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今朝在床上又静养了两日,在谢执那冰冷却持续稳定的魂力滋养下,身体恢复得很快,枯竭的灵脉也重新焕发出生机。谢执的虚影虽仍未完全凝实,但已能长时间维持一个清晰的轮廓,沉默地悬浮在许今朝身侧。
然而,平静并未持续多久。
清晨,林序接了一个电话后,脸色瞬间变得无比难看。他挂断电话,深吸了好几口气,才转向围过来的众人,声音沉重:
“家里出事了。”他看向谢执和许今朝,语气带着前所未有的凝重,“谢前辈,今朝,恐怕需要请你们移步林家一趟。”
谢执的虚影微微波动,冰冷的眸光扫向林序,而许今朝则立刻感应到了谢执意识中升起的警惕与询问。他代为开口:“何事?”
“是我林家看护的一处……‘古灵居所’。”林序斟酌着用词,“里面原本封存着一位与林家先祖有旧、性情温和的古老灵体,世代由我林家符箓禁制守护,双方相安无事。但就在昨夜,守护禁制被一股诡异的力量从内部侵蚀,灵体突然狂性大发,冲击封印,伤了好几个前去加固封印的族人。那力量……不像是灵体自身所有,倒像是……被什么东西污染或操控了。”
丁屿禾闻言,立刻接口道:“那个……我昨天也收到家族传讯,说江北齐家那边也出了问题!他们沟通的一处重要‘灵界通道’最近极不稳定,时有狂暴的异界精魄溢出,齐家损失不小,怀疑是有人故意破坏!还有岭南陈家,他们赖以成名的几样传承法器近期接连出现灵力滞涩的现象,非常蹊跷!”
她说到这里,眉头也皱了起来,带着一丝困惑和后怕:“甚至我们丁家…… 最近几位长辈在尝试推演重要天机时,都不同程度地遭到了反噬,或是得到的结果混乱矛盾,仿佛有无形的手在干扰拨弄天机轨迹。只是这事关家族秘术,对外未曾声张。”
屋内气氛瞬间凝固。镇灵五脉,林家、丁家、齐家、陈家,竟然几乎在同一时段,于各自最核心的传承领域出现了问题!
许今朝与谢执对视一眼,都在对方眼中看到了相同的判断。许今朝沉声道:“是归墟?他们同时对五脉出手?”
谢执虚影中寒意弥漫,声音冰冷:“全面试探,分化瓦解。 其志非小,意在搅乱根基,令五脉自顾不暇。”
林序点头,脸上忧色更重:“家里长辈也是这个猜测。那古灵居所的异变,家族现有的手段难以压制,所以……想请谢前辈和今朝你们一起过去。一是解决危机,二也是想借前辈之力,探查那污染的根源。恐怕只有前辈,才能分辨出那是否是归墟的手笔,以及……如何应对。” 他清楚谢执与许今朝无法分开,邀请自然是请两人同去。
许今朝沉吟片刻,看向辜瑜:“这次情况不明,可能比化工厂更危险。五脉同时出事,归墟动作太大,我怕……”
“不行!”辜瑜立刻跳了起来,脸上写满了不情愿和担忧,“每次都是你们去冒险,我躲在家里算什么?而且……而且万一那些坏人趁你们都不在,来找我麻烦呢?” 他说着,给林序递去眼神示意。
林序看着辜瑜这副样子,一副了然的样子,伸手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开口道:“今朝,带上他吧。把他一个人留在这里,确实不保险。归墟手段诡秘,难保不会对我们身边的人下手。跟着我们,至少大家在一起,互相有个照应。” 他看向辜瑜,语气放缓,“而且,辜瑜上次在化工厂表现得很勇敢,关键时刻也能帮上忙,不是累赘。”
辜瑜听到林序为他说话,还肯定了他的作用,眼睛一亮,连忙点头如捣蒜:“对对对!我关键时刻绝不会拖后腿,还能帮你们看看设备,打打下手!” 他向林序投去一个感激的眼神。
许今朝看着辜瑜那渴望又期待的眼神,又看了看林序明显维护的态度,最终叹了口气,妥协了:“好吧。但你要记住不管我们做什么,你的安全是第一位。”
“没问题!”辜瑜立刻保证,脸上露出了如释重负的笑容。
决定已下,众人不再耽搁,简单收拾后,便由林序开车,载着众人驶向位于邻市的林家祖地。
车上,气氛有些沉闷。许今朝看着窗外飞速倒退的景物,感受着身边谢执虚影传来的冰冷气息,心中并不平静。镇灵五脉几乎同时在其核心领域遭受针对,这绝非巧合,而是昭示着归墟全面而精准的攻击已经开始。他轻轻握了握左手,掌心的血契传来稳定而冰冷的回应,仿佛在说:无论何地,并肩而战。
几个小时后,车子驶入一片群山环抱、古意盎然的区域。林家祖地并非想象中深宅大院,而是依山傍水、错落分布着一些古朴的建筑,与周围环境融为一体,显得宁静而祥和。
但此刻,这份宁静被一种无形的紧张感打破。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灵力波动和一丝不易察觉的焦躁气息。
林序直接将车开到后山一处被茂密竹林环绕的幽静院落外。院门紧闭,门上贴着的符箓灵光黯淡,甚至有几张出现了细微的裂痕。
几位穿着传统服饰的林家长辈早已等在门口,见到林序下车,连忙迎了上来。他们的目光先是落在随后下车的许今朝以及他身侧那凝实虚影的谢执身上,感受到那股渊渟岳峙、深不可测的古老威压时,皆是神色一凛,恭敬地行礼:“恭迎谢师祖!许先生!”
一位须发皆白、气息最为沉稳的老者(林序的大爷爷)上前一步,语气焦急地对谢执道:“师祖,那灵体此刻被暂时困在院内‘锁灵阵’中,但阵法支撑不了太久。其灵智似乎已被蒙蔽,力量却暴涨,充满攻击性,更麻烦的是,它散发出的气息带着一种……诡异的腐蚀性,能缓慢侵蚀我们的符箓灵光。”
谢执微微颔首,虚影飘向前,许今朝自然紧随其旁, 两人一同穿透了那扇紧闭的院门,直接进入其中。林序、丁屿禾、辜瑜以及林家长辈也连忙跟上。
一入院落,一股狂暴、混乱且带着污秽气息的能量风暴便扑面而来!只见院落中央,一个由无数金色符文构成的立体光笼正剧烈摇晃,光笼内部,一个原本应是仙风道骨模样的灵体,此刻周身缠绕着不详的黑红色雾气,面目狰狞,疯狂撞击着光笼壁垒,发出无声的咆哮。它每一次撞击,都让金色符文的光芒黯淡一分,那黑红雾气更是如同活物般,试图渗透符文,将其污染。
“就是这股气息!”林序脸色难看,“和归墟的感觉很像,但更加……精纯和诡异!”
谢执的虚影悬浮在锁灵阵前,冰冷的眸光如同实质,扫过那狂乱的灵体。他缓缓抬起手,指尖幽蓝灵光凝聚。
“镇。”
一字吐出,言出法随!一道远比林家符箓更加古老、更加冰冷的幽蓝光束,如同来自九幽的寒冰锁链,瞬间穿透了摇摇欲坠的锁灵阵,精准地缠绕在那灵体核心之上!
狂乱的灵体动作猛地一僵,周身的黑红雾气如同遇到克星般剧烈翻腾、收缩!
谢执的目光仿佛穿透了灵体的表象,直视其本源。片刻后,他收回手,幽蓝光束也随之消散。那灵体虽然不再狂躁,却蜷缩起来,显得无比虚弱。
“如何?师祖?”林家大爷爷急忙问道。
谢执的声音带着一丝凝重,回荡在每个人耳边:
“非侵蚀,乃‘寄生’。”
“有一缕极其阴毒的‘魔念’,借尔等禁制松动之机,潜入其核心,与其执念融合,催其疯狂。”
“此‘魔念’……源自‘归墟’高层,手法隐蔽,若非我亲至,难以察觉。”
他顿了顿,说出了更令人心惊的话:
“此非个例。若所料不差,齐家通道,陈家法器,乃至丁家天机受扰,恐皆遭类似暗手。”
“归墟……已开始对五脉根基,进行系统性腐蚀。”
一句话,让所有林家人,以及许今朝等人,心沉到了谷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