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事,比区区一个李景隆,重要万倍!!!”
朱标那石破天惊的话语,如同一道滚雷,在余音未散的奉天殿内轰然炸响!
那些还沉浸在李景隆被拖出去的血腥和震撼中的文武百官,脑子还没转过弯来,就又被朱标这句话给砸懵了!
比诛杀一个意图谋反的国公之子还重要万倍?!
这天底下,还有比这更大的事吗?!
朱元璋那因暴怒而剧烈起伏的胸膛,也因为朱标这句话,猛地一滞。他那双燃烧着怒火的眼睛,死死地盯住了自己的儿子。
朱标没有卖关子。
他只是平静地拍了拍手。
“哐当!哐当!”
几名早就等在殿外的神机营精锐士兵,立刻抬着几个沉重无比的大木箱,迈着整齐划一的步伐,走进了奉天殿!
在所有人的注视下,箱子被打开了。
“嘶。。。。。。这是何物?!”
“金灿灿的。。。。。。莫非是黄金铸成的棒子?”
“快看那边!我的天,那是什么瓜果?怎地长得如此。。。。。。丑陋,又如此之多!”
满朝文武,瞬间哗然!
只见那几个大木箱里,一半装着金黄饱满,如同珍珠玛瑙串成的奇异“麦穗”,另一半则堆满了圆滚滚,沾着新鲜泥土,看上去毫不起眼的。。。。。。“泥蛋子”?
朱标上前一步,随手从箱子里拿起一根玉米,高高举起,声音朗如晨钟!
“此物,名为玉米!耐旱耐寒,不择地力!最关键的是,据儿臣在陕西实地测算,此物亩产,可达二十石!!”
“轰!!!”
二十石!
这三个字,像一个晴天霹雳,直接把整个奉天殿给炸翻了!
所有官员,无论文武,全都像被踩了尾巴的猫一样,跳了起来!他们瞪大了眼睛,伸长了脖子,死死地盯着朱标手里的玉米棒子,仿佛要把它看出花来!
“不可能!绝不可能!自古以来,何曾有过亩产二十石的祥瑞!!”
“吹牛!太子殿下定是在吹牛!这是欺君之罪啊!”
朱标根本不理会这些质疑,他放下玉米,又拿起了那个毫不起眼的“泥蛋子”,在手中掂了掂。
“此物,名为土豆。其貌不扬,却更加高产!若水肥得当,亩产。。。。。。可达三十石!!!”
如果说“二十石”是晴天霹雳,那“三十石”就是天塌地陷!
整个奉天殿,彻底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
所有人都被这个恐怖的数字,给震得失去了思考能力!他们张着嘴,瞪着眼,像一群集体中了邪的木偶。
朱元璋,这位出身农家,亲自下地耕过田的皇帝,再也坐不住了!
他“腾”地一下从龙椅上站起,几步就冲下了台阶,那速度,快得不像一个年过半百的老人!
他一把从朱标手里夺过土豆和玉米,那粗糙的大手,在上面反复地摩挲着,就像在抚摸着什么绝世的珍宝。他的呼吸,变得无比急促,双眼之中,射出的是一种混杂着狂喜,震惊,和难以置信的炽热光芒!
“老王!”朱元璋猛地回头,对着那个还跪在地上的陕西老农,用一种颤抖的声音吼道,“你给咱说!这东西,真地能打这么多粮食?!”
那老农被天子龙威所慑,结结巴巴地回道:“回。。。。回陛下,千真万确啊!草民。。。。草民种了一亩这土豆,收的时候,一家老小挖了整整一天啊!挖出来的,堆得跟小山一样高!俺这辈子,都没见过这么多粮食啊!!!”
得到肯定的答复,朱元璋仰天大笑,笑声中,竟带着一丝压抑不住的哽咽!
“哈哈哈哈!好!好啊!!苍天有眼!佑我大明!佑我大明啊!!!”
他比任何人都清楚,这两种高产作物,对这个常年挣扎在饥饿线上的庞大帝国,究竟意味着什么!
这意味着,他毕生追求的,那个让所有百姓都能吃饱饭的梦想,真的有可能实现了!
朱标要的,就是这个效果!
他趁热打铁,立刻抛出了他的第一个惊天新政!
“父皇!”朱标对着朱元璋一揖到底,“儿臣恳请父皇下旨,在全国之内,推广此等神种!”
“为激励天下百姓开荒垦地,儿臣提议,凡主动开垦荒地,种植神种者,官府免费提供种子,并允其‘三年免征,五年减半’!以此藏富于民!不出十年,我大明国库,将丰盈满仓,再无饥馑之忧!”
此言一出,以户部尚书为首的文官集团,眼睛瞬间就亮了!他们仿佛已经看到无数白花花的银子,正源源不断地流进国库!
然而,这只是开胃菜!
不等众人从这个巨大的惊喜中回过神来,朱标立刻抛出了他第二个,也是更致命的杀招!
“儿臣再请!”他的声音陡然变得无比凌厉,目光如刀,扫过大殿之上的那些淮西勋贵,“以神种,全面替代我大明南北各地的卫所军屯作物!”
“儿臣敢在此立下军令状!不出三年,我大明数百万卫所军,必能实现粮食完全自给自足!”
“届时,朝廷每年用于供养军队的数百万石粮草,数百万两军饷,便可尽数解放出来!或可充盈国库,或可用以改善民生,或可用以北伐蒙元残余!此举,一石三鸟,乃万世之基业啊!!!”
话音落下,整个奉天殿,再次陷入了死一样的寂静!
这个提案,从表面上看,利国利民,完美无缺,简直是圣人才能想出的万全之策!
但是!
在场的淮西勋贵们,有一个算一个,脸色却在瞬间,变得煞白如纸!冷汗,如同瀑布一样,从他们的额头上,后背上,疯狂地冒了出来!
军屯!
那是他们这群靠军功起家的勋贵集团,最最重要的经济来源!是他们的私产!是他们用来豢养私兵,控制军队,结交地方势力的根本!
朱标这个提案,哪里是改革?这分明就是要用一把“为了大明江山”的刀,活生生地,把他们的心头肉,连皮带骨地,一片一片地,全都给剐下来啊!
开国公常茂,这位常遇春的长子,嘴唇哆嗦着,想反驳,却发现自己根本找不到任何一句,能够拿到台面上来的理由!
难道要说,“不行,你们军队吃饱了,我们勋贵就没油水可捞了”吗?
谁敢说?谁说了,下一秒就会步李景隆的后尘!
大殿之上,出现了一幅极其诡异的画面。
一边,是朱元璋和文官集团,一个个兴奋地满脸通红,激动地浑身发抖。
另一边,是以常茂,蓝玉为首的勋贵集团,一个个面如死灰,眼神怨毒,如丧考妣。
而朱标,就那么一个人,负手立于大殿中央。他享受着这种以一人之力,搅动整个朝堂,将所有人玩弄于股掌之上的,掌控一切的感觉!
死寂之中,常茂终于顶不住这巨大的压力,他颤巍巍地从队列里走了出来。
他的声音,沙哑地像是被砂纸磨过一样:“殿。。。。殿下此策,乃。。。。乃我大明万世之福。然。。。。然则,军屯乃是太祖爷您亲定的国策,事关边疆安危,祖制不可轻改啊。。。。此事。。。。我看,还是。。。。还是从长计议吧。。。。”
这话说得软弱无力,但却是他们唯一能找到的借口。
“对!常公爷说的是!事关重大,必须从长计议!”
“祖制不可废!请陛下三思啊!”
所有勋贵立刻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纷纷出列附和,企图用一个“拖”字诀,来瓦解朱标这致命的攻势!
朱标看着他们那拙劣的表演,嘴角勾起一抹轻蔑的弧度,似乎早有所料。
他正要开口,给予这些人最后的致命一击!
突然!
殿外,一个尖锐无比,几乎撕裂空气的唱喏声,猛地传了进来!
“八百里加急——”
“北平!燕王殿下!紧急奏疏到——!!!”
话音未落,一名身披重甲,满身风尘的信使,已经如同旋风一般冲入大殿,跪倒在地,双手高高举起一份用火漆密封的奏疏!
整个奉天殿的官员,全都愣住了!
燕王朱棣?!
他怎么会在这个节骨眼上,送来紧急奏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