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天后
清晨六点二十分,毛淡棉外海笼罩在一层灰白色的海雾里。
特一师三团二营前沿观察哨设在离海岸线不到一公里的一处石崖上。
哨兵王栓柱揉了揉发酸的眼睛,把望远镜再次凑到眼前。
他负责监视东南方向海面,这个姿势已经保持了快两个小时。
起初,他以为又是晨雾造成的错觉。
海天交界处有几个模糊的暗点,时隐时现,但半分钟后,暗点没有消失,反而变多了,而且顶端似乎有细长的线条——那是桅杆。
王栓柱立刻压低声音对身后的通信兵喊:“海面!东南方向!有船!”
通信兵开始呼叫营部:
“营部吗?这里是三号观察哨。东南海面发现不明船只,数量三……不,四艘以上。距离太远,型号无法辨认。”
电话那头传来营长急促的声音:“继续观察,随时报告。”
消息像投入池塘的石子,迅速荡开涟漪。
营部上报团部,团部上报师部。
十分钟内,特一师前沿各观察哨都接到了加强海面监视的命令。
周卫国在临时师部里披上外套,大步走到观测口。
参谋长递过望远镜,向着海面看去。
海雾正在被晨风吹散。
那些黑点逐渐清晰,显露出钢铁舰体的轮廓。
最大的几艘舰体修长,前甲板耸立着多座炮塔,舰只排成纵列,正以稳定的速度向毛淡棉方向驶来。
周卫国盯着望远镜说:“不是小鬼子的船,队形不一样,航向也不对。”
小鬼子舰艇通常以巡洋舰在前、驱逐舰护卫两侧的阵型接近。
而眼前这支舰队,最大的那艘舰居于中央,较小的舰只分布在四周,是一种标准的护航兼进攻队形。
落座思考后,周卫国转向参谋长:
“是约翰国人的舰队。所有观察哨报告舰艇动向,同时命令部队做好出击准备,另外尽快致电军部和司令确认,这约翰舰队是什么情况。”
命令沿着电话线传下去。
周卫国眉头紧皱,这到底是什么情况,为什么之前完全没有协同命令……
这些约翰人……
阵地上士兵们趴在战壕边缘,无数双眼睛盯着海面。几天前那场恐怖的舰炮轰击留下的记忆还很新鲜,很多人握枪的手心渗出冷汗。
海面上,那支庞大的舰队继续逼近。
在距离海岸约十公里处,舰队开始转向,舰身侧舷逐渐对准海岸方向。
这是一个标准的战列线机动,意味着主炮即将进入射击位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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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鬼子驱逐舰了望哨最先发出警报。
“右舷三十度!不明舰队!大型舰艇三艘以上!”
舰桥里,值更官冲到舷窗边,举起望远镜。
镜头里,那些舰影已经清晰到可以辨认出轮廓——最前方那艘战舰的体型远超轻巡洋舰,主炮口径目测在14英寸以上。
值更官喃喃道:“是战列舰……”
随即转身大喊:“拉响战斗警报!向旗舰发信号:发现敌军主力舰队!”
急促的警报声在船上响起。
小鬼子们冲向战位,炮塔开始转动。
这支小鬼子分舰队只有一艘老式轻巡洋舰和两艘驱逐舰。
主炮最大口径140毫米,总吨位加起来不到一万吨,欺负一下陆军还行。
而正在逼近的约翰国舰队,仅那艘战列舰的排水量就超过三万吨,主炮是八门15英寸巨炮。
小鬼子舰桥上,分舰队指挥官山田大佐脸色铁青。
他手里的双筒望远镜微微颤抖。
“确认型号了吗?”他问身边的参谋。
“旗舰是伊丽莎白女王级战列舰。另外至少有两艘轻巡洋舰,型号待辨。”
山田闭上眼睛,深吸一口气。
珍珠港之后,小鬼子海军元气大伤,主力回缩太平洋,派到印度洋的都是二线舰艇。
他接到的命令是“支援陆军作战,伺机袭扰”,绝不是与敌军主力决战。
山田睁开眼,声音干涩:“全舰队转向,航向150,最大战速。施放烟幕。”
“长官,不接战吗?”炮术长忍不住问。
山田看了他一眼:“接战?你想用140毫米炮去对抗15英寸炮?执行命令!”
命令通过旗语和灯光信号传达。
三艘小鬼子舰艇几乎同时开始急转弯,柴油发动机发出全功率运转的轰鸣。
烟幕发生器启动,浓密的白色烟雾从舰尾喷出,在海面上拖出长长的遮蔽带。
转向完成时,约翰军舰队的阵型已经展开完毕。
战列舰巨大的主炮塔缓缓转动,炮口抬起到一个低角度。
“他们开火了!”了望哨尖叫。
战列舰前主炮喷出橘红色的火焰,炮口风暴在海面掀起一圈白色的浪环。
四发沉重的炮弹在空中划出高抛弹道,落点在小鬼子舰队后方两公里处,炸起八根巨大的水柱。
山田大佐额头渗出冷汗:“全速!不要理会!”
三艘小鬼子军舰开足马力,头也不回地向东南方向逃去。
烟幕越来越浓,很快遮蔽了舰影,只留下逐渐远去的引擎声和逐渐消散的尾迹。
海岸上,特一师的观察哨看得清清楚楚。
“小鬼子的军舰跑了!转向逃跑了!”王栓柱对着话筒大喊。
消息层层上报。
阵地上有老兵吐了口唾沫:“狗日的小鬼子,也有今天。”
周卫国接到报告时,只说了一句:“继续观察海面,注意约翰军舰队的动向。”
他走到地图前,手指点在毛淡棉城区:“通知一团、二团,做好推进准备。等确认小鬼子地面部队有异动,立刻按一号预案行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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毛淡棉城区,原殖民政府大楼,现小鬼子第五十六师团指挥部。
通讯室里,无线电员摘掉耳机,面色苍白地冲向师团长办公室。
“报告!海军山田分舰队急电!遭遇敌军主力舰队,为保存战力,已撤离作战海域!无法继续提供火力支援!”
办公室里,师团长佐藤少将正对着地图研究防御部署。
听到报告,他手里的笔“啪”一声折断。
“你说什么?再说一遍!”
通讯兵硬着头皮重复了电文内容。
佐藤沉默了三秒钟,然后猛地一脚踹翻了身边的椅子。
他的吼声在房间里回荡:
“混蛋!马鹿!胆小鬼!说什么保存战力!就是临阵脱逃!海军这帮废物!从一开始就没打算认真支援我们!”
参谋们低着头,不敢说话。
副官小心翼翼地问:
“师团长阁下,现在怎么办?失去海军炮火支援,敌军舰队随时可能炮击城区,他们的地面部队也可能趁机进攻……”
佐藤喘着粗气,胸口剧烈起伏。
他走到窗边,看向海面方向。
虽然看不见,但他知道,那几门曾经让他们固守毛淡棉的最大依仗,现在已经没了。
他转过身,声音冷静得可怕:
“命令……各联队立即做好撤退准备。销毁所有机密文件,炸毁无法携带的重武器和储备物资。工兵在主要建筑和码头布设炸药。”
“撤退路线?”作战参谋问。
佐藤走到地图前,手指划过一条路线:
“向东,经妙瓦迪,进入泰国境内。那里有我们的驻军,可以接应。
命令第一步兵联队担任后卫,在城区外围阻滞敌军追击。主力在两小时内完成集结,沿公路快速转移。”
“可是师团长,仓促撤退的话,很多伤员和物资……”
佐藤停顿了一下:“带不走的伤员……让他们为天皇陛下尽忠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