各项支撑材料。他从背包里拿出U盘，将农户种植意向协议、土地流转协议、牛犊采购意向书、沼气池设计图等二十余份材料逐一拷贝到电脑里，按“基础材料”“资质证明”“政策文件”“设计图纸”四个文件夹分类存放。对于需要签字盖章的表格，他提前用铅笔在需要签字的地方做了标记，在需要盖章的位置画了圆圈，方便后续操作。遇到不清楚的政策细节，比如生态养殖补贴的申请截止日期，他直接拨通了农业局王科长的电话，王科长虽然已经下班，但还是耐心地解答：“补贴申请截止到下个月五号，你们材料准备齐全了尽快交过来，我帮你们走绿色通道。”
期间，林大昆的手机响了几次，都是考核组联络员确认明天的考核流程。他每次都简洁地回复后立刻挂断，生怕耽误材料整理。陈炎注意到林大昆的咖啡已经凉了，悄悄起身去卫生间用热水帮他重新泡了一杯，加了一勺方糖。林大昆接过咖啡，感激地笑了笑：“还是你细心，忙得连喝咖啡的时间都忘了。”两人相视一笑，疲惫的气氛中多了一丝温暖。
不知不觉间，窗外的天色渐渐暗了下来，酒店房间里的灯光显得格外明亮。陈炎起身活动了一下僵硬的脖颈和手腕，走到窗边拉开窗帘，外面的县城已经亮起了万家灯火，街道上的车水马龙像一条流动的光河。他看了看手机，已经晚上八点多了，肚子饿得咕咕叫，才想起自己和小姨还没吃完晚饭就匆匆赶来。他给张玉香发了条微信，问她山叔有没有到，张玉香很快回复说山叔已经到了，她们正在往回走，让他不用担心。
林大昆也感觉到了饥饿，从抽屉里拿出几包方便面和火腿肠：“小陈，不好意思，忙得忘了吃饭，咱们先凑活吃点垫垫肚子，等忙完了我请你吃夜宵。”陈炎笑着接过方便面：“没事，方便面就行，现在最重要的是把材料弄好。”两人泡好方便面，坐在茶几旁吃了起来，虽然简单，却吃得格外香。吃完面，林大昆又泡了两杯咖啡，递给陈炎一杯：“喝点咖啡提提神，今晚估计得熬夜了。”
陈炎接过咖啡，抿了一口，苦涩的味道在嘴里散开，却让人瞬间清醒了不少。他回到办公桌前，继续整理材料，突然想起养牛场的环保措施还可以补充更多细节，连忙对林大昆说：“林哥，环保措施这块还可以再细化。除了沼气池，我们还计划在牛舍周围种植一圈紫穗槐，这种植物不仅耐旱耐贫瘠，而且根系发达，能起到固土护坡的作用，同时它的枝叶可以作为粗饲料，一举多得。另外，我们会在养殖场入口处建设一个标准化的消毒池，长两米、宽一米五、深二十厘米，配备自动加药装置，确保进出车辆和人员都能彻底消毒，防止疫病传入。”
“还有粪便处理流程，我们制定了详细的操作规范：每天早上清理的鲜粪直接送入沼气池发酵，下午清理的干粪堆积在防雨防晒的粪污处理区，经过堆肥发酵后作为有机肥出售给附近的果园和农户，预计每年能额外收入五千元左右。我们还会安装在线环境监测设备，实时监测养殖场周边的空气质量和水质，数据接入县环保局的监控平台，接受社会监督。”陈炎拿出事先准备好的《环保管理制度》，“这是我们制定的环保管理制度，里面明确了每个岗位的环保职责、污染防治措施和应急处理预案，已经请环保局的专家看过了，他们说符合最新的环保标准。”林大昆眼睛一亮：“这些细节补充得太好了，让项目的环保措施看起来更系统、更规范，考核组肯定会认可。”
林大昆眼睛一亮：“这个好，加上环保措施，项目的社会效益就更全面了，考核组肯定会喜欢。你把沼气池的建设方案和预期效益也写进去，越详细越好。”陈炎点点头，又在笔记本上补充起来。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房间里只有笔尖在纸上滑动的“沙沙”声和敲击键盘的声音。陈炎时不时停下来和林大昆讨论一些细节，比如报告的排版格式、数据的呈现方式等，确保报告既内容充实又格式规范。
晚上十一点多，陈炎终于把所有支撑材料整理完毕，按照“报告正本-支撑材料-附件”的顺序装订成册，共装订了三份，一份用于考核组审核，一份留底，一份送农业局备案。林大昆也把可行性报告修改好了，他把报告打印出来，厚厚的一沓纸，页面排版整齐，字体大小适中，关键数据用加粗字体突出显示。“小陈，你再仔细看看，有没有什么遗漏或者错误的地方，我们再核对一遍，确保万无一失。”林大昆把报告递给陈炎，眼里满是期待。
陈炎接过报告，逐字逐句地仔细阅读，从封面的项目名称到落款的日期，不放过任何一个细节。他先核对了数据部分，发现报告里“临时岗位日薪”写成了“七十元”，实际约定的是“八十元”，连忙用红笔圈出来让林大昆修改；接着检查政策文件编号，发现生态养殖补贴的文件编号少写了一个“2”，也及时做了更正；最后看排版格式，调整了几处段落间距，让页面看起来更美观。林大昆根据陈炎指出的问题逐一修改，再次打印出报告，两人又一起逐页核对了一遍，确认没有任何错误后，才松了一口气，仿佛完成了一项重大的工程。
林大昆修改完错误，再次打印出报告，两人又一起核对了一遍，确认没有问题后，才松了一口气。林大昆靠在椅背上，揉了揉布满血丝的眼睛，脸上露出了欣慰的笑容：“小陈，真是太谢谢你了，没有你帮忙，我今晚肯定完不成这份报告。你看，现在这份报告内容充实多了，数据准确，案例具体，政策对接也清晰，考核的时候肯定能给考核组留下好印象。”
陈炎笑了笑，站起身伸了个懒腰，浑身的骨头都发出了“咔咔”的声响：“应该的，林哥。养牛场项目能顺利推进，离不开您的支持和帮助，这点忙不算什么。而且这个项目不仅关系到我个人，更关系到靠山村的发展，能把它做好，我也很高兴。”他看了看手机，已经凌晨一点多了，窗外的县城渐渐安静下来，只有少数路灯还亮着。
“林哥，考核是明天上午几点开始？您要不要休息会？养足精神应对考核。”陈炎问道。林大昆看了看手表：“考核组明天上午九点到县里，先开个动员大会，然后就开始审核材料，估计得忙一整天。我就不睡了，再把其他材料梳理一下，你要是累了，可以在里间的床上躺会。”陈炎摇摇头：“不用了，我现在也不困，等会我就回村了，养牛场那边今天刚开工，我得回去看看施工进度，顺便把公章盖好，把扶持资金申请材料准备齐全。”
林大昆点点头：“好，那你路上注意安全，开慢点。等考核结束，不管结果怎么样，我都找你细聊养牛场后续的政策扶持，争取给你争取到更多的优惠政策。”陈炎感激地说：“谢谢林哥，那我先走了，您也注意身体，别太累了。”他拿起外套和手机，和林大昆道别后，走出了酒店房间。
走廊里静悄悄的，只有他的脚步声在回荡。电梯下行时，陈炎靠在电梯壁上，闭上眼睛休息了一会，脑海里还在回放着刚才整理材料的细节，生怕有什么地方没考虑到。走出酒店大堂，夜晚的凉风吹拂在脸上，带着一丝寒意，让他瞬间清醒了不少。他走到车旁，打开车门坐进去，发动车子，车载音响里播放着轻柔的音乐，缓解了深夜的疲惫。
车子驶上回村的路，县城的灯光渐渐远去，道路两旁的树木在月光下影影绰绰，像一个个沉默的卫士。陈炎打开车窗，让凉风吹进来，驱散了车里的闷热。他随手打开车载电台，里面正播放着深夜情感节目，主持人温柔的声音讲述着普通人的奋斗故事，让他想起了自己回村创业的初心。他看着前方延伸的道路，心里充满了期待——如果考核顺利通过，养牛场就能获得三十万乡村振兴扶持资金和每年一万元的生态养殖补贴，这些资金能大大缓解建设压力，加快项目进度。他仿佛看到了建成后的养牛场：牛舍整齐排列，黄牛悠闲地吃着牧草，沼气池冒出的沼气点亮了村民家的灯，孩子们在学校里笑着奔跑，乡亲们的脸上洋溢着幸福的笑容。
途中，他想起养牛场工地的施工进度，拨通了施工队负责人老王的电话。电话响了几声才被接起，老王的声音带着睡意：“陈老板，这么晚了还没休息？”“王哥，不好意思打扰你休息，我想问下今天的施工进度怎么样？地基挖得符合要求吗？”陈炎问道。老王打了个哈欠，语气变得清醒起来：“放心吧陈老板，今天挖了四排牛舍的地基，深度都达到了半米，用全站仪测过，水平误差不超过两厘米，符合设计要求。明天一早开始用石头和水泥夯实，估计三天就能完成地基工程，接下来就可以砌墙了。”陈炎心里踏实了不少：“辛苦你们了，一定要注意施工安全，晚上安排人值班看守材料，别有什么损失。”“知道了，我们安排了两个工人轮流值班，材料都用彩条布盖好了，绝对没问题。”老王保证道。挂了电话，陈炎嘴角露出微笑，有这么负责的施工队，养牛场一定能按时按质完成。
凌晨三点多，陈炎终于回到了靠山村。村里一片寂静，只有偶尔传来几声狗吠和虫鸣，月光洒在青石板铺成的小路上，泛着淡淡的银辉。他把车停在学校门口的空地上，下车走到学校里转了一圈。教室的门窗都锁得好好的，窗户上贴着孩子们画的向日葵，在月光下依稀可见。操场上的篮球架孤零零地立着，篮板上的篮网有些破损，他默默记下，等忙完考核的事，就给篮球架换个新篮网。图书角的窗户透出微弱的灯光，他走过去一看，原来是陈素素还在整理绘本，她趴在桌子上睡着了，手里还握着一本《安徒生童话》。陈炎轻手轻脚地走进去，拿起一件外套披在她身上，关好窗户，悄悄退了出来。
他又去养牛场工地看了看，施工队搭建的临时帐篷里还亮着灯，透出晃动的人影。他走过去，透过帐篷的缝隙看到老王和几个工人正在打牌，地上散落着扑克牌和瓜子壳。听到脚步声，老王抬头看到是他，连忙站起来：“陈老板，你怎么回来了？材料都好好的，没丢东西。”陈炎笑着走进帐篷：“我回来看看，你们还没休息？”“刚值完班，睡不着就打会牌消遣一下。”工人小李说道，连忙收拾起扑克牌。陈炎摆摆手：“不用收拾，你们继续玩，我就是过来看看地基的情况。”他走到地基旁，用手机手电筒照了照，地基挖得整齐规范，边缘用白灰线做了标记。“挖得不错，辛苦你们了。”陈炎说道，从口袋里掏出几百块钱递给老王，“给大家买点夜宵，晚上值班别太累了。”老王推辞着：“不用不用，这是我们应该做的。”陈炎把钱塞到他手里：“拿着吧，大家都不容易，买点吃的补充体力。”老王感激地收下钱：“谢谢陈老板，我们一定把活干好。”陈炎又在工地周围转了一圈，确认没有安全隐患后，才放心地离开。
回到自己的住处，陈炎简单洗漱了一下，躺在床铺上，却没有丝毫睡意。他拿出手机，翻看了一下和林大昆的聊天记录，确认所有材料都已经发送完毕，才放下心来。窗外的月光透过窗户洒进来，照亮了房间里的备课笔记和孩子们送给他的画。陈炎看着那些画，嘴角露出了微笑，他知道，靠山村的未来，就像这月光一样，虽然柔和，却充满了希望。他闭上眼睛，脑海里规划着养牛场和学校的未来发展，不知不觉间，便进入了梦乡。
第二天一早，陈炎被一阵清脆的鸟鸣声叫醒。他揉了揉眼睛，看了看手机，已经早上六点多了。窗外的天空泛起鱼肚白，远处的山峦在晨雾中若隐若现。他起身洗漱完毕，简单吃了点早饭——老妈张玉香早上起来给他煮的小米粥和两个茶叶蛋，还热了几个馒头。“黑子，昨晚回来那么晚，怎么不多睡会？”张玉香一边收拾碗筷一边问道。“今天要去盖公章，材料得赶在上午交上去。”陈炎喝着小米粥，“妈，你今天去村里的时候，跟种植牧草的农户说一声，让他们明天上午到村委会集合，我们签正式的种植合同，顺便把种子和肥料发下去。”张玉香点点头：“知道了，我一会就去通知。”
陈炎拿着扶持资金申请材料去了村委会。村委会的大门已经开了，村主任正在院子里打扫卫生，看到陈炎过来，笑着说：“陈兄弟，这么早过来，是不是为了盖公章的事？”“是啊，主任，麻烦您了。”陈炎把材料递过去。村主任放下扫帚，接过材料仔细看了看，又翻了翻后面的支撑材料：“养牛场是咱们村的大事，我肯定支持。不过我得再确认一下带动农户的名单，别漏了谁家。”他拿出村里的户籍册，逐一核对名单上的农户：“李大爷、王婶、赵大哥……都是村里的困难户，这个名单没问题。”他走到办公桌前，打开抽屉拿出公章，在申请表上“啪”地盖了下去，红色的公章印清晰醒目。“好了，章盖好了，你拿着去镇政府吧，镇长昨天还问起你这个项目呢。”村主任把材料递给陈炎。陈炎道谢后，又马不停蹄地去了镇政府。
镇政府的上班时间是八点，陈炎七点半就到了，在镇长办公室门口等。七点五十分，镇长来了，看到陈炎在门口等，笑着说：“小陈，来得挺早啊，材料准备好了吗？”“准备好了，镇长，您请看。”陈炎把材料递过去。镇长接过材料，坐在办公桌前翻看，时不时点头：“靠山村这个养牛场项目不错，带动农户多，经济效益和社会效益都很好，符合乡村振兴的发展方向。”他拿起笔，在申请表上签了字：“我已经和农业局打过招呼了，他们会优先审核你们的材料。你回去后好好把项目做好，带动村民们一起致富。”陈炎连忙道谢：“谢谢镇长的支持，我们一定好好干。”
盖好镇政府的公章，陈炎不敢耽误，开车直奔县里的农业局。到达农业局时，正好八点半，王科长已经在办公室了。他把材料交给王科长，王科长逐一检查：“项目备案表、农户名单、土地协议……材料很齐全，公章也盖好了。”他拿出一份《受理通知书》，填好信息后递给陈炎：“材料我们受理了，会在十五个工作日内给出审批结果，你保持电话畅通，有什么情况我们会及时联系你。”陈炎接过通知书，心里一块石头终于落了地：“谢谢王科长，麻烦您了。”“不用客气，这是我应该做的。”王科长笑着说，“你们这个项目很有潜力，我个人很看好，希望能早日建成投产。”
从农业局出来，陈炎给林大昆发了条微信，告诉他材料已经提交完毕，附上了受理通知书的照片。林大昆很快回复：“收到，谢谢！考核组已经到了，正在开动员大会，刚才看到你的材料送过来了，考核组的专家翻了翻，说准备得很充分。晚上我请你吃饭，详细跟你说考核的情况。”陈炎看着微信消息，心里涌起一股暖流，所有的辛苦在这一刻都化为了甘甜。他抬头看了看天空，朝阳已经升起，金色的阳光洒在县城的街道上，给高楼大厦、树木花草都镀上了一层金边，充满了生机和活力。
他开车行驶在县城的街道上，看到路边的早餐摊冒着热气，上班族匆匆走过，学生们背着书包蹦蹦跳跳地去学校，一切都充满了生活的气息。他想起了靠山村的孩子们，想起了他们渴望知识的眼睛；想起了乡亲们，想起了他们期待致富的眼神；想起了陈素素、山叔、老王……想起了所有支持他的人。他知道，不管考核结果如何，他都会继续努力，把养牛场办好，引进更多的优良品种，探索更科学的养殖模式；把学校办好，添置更多的教学设备，聘请更多的优秀老师。他要让靠山村成为远近闻名的富裕村、文明村，让村里的老人安享晚年，让村里的孩子拥有美好的未来。
车子驶上回村的路，陈炎打开车窗，让阳光照进来，温暖地洒在脸上。他哼起了小时候唱过的歌：“我们的祖国是花园，花园里花朵真鲜艳……”歌声在车里回荡，也在他的心里回荡。他坚信，靠山村的明天，一定会像这朝阳一样，越来越灿烂，越来越美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