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芒散去，凌尘发现自己站在一片白茫茫的空间中。
这里没有天，没有地，没有上下左右，只有无尽的白。
“道心考验……”凌尘环顾四周，“有点意思。”
话音刚落，前方白雾涌动，凝聚出一道身影。
那是一个身穿白衣、面容模糊的女子。她站在那里，静静看着凌尘，眼神复杂。
“尘儿……”
熟悉的声音响起。
凌尘瞳孔骤缩。
这个声音……是瑶光！
不，不是真正的瑶光，而是他记忆中的瑶光——三百年前，那个跟在他身边，喊他“师尊”的乖巧弟子。
“师尊，您回来了。”瑶光的身影逐渐清晰，露出一张清丽绝伦的容颜。她眼中含泪，声音哽咽，“徒儿等了您三百年……您终于回来了……”
她张开双臂，想要拥抱凌尘。
但凌尘只是冷冷看着她。
“幻境？”他嗤笑一声，“这种伎俩，也想动摇本尊道心？”
“不是幻境，是您心中最深的执念。”瑶光的声音变得飘渺，“师尊，您难道不想回到过去吗？回到我们师徒四人，一起修炼、一起游历、一起论道的时光……”
白雾再次涌动，又凝聚出两道身影。
琉月，梦蝶。
三个女子，三个他最信任的弟子，此刻都站在他面前，眼中含泪，神情哀婉。
“师尊，我们知错了。”琉月跪倒在地，“当年是我们鬼迷心窍，受了奸人挑唆，才会对您出手……求您原谅我们……”
“师尊，这三百年，我们无时无刻不在悔恨。”梦蝶也跪下，“我们愿意放弃一切，只求能重新回到您身边，侍奉您左右……”
三女齐声哀求，情真意切。
若是一般人，或许真的会心软。
但凌尘只是静静看着她们，眼神冰冷。
“演完了吗？”他淡淡道，“演完了，就该本尊了。”
他抬起右手，对着三女，虚虚一握。
“破。”
“噗！”
三女的身影如同泡沫般破碎，消散在白雾中。
但下一刻，白雾再次凝聚。
这一次，出现的不是三女，而是……无数人影。
尘阁的弟子，圣族的族人，前世的挚友，甚至……他的父母。
“凌尘！你为何要抛弃我们？！”一个尘阁弟子怒目而视，“当年你身为帝尊，明明可以救我们，为何眼睁睁看着我们被屠杀？！”
“少主！圣族待你不薄，你却一走了之，让我们被灭族！”圣族的长老老泪纵横。
“凌兄，我视你为至交，你却在危难之时独自逃生！”前世的好友满脸失望。
“尘儿……爹娘死得好惨啊……”父母的残魂在哀嚎。
无数指责、质问、怨恨的声音，如同潮水般涌来，冲击着凌尘的神魂。
这是道心拷问中最可怕的一关——直面内心最深的愧疚与遗憾。
一般人面对这些，很容易道心崩溃，自我怀疑，最终神魂俱灭。
但凌尘只是静静听着，眼神依旧平静。
等所有声音渐渐停歇，他才缓缓开口：
“说完了？”
他的声音不大，却清晰地在白茫茫的空间中回荡。
“尘阁弟子，本尊前世确实没能护你们周全。但本尊重生归来，已为你们报仇——当年参与围剿尘阁的三十七个势力，本尊已灭其二十九，剩下八个，三年之内，必灭满门。”
“圣族族人，本尊确实愧对你们。但本尊已救出圣禹长老，找到父母真灵，未来必让圣族重现辉煌。”
“挚友故人，你们确实因本尊而死。但害死你们的，不是本尊，而是那三个叛徒。这个仇，本尊会百倍奉还。”
“至于爹娘……”
凌尘眼中闪过一丝痛楚，但很快化为坚定。
“你们不会白死。吞天教、混沌古兽、以及一切幕后黑手，本尊一个都不会放过。”
他抬头，看向白茫茫的虚空，一字一顿道：
“本尊这一生，确实有愧，确实有憾。”
“但，无愧于心。”
“若重来一次，本尊依然会走这条路——斩尽仇敌，登临绝巅！”
话音落下，白茫茫的空间开始剧烈震动！
那些虚幻的人影，如同镜子般寸寸碎裂！
整个空间，轰然崩塌！
凌尘重新回到了白玉高台前。
混沌之心依旧悬浮在那里，但此刻，它表面的光芒柔和了许多，不再刺目。
“道心坚定，无愧于心。”守将老者的声音响起，带着赞许，“年轻人，你通过了第三关。现在……混沌之心，是你的了。”
凌尘深吸一口气，踏步走上高台。
他伸出手，缓缓靠近混沌之心。
当指尖触碰到混沌之心的瞬间——
“嗡！”
混沌之心剧烈震颤，爆发出前所未有的光芒！那光芒如此强烈，以至于整个仙宫、整片星空，都被照亮！
仙宫外，所有人都看到了这道光。
“那是……混沌之心认主的异象！”有人惊呼，“有人通过了考验！”
“是谁？！是那个青衫书生吗？！”
“肯定是他！除了他，还有谁能通过！”
炎无极等人脸色惨白，眼中满是不甘与绝望。
完了。
混沌之心，被人夺走了。
他们这几日的忍耐、等待，全都成了笑话。
而此刻，仙宫内。
凌尘感觉一股浩瀚如海的混沌本源，正从混沌之心中涌入他体内！
那是最精纯、最原始、最本源的混沌之力！比之前吞噬的任何能量都要纯粹百倍、千倍！
他的修为，开始疯狂暴涨！
圣王五品大圆满……圣王六品……圣王七品……圣王八品……圣王九品！
最终，停留在了圣王九品巅峰！
距离大圣境，只差临门一脚！
而且，这还不是全部。
混沌之心融入他体内，与他的心脏合二为一。从此以后，他每一次心跳，都会产生精纯的混沌之力，源源不断滋养他的肉身、神魂、修为。
这等于拥有了一个永不停歇的能量源泉！
更关键的是，混沌之心还蕴含着完整的混沌大道传承。凌尘感觉，自己对混沌法则的理解，又上了一个台阶。现在若是再参悟那九块石碑，恐怕只需一日，便能全部参悟透彻。
“这就是……混沌之心的力量吗？”
凌尘握了握拳，感受着体内磅礴到极点的力量。
现在的他，若是再对上那三位大圣九品老怪，恐怕只需一招，便能将他们秒杀。
便是准帝，他也敢正面一战！
“恭喜。”守将老者的身影出现在高台旁，他看着凌尘，眼中满是欣慰，“百万年了，终于有人通过了全部考验，得到了混沌之心的认可。”
“前辈。”凌尘拱手，“多谢成全。”
“这是你自己的造化。”老者摇头，“老朽只是履行职责而已。如今混沌之心已有主，老朽的使命……也该结束了。”
他的身形开始逐渐淡化，变得透明。
“前辈，你这是……”凌尘皱眉。
“老朽本就已死，只是一道残魂依托仙宫大阵而存。”老者微笑，“如今仙宫将崩，老朽也该彻底消散了。年轻人，好好使用混沌之心，不要辜负了仙帝大人的期望。”
“仙帝大人？”凌尘心中一动，“这座仙宫的主人，究竟是哪位仙帝？”
“他姓凌，名天。”老者缓缓道，“与你同姓。说起来，你与他……倒有几分相像。”
凌天？
凌尘心中一震。
这个名字……他从未听过。但不知为何，听到这个名字时，他竟有种莫名的熟悉感。
“敢问前辈，凌天仙帝……与我可有渊源？”凌尘追问。
“不可说。”老者摇头，“有些事，需要你自己去探寻。老朽只能告诉你，混沌之心选择你，并非偶然。”
话音落下，老者的身影彻底消散，化作点点星光，融入仙宫之中。
与此同时，整个混沌仙宫，开始剧烈震动，墙壁出现裂纹，穹顶开始崩塌。
仙宫要崩溃了！
凌尘不再犹豫，身形一闪，朝出口掠去。
沿途，他看到那些还在参悟石碑的人，此刻都惊慌失措地往外逃。炎无极、冷凝月、苏媚儿三人跑得最快，头也不回。
凌尘没有理会他们，几个闪烁便冲出了仙宫，回到了星空中。
回头望去，那座巍峨的混沌仙宫，正在寸寸崩塌、瓦解。无数碎石、瓦砾飘散在星空中，如同下起了一场流星雨。
而星门漩涡，也开始缓缓收缩、闭合。
通天星门，即将关闭。
“该离开了。”
凌尘最后看了一眼这片星空，转身踏入星门漩涡。
光芒一闪，他回到了陨神谷外。
此刻，谷外聚集的人比之前更多——都是听到动静赶来的。看到凌尘从星门中走出，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
“他出来了！”
“混沌之心……在他身上！”
“我能感觉到，他身上的气息，比进去时强大了无数倍！”
一道道贪婪、嫉妒、敬畏的目光，聚焦在凌尘身上。
但没有人敢上前。
因为所有人都看到了凌尘在仙宫中的凶威——连大圣九品都说杀就杀，他们上去不是找死吗？
凌尘扫了众人一眼，淡淡道：“星门已闭，混沌之心已得。诸位，散了吧。”
说完，他一步踏出，消失在原地。
再出现时，已在千里之外。
连续几个闪烁，他已远离陨神谷，回到了之前闭关的那座孤峰。
“该回去了。”
凌尘望向圣都方向。
这一次天陨州之行，收获远超预期。不仅得到了生生造化莲和混沌源晶，还得到了混沌之心，修为飙升到圣王九品巅峰。
现在，是时候回圣都，彻底统一下界，然后……筹备重返上界的事了。
不过，在回去之前，还有一件事要做。
凌尘从怀中取出那株生生造化莲。
莲花九瓣，晶莹剔透，散发着浓郁的生命气息。
“右臂的刀伤虽然已经痊愈，但之前留下的隐患，还需要彻底清除。”
他摘下三片莲瓣，放入口中，吞服炼化。
精纯的生命本源涌入四肢百骸，滋养着每一寸血肉、每一缕神魂。之前战斗留下的暗伤、修炼留下的隐患，全都被一扫而空。
他的根基，变得更加稳固，气息变得更加圆融。
“很好。”凌尘满意点头，“现在，可以回去了。”
他正要动身，忽然心有所感，抬头望向天空。
那里，云层之上，一道若有若无的目光，正注视着他。
那目光冰冷、漠然，仿佛在俯瞰蝼蚁。
但其中蕴含的杀意，却让方圆百里的温度都下降了几分。
“终于来了吗？”凌尘嘴角微扬，“本尊等你们很久了。”
他知道，得到混沌之心，必然会引来三位女帝的注意。
这，只是一个开始。
真正的风暴，即将来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