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隍庙后巷的混乱以“过江龙”吴莽三人落网告终,但那伙神秘黑衣人的出现和逃脱,像一根刺,扎在了云无涯和王捕头的心头。
回到府衙,连夜审讯吴莽。这家伙是个硬茬子,起初还妄图狡辩,但在云无涯拿出那块夹芯铜钱,并慢悠悠地表示要请他用“实话实说喷喷乐”尝尝鲜之后,吴莽的心理防线终于崩溃。
他交代,黑风寨被剿后,他带着一小部分核心党羽和最后一批未来得及销赃的官银潜逃。利用之前的关系,买通了“巧石坊”的张师傅,借给李府垒假山的机会,暗中修建密道藏匿官银,本想等风头过了再悄悄运走。那夹芯铜钱,正是他们与城中某个隐秘销赃组织“影阁”联络的信物。
“影阁?”王捕头眉头紧锁,“从未听说过这个名号。”
吴莽吐了口血沫,恨恨道:“他们行事极其隐秘,只通过中间人传话,我们也没见过核心人物。这次联系他们,就是想尽快把这批烫手山芋脱手。没想到……没想到他们竟然想黑吃黑!”
“那伙黑衣人,是‘影阁’的人?”云无涯追问。
“不像。”吴莽摇头,“‘影阁’的人做事不会这么张扬,更像是……灭口的。”他脸上露出一丝后怕,“他们身手太好了,要不是那位女侠……”他看了一眼叶知秋,没再说下去。
线索似乎又指向了这个神秘的“影阁”。但“影阁”为何要灭口?是怕吴莽暴露他们?还是另有所图?那伙训练有素的黑衣人,如果不是“影阁”,又会是谁?
“王捕头,”云无涯沉吟道,“看来,我们得双管齐下。明面上,继续追查‘巧石坊’张石匠和那伙黑衣人的下落;暗地里,得想办法摸摸这个‘影阁’的底。”
王捕头点头:“我立刻发下海捕文书,全城搜捕张石匠和黑衣人!至于‘影阁’……他们行事如此诡秘,恐怕不易查找。”
云无涯却笑了笑,从袖子里(经典重现)摸出那块磁石木和那枚夹芯铜钱:“未必。他们既然对这批官银感兴趣,或者说,对处理这类‘棘手’财物有需求,那我们就可以……再抛一次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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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下来的几天,云无涯和叶知秋看似无所事事,整日流连于茶馆酒肆,偶尔去南市逛逛,但暗地里,云无涯通过一些隐秘的渠道,小心翼翼地放出了风声——上次那个在鬼市卖“吸铁神木”的商人,手里还有更好的货色,不仅能找埋藏的金银,甚至能“感应”到某些特定标记的官制物品,正在寻找有实力、有渠道的大买家合作。
这风声放得极具针对性,就像在黑暗的水潭里投入了一颗带着特定香味的鱼饵。
果然,两天后的傍晚,一个衣着普通、貌不惊人的小乞丐,在云无涯回客栈的路上,悄悄塞给了他一个揉成一团的纸球,然后飞快地跑开了。
云无涯回到房间,展开纸球,上面只有寥寥数字,是用左手写的歪斜字体:
“明晚子时,城南废弃染坊,独见。”
没有署名,没有标记。
“鱼儿,终于忍不住要试探了。”云无涯将纸条递给叶知秋,“看来,不是‘影阁’,就是另一拨对我们感兴趣的人。”
叶知秋看着纸条,眉头微蹙:“独见?风险太大。”
“放心,”云无涯浑不在意地摆摆手,“我敢去,自然有准备。再说了,”他冲叶知秋眨眨眼,“你难道会真的让我‘独见’吗?老规矩,你在暗处接应。咱们给他们来个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他顿了顿,又补充道:“对了,记得提醒王捕头,让他的人离远点布控,别打草惊蛇。这次,咱们要钓的,可能是条真正的大鱼。”
翌日子时,城南废弃染坊。
这里荒废已久,空气中还残留着淡淡的染料气味,巨大的染缸如同沉默的巨兽,在月光下投下扭曲的阴影。云无涯依旧是那副落魄商人打扮,独自一人,准时出现在了染坊空旷的院子里。
他等了一会儿,四周寂静无声,只有风吹过破败窗棂的呜咽。
就在他以为对方不会出现时,一个低沉的声音,仿佛从四面八方传来,带着回音,让人无法分辨具体方位:
“你……就是那个卖神木的?”
云无涯心中微凛,好高明的传音功夫!他面上不动声色,朗声道:“正是在下。阁下既然约我前来,何必藏头露尾?不妨现身一见,谈谈生意。”
那声音沉默片刻,再次响起,带着一丝审慎:“你的木头,真能找到标记官银?”
“试试便知。”云无涯从怀里掏出磁石木和那枚夹芯铜钱,“以此为引,靠近同源官银,必有感应。”
“好。”那声音似乎下了决心,“东西留下,你,可以走了。”
云无涯挑眉:“阁下这是想空手套白狼?生意可不是这么做的。”
“你的命,比木头值钱。”那声音陡然转冷,带着杀意。
几乎在同一时间,数道黑影如同鬼魅般从周围的阴影中窜出,手中利刃直指云无涯!速度之快,远超之前的黑衣人!
一直隐在暗处的叶知秋瞬间动了!刀光如雪,后发先至,精准地拦下了攻向云无涯要害的几刀!金铁交鸣之声在寂静的染坊中格外刺耳!
云无涯却似乎早有预料,在叶知秋出手的瞬间,他非但没有后退,反而猛地将手中的磁石木朝着某个方向用力掷去!同时大喝一声:
“王捕头!东南角,第三个染缸后面!”
他掷出磁石木的方向,正是刚才那声音传来时,他凭借超常听觉和空气中微弱气流变化判断出的、最可能的藏身之处!
“砰!”磁石木砸在染缸上,发出闷响。
几乎在云无涯话音落下的同时,东南角第三个染缸后,一道模糊的身影急速闪出,想要遁走!
“哪里跑!”王捕头的怒吼声从外围响起,埋伏的衙役们点燃火把,瞬间将染坊照得亮如白昼,堵住了所有去路!
那道身影见去路被堵,身形一顿,猛地回头,露出一张苍白而阴鸷的中年人脸庞,他死死地盯着云无涯,眼中充满了难以置信和怨毒。
“你……你怎么可能……”
云无涯拍了拍手上的灰,好整以暇地走上前,笑眯眯地看着他:“怎么找到你的?很简单啊。阁下这手‘腹语传音’的功夫确实厉害,可惜,你呼吸的频率,和声音传来的方向,总归有那么一丝不协调。再加上我这‘神木’对某些特定金属……比如,你怀里那枚真正的‘影阁’令牌,好像也有点微弱的反应呢。”
那中年人脸色剧变,下意识地捂住了胸口。
王捕头带人一拥而上,将其擒拿,果然从他怀中搜出了一枚玄铁打造的令牌,上面刻着一个龙飞凤舞的“影”字!
“影阁”的重要人物,终于落网!
云无涯看着那枚令牌,又看了看被擒住的中年人,脸上的笑容渐渐收敛,眼神变得深邃。
“影阁”浮出水面,但那个试图灭口吴莽、身手更高的黑衣组织,依旧隐藏在黑暗中。
这潭水,果然深不见底。
(第三十一章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