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云城上空，云梭之内。
影传来的最后一条讯息，让原本因成功阻挠叶凡而略显轻松的气氛，重新变得凝重起来。
“阵法被破？人不见了？”沈危眉头紧锁，“可知是如何被破的？那老乞丐出手了？”
“并非那老者出手。”
影的声音透过传讯玉符传来，带着一丝难以置信的沙哑，“是阵法……自行溃散。仿佛支撑其存在的灵力根基被瞬间抽空，而非被外力强行攻破。属下检查过，布阵材料完好，但内蕴灵机尽失，如同……被某种更高层次的力量‘否决’了一般。”
自行溃散？灵力被抽空？被“否决”？
这几个词组合在一起，让沈危和一旁通过特殊法阵旁听的沈独，都感到一阵寒意。
这绝非寻常修士能做到的。那老乞丐，恐怕比他们想象的还要不简单。
【完了完了，肯定是那个老爷爷生气了！】
沈初一的小奶音带着点慌张响起，【他可是隐世高人，最讨厌被人强迫或者算计了！叶凡能得他指点，是因为‘恰好’符合了他某种古怪的规矩，或者纯粹是主角光环运气好！咱们这样困住他，他肯定察觉到了恶意，直接用大神通破阵走人了！】
更高层次的力量……沈独血眸微眯，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戮仙剑的剑柄。
能让他麾下暗影阁主用出“否决”二字，那老乞丐的修为，恐怕至少也是炼虚期，甚至更高。
“他离去前，可曾留下什么话？”沈危沉声问道。
影沉默了一下，似乎在回忆，然后才道：“阵法溃散前，属下似乎听到一声若有若无的叹息，然后是一句话……‘强求无益，顺其自然。妄动杀念，反噬自身。’”
强求无益，顺其自然。妄动杀念，反噬自身。
这十六个字，如同警钟，在沈独和沈危心中敲响。
这是在警告他们，不要试图强行改变某些“注定”的事情？还是在提醒他们，对叶凡动杀心会引来不好的后果？
水镜之中，叶凡在接到某种传讯（很可能是那老乞丐所传）后，脸上的惊疑逐渐化为一种深思。
他不再停留于荷花池边，甚至没有处理手臂的伤势，只是深深看了一眼池底，便毫不犹豫地转身，化作一道青虹，迅速离开了流云城。
他放弃了？因为老乞丐的警告？还是另有打算？
“目标已撤离流云城，方向……不明。”监控长老汇报。
行动似乎结束了，但结果却并非全然的胜利。他们成功阻止了叶凡获得九叶星纹草，消耗了他一张珍贵破禁符，并使其负伤。
但那个神秘老乞丐的出现和警告，以及叶凡果断放弃的举动，都像是一层阴霾，笼罩在心头。
“爹，您怎么看？”沈危看向一直沉默不语的沈独。
沈独血色的眸子盯着水镜中叶凡消失的方向，良久，才冷冷开口：“顺其自然？哼，我沈独偏要逆天而行。”
他站起身，玄色衣袍无风自动，周身散发出凛冽的杀气：“既然杀念动不得，那就让他生不如死。断他机缘，毁他名声，夺他所有！我倒要看看，这‘反噬’能奈我何！”
他的疯批劲头似乎又被激发了出来，但这一次，却并非毫无理智的疯狂，而是带着一种被挑衅后的、极度冷静的疯狂。
【爹霸气！】沈初一被父亲这狂傲的态度感染，暂时忘了担忧。
【对！不能杀，我们还不能坑吗？把他坑到没脾气！不过……那个老爷爷的话也不能完全不听，咱们以后行动得更小心点，尽量别留下直接把柄。】
沈危点了点头，赞同妹妹的想法。与身负大气运者为敌，确实需要更加缜密和迂回的策略。
“影，撤回所有人手，清理我们在流云城的一切痕迹。”沈危下令，“加强对叶凡行踪的监控，他此次放弃得如此干脆，必有后手。”
“是。”
……
流云城之事，如同投入湖中的石子，涟漪渐渐平息，但影响却深远。
玄天宗内部，知晓内情的几人更加明确了未来的方向——不与叶凡正面冲突，专注于截胡其机缘，削弱其羽翼，静待其气运衰减之时。
而离开了流云城的叶凡，并未如沈危所料立刻去寻找新的机缘。他在一处僻静山谷中落下，处理了手臂的伤势，脸色阴沉得能滴出水来。
“流云城……玄天宗……”他喃喃自语，眼中寒光闪烁。
他虽然不确定具体是谁在暗中与他作对，但那股针对他的、带着恶意的窥伺感，以及老乞丐最后那句模糊的警示“有人妄动杀念”，都隐隐将矛头指向了与他有过间接冲突的玄天宗少宗主——沈危。
是因为瑶光？他猜测着。沈危爱慕瑶光，而瑶光与自己交好，因此怀恨在心？
“哼，区区一个宗门少主，也敢与我作对？”叶凡嘴角勾起一抹不屑的冷笑，“待我取得‘炎阳秘境’中的那件宝物，修为大进，定要你玄天宗好看！”
他并未将这次的挫折太过放在心上。身为气运之子，他一路行来虽偶有波折，但最终总能逢凶化吉，并获得更大的好处。他相信，这次也不例外。
那炎阳秘境中的宝物，就是他下一个目标，也是他奠定金丹大道的基石！
他却不知，他这自信满满的低语，已被远远缀在他身后、凭借超绝隐匿术法和高阶监听法器监视的暗影阁暗子，一字不落地听了去。
“炎阳秘境……”云梭上的沈危收到传讯，立刻看向怀中的妹妹。
【炎阳秘境？！】沈初一果然立刻来了精神，小脑袋瓜飞速运转。
【我想起来了！是那个五十年开启一次的火属性秘境！里面好像有……对了！‘地心火莲’！叶凡就是在里面得到了地心火莲，炼化后修为直接突破到筑基巅峰，还淬炼了肉身，实力大涨！】
地心火莲！筑基巅峰！淬炼肉身！
沈危眼神一凝。绝不能让叶凡得到此物！
“炎阳秘境还有多久开启？”他立刻问道。
旁边负责情报的长老迅速查阅资料：“回少宗主，根据记载，距下次开启……还有约三个月。”
三个月……时间还算充裕。
“查！”沈危下令，“搜集所有关于炎阳秘境的资料，尤其是地心火莲可能出现的位置、获取难度、以及秘境内的详细规则和危险。同时，筛选宗门内火灵根优异、修为在筑基中后期、可靠忠诚的弟子，准备秘境名额。”
“是！”
【对对对！提前准备！】沈初一附和道，【不过哥，炎阳秘境有修为限制，只允许筑基期修士进入，而且里面环境极端，火毒肆虐，需要准备很多抗火毒的丹药和法器。叶凡那家伙好像是有个什么避火珠之类的宝贝……】
沈危一一记下，心中已经开始盘算需要调拨哪些资源，选派哪些人手。这一次，不仅要阻止叶凡得到地心火莲，最好……能让自己人得到！
然而，沈初一的心声顿了顿，带上了一丝犹豫：
【但是……炎阳秘境那次，好像也是哥哥和瑶光仙子关系的一个重要转折点来着……我记得……原着里，瑶光仙子好像也会进去，而且在里面遇到了危险，是哥哥拼命救了她，自己却受了重伤……然后瑶光好像因此对哥哥有所改观，甚至……】
甚至什么？沈初一没往下想，但沈危的心却猛地一跳。
瑶光也会去？自己会为她重伤？
他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的胸口，仿佛已经感受到了那并不存在的剧痛。为了那样一个心中无他的女子，值得吗？
他低头，看向妹妹。沈初一也正睁着大眼睛看着他，眼神里充满了担忧。
【不行！绝对不能让哥再受伤！得想个办法，既不能让叶凡得逞，也不能让哥再和瑶光有牵扯！】
小丫头握紧了小拳头，一副如临大敌的模样。
沈危看着妹妹这副护犊子的样子，心中那点因瑶光而起的波澜，瞬间平复了下去。他轻轻笑了笑，揉了揉妹妹的头发。
“放心，”他低声道，“哥哥没那么傻。”
为了一个不爱自己的人付出性命？那是过去的沈危可能会做的蠢事。现在的他，有了更需要守护的人，也有了更明确的目标。
炎阳秘境……他将目光投向远方，眼神坚定。
这一次，他不会再去充当谁的护花使者。他的目标只有一个——狙击叶凡，壮大己身，守护宗门和家人。
至于瑶光仙子……他心中轻叹，终究是过往云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