卢曼小心翼翼的从怀里摸出最后一小块压缩饼干,慢慢嚼着,喉咙里的干涩让吞咽变得艰难。
但她的眼神却异常明亮,经过一个月的锤炼,身体的极限被不断突破,心理素质也变得愈发坚韧。
从城市到山地,再到荒漠,不同的地形、不同的环境,都在打磨着她的技艺,也让她逐渐向一名合格的狙击手靠近。
这时,耳麦里传来教官的声音:“16号,合格。休整一小时,准备夜间反狙击训练。”
“是。”
接到指令的卢曼瞬间放松下来,就地靠在沙丘上,闭上眼睛,争分夺秒的休息起来。
疲惫如同潮水般袭来,但卢曼深知,真实的战场比这些训练更残酷,再怎么厉害的兵王也没敢拍着胸脯保证自己一定能活着退出战场。
卢曼觉得自己是幸运的,在不确定命运降临时,还有机会一点一点的增强自己的实力。虽然很苦,但意外的享受。
沉迷于变强的卢曼,丝毫不知,她的班长史今已经踏上退伍回家的火车,更无法预料等到她回到心心念念的钢七连时将会面对什么。
史今退伍后,三班空缺的班长,由许三多顶上了。
再怎么不舍,不情愿,在钢七连最后一名新兵马小帅到来的时候,他们小心翼翼保留下的关于史今的最后一点痕迹———空的上铺,也被搬上去的许三多主动抹去了。
看着马小帅年轻稚嫩的脸庞,许三多忧伤而苍凉的发现,不知何时,他已经不再是浑浑噩噩、懵懵懂懂的新兵蛋子了。
也是从这一天开始,许三多主动承担了班长该做的事,比如成为三班晨跑时的领队。
就如歌词中唱的那样——长大后,我成为你。许三多逐渐长成了史今的模样。
然而,比适应史今离去的生活来的更快的是团部对钢七连进行整编的工作。
团部的参谋们疑惑的询问王团长:“为什么是他们?”
“因为,他们最好。”
参谋更困惑了,既然是最好的,那为什么又要拆呢?
“最好的,拆不散。”王团长无奈叹气。
虽然整编的消息还没正式下达,但相关的人事调整已经在进行了。
许三多处于班长这个位置,也知道了一些内部消息。
也是在这个时候,他才意识到,原来史今只是钢七连走的第一个人,不会是最后一个。
七连的每一个人,都面临着整编带来的生存危机!
于是,在团部参谋出现在射击场进行记录时,只剩下许三多和伍六一进行最后的角逐时,不想再把人挤走的他,刻意的脱了几次靶。
先打完的许三多立马离开靶场,然后在三班的步战车旁撞见了和马小帅唠嗑的白铁军。
原本不想理会两人,但下一刻听到“改编……”这个关键词的许三多瞬间变脸,他走过去,板着脸问道:“这是聊天的地方吗?”
新兵马小帅慌忙的应了一声:“是”,便开溜了。
老兵白铁军却是嬉皮笑脸行了个“嫔妃”礼:“许班代,这厢有礼了。”
“代理班长就是代理班长,喊什么班代。”
面对铁面无私不领情的许三多,白铁军难以置信的眨了几次眼,特别真诚的发问:“唉?再怎么说,咱俩也是同届兵吧?唉,我有权利用我们老兵的专用词吧?”
许三多移开目光,不再搭理他。
白铁军却得寸进尺的上前:“唉?知道为什么天天盯着咱们”
“评估呗。”许三多和对视白铁军,随意的回了几个字。
心知肚明的白铁军却是一副穷追不舍,追问到底的架势:“为什要评估?而且出动的都是团干部。”
“那是领导的事。”
“要透过表象看本质,本质就是——钢七连即将改编。”
许三多一转头就对上了一脸笃定的白铁军,他下意识的否认:“不可能……”
原本还想再说些什么,最后还是顿住了。
白铁军感叹许三多当了班长,觉悟就是不一样,又一针见血的指出:“你知道是真的,不然刚刚打靶的时候,你为什么让着伍六一。”
许三多为自己失手找的蹩脚理由终究还是在白铁军自怨自艾的感叹中消音——“我肯定是最早去的那一部分,也不知道在退伍前,还能不能见到卢曼!”
一提起卢曼,两人都沉默了,想起宿舍空下的那张床铺,连带着想起离开的史今。
也不知道如今还蒙在鼓里的卢曼,是幸还是不幸。
打完靶子的伍六一知道了许三多的成绩后,就知道了一切。
他直接找到许三多:“之前的不算,我们单挑。”
许三多是不情愿的,但面对执拗的伍六一,他最终还是妥协了。
于是1分钟后,在甘小宁的发令声中,伍六一、许三多各背着一口铁锅,手提两箱机枪弹,在七连战士的起哄声中,开始了新的比拼。
团部的参谋长刚好见到了一幕,转头询问高城:“哎,这两个兵,在做什么?”
高城无语的盯着两人被大黑锅遮住上半身的身影,敷衍:“哦……大练兵…”
参谋长有点担忧的说:“这样的训练,有点过了吧?”
对此,高城只能嘴硬的回:“不过,挺好的。”
“可别出事。”
“他们两个不会出事的。”这话高城说得相当自信,参谋长见此也不好多说。
“最近,关于你们连的传言可是比较多的……”
“传言现在都是论吨装,可还是论吨装的传言嘛。”
“哈,你小子。”参谋长被高城的俏皮话逗得忍不住给了他一拳。
成功忽悠过去的高城,在参谋长离开后,还是担忧的在偏僻的角落关注事情的后续。
先后跑到终点的伍六一、许三多,跌跌撞撞,站都站不稳的时候,又拉开了一场新的比拼。
对自己的实力心中有数的伍六一知道,许三多刚刚又让了自己。他才不不需要对方让。
于是两人在白铁军、甘小宁的起哄声中,此起彼伏的做起了俯卧撑。
“再来一个,280,来,加油啊!起来啊!”
最后的最后,许三多做了280个,伍六一在颤抖中,硬是咬牙多做了一个,然后双双瘫软在地。
他们就这样,近乎自虐般的发泄着失去史今后的痛苦、难过与不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