争取零花钱的战役,以江水溶的全面溃败告终。
不仅一分钱没涨成,还成功引起了自家小管家婆的高度警惕。
当晚,江蓓儿雷厉风行,在原有基础上,连夜升级了针对江水溶的财政管控体系,隆重推出——《江氏财政紧缩令暨江水溶同志日常开销计划书(试行版)》,并跑到楼下自助打印机打印了出来后送到了江水溶手里。
当江水溶接过那张打印得整整齐齐、还带着打印机热乎气的A4纸时,脸上还残留着一点“闺女或许心软了”的侥幸期待。
然而,只扫了一眼,那点侥幸就如同肥皂泡,“噗”地一声,碎得渣都不剩。
计划书之详尽,之严苛,之令人发指,让见惯了末世配给制的兵王都倒吸一口凉气!
时间维度:细化到每一天!精确到元角分!
内容维度:
早餐:6元\/天(小区门口包子铺标准配置:俩素包+一杯免费豆浆)。
午餐:15元\/天(标准配置的牛肉面或者盖浇饭)。
晚餐:5元\/天(在家吃,成本核算,包含水电煤气摊销)。
交通: 小电驴充电费摊销,1.5元\/天(精确到小数点后一位!)。
通讯:话费套餐摊销,2元\/天(备注:非必要不打电话!)。
应急备用金:5元\/天(备注:仅限突发性、必要性、非主观能动性支出,需提前三日书面申请并附佐证材料)。
总计:34.5元\/天!
江水溶的目光死死钉在最后一行那个刺眼的“34.5”上,感觉自己的太阳穴在突突狂跳。
他手指颤抖着往下划拉,企图找到被遗漏的、至关重要的项目栏。
没有。
没有“烟钱”!
没有“炸鸡\/烧烤\/火锅等垃圾食品改善伙食费”!
更没有“偶尔买瓶快乐水\/嗑包瓜子\/来根冰棍等精神慰藉零食费”!
在计划书最下方的“备注及说明”里,用加粗的小字冷酷地写着:
“以上计划基于健康、可持续原则制定,已充分覆盖基本生存需求。香烟、高油高盐高糖垃圾食品、非必需零食等,因其对健康及财务规划的破坏性,属于计划外不合理支出,不予预算支持。请自觉抵制诱惑,培养良好生活习惯。”
“噗——!”
江水溶实在没忍住,一口老血(其实是口水)差点喷在计划书上!
他指着那行字,手指抖得像帕金森晚期,脸上表情扭曲,混合着荒谬、愤怒和一种被深深羞辱的悲愤:
“合…合理?!这他妈的叫合理?!”
他气极反笑,声音都劈了叉,“一天五块钱烟钱都没有?!炸鸡是破坏性支出?!老子从前啃树皮的时候都没这么憋屈过!我说……闺女!你这是法西斯!是暴政!是反人类的经济封锁!”
回应他的,是江蓓儿平静无波、甚至带着点“你无理取闹”的眼神。
她收起自己的小碗筷,走向厨房,只留下一句轻飘飘的、却重若千钧的裁决:
“计划已生效。按计划执行,不会不够花。请自律,爸爸。”
自律?
自律个锤子!
江水溶捏着那张轻飘飘却重如泰山的计划书,感觉自己的父权连同呼吸权一起被剥夺了。
谈判?
跟一个逻辑链条硬过合金、油盐不进的原着中未来的大反派谈判?
他算是彻底明白了,这根本就是死路一条!
行!
不谈了!
老子不玩了!
活人还能让尿憋死?
此处不留爷,自有留爷处!
没钱?想办法搞!
就不信他江水溶堂堂末世兵王,还挣不来一口烟钱炸鸡钱!
第二天一早,送江蓓儿坐上校车,看着那辆承载着“财政暴君”的黄色大巴消失在街角,江水溶长长地、长长地吁出一口浊气,感觉空气都自由了几分。
掏出手机,点开严隽那个备注为“债主(疑似克夫)”的头像,手指翻飞,一条请假短信带着破罐子破摔的洒脱(以及一丝丝报复社会的快感)发了出去:
「严总,今日请假。理由:肚子疼。原因:昨日遭受重大精神打击及惊吓,肠胃功能紊乱。望批准。江水溶。」
发完,手机往兜里一揣。
批不批准?
关他屁事!
反正消息发出去了,程序走到了!
《劳动法》了解一下?
劳工有请假的权利!
他江水溶,现在是个守法的好公民!
债主也不能剥夺公民的请假权!
(主要是他不想再去面对那女人,万一她想起湿身之仇又要索赔呢?)
先冷静冷静,对大家都好。
小电驴在清晨的车流里慢悠悠地到处晃荡,没有目的地,纯粹是灵魂放风。
阳光暖洋洋地洒在身上,微风拂面,暂时驱散了被“34.5元”支配的阴霾。
江水溶把车往路边大树下一靠,长腿一支,整个人懒洋洋地斜倚在树干上。
顺手从旁边绿化带薅了根细长的青草茎,叼在嘴里,有一搭没一搭地嚼着,草根的微涩在舌尖蔓延。
难得的清净。
他眯起眼,望着马路上川流不息的车流,思绪开始不受控制地飘远。
怀念啊……
真他妈怀念!
怀念那段刚穿越过来的日子。
打打拳,在江南会馆的擂台上挥洒汗水(顺便享受揍人的快乐),听着现场观众的呐喊,简单,粗暴,痛快!
送送外卖,骑着小电驴在城市的脉络里穿梭,闻着各家各户飘出的饭菜香,自由自在,无拘无束!
没事溜达溜达,蹲在路边看老头下棋,或者找个公园长椅晒晒太阳,思考一下中午吃炸鸡还是烧烤……
没钱?
不存在的!
江蓓儿那时候还没升级成管家婆,随便挣点钱,全家不饿!
“哎呀——”江水溶轻叹一声。
那是什么神仙日子?
那才叫生活!
再看看现在?
头顶一个多亿的巨额债务,天天给疑似克夫的女人当牛做马(还总闯祸),兜里干净得能跑老鼠,连抽根烟都得看自家闺女脸色!
这巨大的落差,这惨烈的对比…
江水溶嘴里叼着的草茎都忘了嚼,眉头越锁越紧,眼神逐渐变得深邃(且迷茫)。
问题到底出在哪里?!
他刚穿越过来的时候,原主虽然是个酒蒙子人渣爹,但好像…也没欠这么多钱吧?
至少没欠严隽的!
时间线……时间线捋一捋……
他猛地坐直身体,手指无意识地在粗糙的树皮上划拉着,试图在记忆的乱麻里揪出那个关键的节点。
原主(渣爹)遇见严隽——>变成酒蒙子(可能是被刺激的?);
他江水溶穿越过来接手了烂摊子——>改善生活,小日子过的蒸蒸日上——>然后,他遇见了严隽——>接着,债务就像坐上了火箭,开始指数级爆炸增长!
一个亿!一个亿啊!
遇见严隽 = 债务爆炸增长!
这个等式如同惊雷,瞬间劈开了他混乱的思绪!
江水溶猛地倒吸一口凉气,叼在嘴里的草茎“啪嗒”一声掉在地上。
他瞪大了眼睛,瞳孔因为震惊而急剧收缩,如同发现了宇宙终极奥秘!
“卧……槽!!!”
他狠狠一巴掌拍在粗糙的树干上,震得树叶簌簌作响,声音因为激动而带着颤音:
“真相!这他妈就是真相啊!”
他像是找到了所有不幸的源头,激动得手舞足蹈(差点把小电驴带倒),对着空气(或者说对着冥冥中的命运)发出了振聋发聩的控诉:
“严隽!这女人!她克夫啊!!”
“克原主!克得他成了酒蒙子!”
“克我!克得我负债累累!水深火热!连根烟都抽不起!”
“这哪是什么债主?!这分明就是个行走的灾星!人形自走债务增值器!”
一股前所未有的悲愤和“恍然大悟”的解脱感交织着涌上心头。
他总算明白了!
不是他江水溶不行!
是敌人(严隽)的属性太逆天!
自带“克夫(债务人)”光环!
谁沾谁倒霉!
正当他沉浸在自己惊天动地的“克夫顿悟”中,热血上头,恨不得立刻找个庙去烧香拜佛驱邪避灾时——
“苍茫的天涯是我的爱!绵绵的青山脚下花正开!……”
那极具穿透力的土嗨手机铃声,如同索命魔音,再次不合时宜地、惊悚地炸响!
江水溶被吓得一个激灵,差点从树边蹦起来。
他手忙脚乱地掏出手机,屏幕上跳跃的名字,不是债主严隽,也不是财政暴君江蓓儿,而是另一个让他倍感亲切友好的存在———辛红姬!
看着那三个字,江水溶刚因为“顿悟”而激荡起来的热血,瞬间冷静了些许。。
不同于面对严隽时的拧巴,放松的心情如同暖洋洋的阳光,顺着头顶“哗”地一下洒了下来。
他盯着那不断闪烁的名字,仿佛看到了一个冒着火的巨大“仗义”二字。
这电话必须立刻接啊!
江水溶的手指按下接听键,声音里带着久违的轻松,“喂,辛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