期末考试周的紧张气氛像一层无形的网，笼罩着整个京大校园。图书馆、自习室人满为患，空气里都飘着咖啡因和熬夜的疲惫味道。
好不容易熬过高数考试，感觉像是扒了一层皮的岑漾，被关诗晴和祁琪强行拖出了图书馆，美其名曰“放松一下，补充糖分”。
学校附近那家常去的咖啡厅，下午人不多，角落里飘着舒缓的轻音乐和浓郁的咖啡香气。阳光透过落地窗洒进来，在木质桌面上投下温暖的光斑。
三人窝在柔软的沙发座里，面前摆着喝了一半的拿铁和一块被挖掉一小角的芝士蛋糕。
关诗晴咬着吸管，眼睛亮晶晶地看着对面有些心不在焉的岑漾，用胳膊肘轻轻捅了捅旁边的祁琪，压低声音：“哎，你看她，考完试还这副魂不守舍的样子，肯定不是因为高数。”
祁琪推了推眼镜，淡定地抿了一口咖啡，目光也落在岑漾脸上，没说话，但眼神里带着了然。
岑漾确实有点走神。她用勺子无意识地戳着蛋糕上的草莓，眼神飘忽，眉头微微蹙着，像是被什么难题困扰着，比刚才解高数题的时候还纠结。
“漾漾？”关诗晴忍不住了，凑近些，声音放得更低，“怎么了？考完了还不开心？高数不是有墨哥给你开小灶嘛，肯定没问题啦！你还在想什么？”
岑漾被她唤回神，抬起眼，看了看两个好友关切的眼神，张了张嘴，又有些犹豫地闭上，手指不安地绞着纸巾。
“我…...”她声音有点小，带着点不确定的迷茫，“我就是觉得…...最近…...周衿墨好像有点怪怪的。”
“怪怪的？”关诗晴立刻来了精神，身体坐直了些，眼睛瞪大，“哪里怪？快说说！是不是又怎么‘欺负’你了？”她语气里的“欺负”明显带着别的意味。
祁琪也放下咖啡杯，身体微微前倾，做出倾听的姿态。
岑漾脸颊微微泛红，像是不知道该怎么组织语言：“也…...也不是欺负。就是…...就是感觉他跟以前不太一样了。”她顿了顿，努力回想，“以前他虽然也管着我，但…...好像没现在这么…...这么…...”
“这么什么？”关诗晴急得不行，“你倒是说呀！急死我了！”
“这么…...粘人？”岑漾终于找到一个不太准确但勉强能形容的词，自己说完都觉得有点离谱，赶紧补充，“也不是粘人…就是，出现的频率太高了，管得也特别细。送饭，接送，连我喝什么水都要管…...还有上次在图书馆，赵宇就是跟我讨论个题目，他往那一坐，人家话都说不利索了…”
她越说越觉得混乱，眉头皱得更紧：“还有庆功宴那天，他…...他给我夹菜，擦嘴…...虽然以前也做过，但感觉…...感觉就是不一样。还有温若雪姐说那些话的时候，他...…”她停住了，后面的话有点说不出口，那种微妙的失落和涩意又涌了上来。
关诗晴听得眼睛越来越亮，呼吸都急促起来，猛地一拍桌子，声音都忘了压低：“我就说吧！绝对不一样了！墨哥他绝对是对你...…”
她话没说完，被祁琪在桌子底下用力掐了一下大腿，疼得她“嗷”一声，赶紧捂住嘴，警惕地看了看四周，幸好没人注意。她龇牙咧嘴地揉着腿，压着兴奋的嗓音，激动地说：“他对你绝对不再是哥哥对妹妹了！你看他看你的那个眼神！我的天！上次在庆功宴，我都怕他当场把你揣兜里带走！那眼神，啧啧，都能拉丝了！腻歪死人！”
岑漾被她直白的话说得脸颊爆红，心跳加速，下意识反驳：“你别瞎说！哪有那么夸张…...他就是…...就是可能最近比较闲...…”
“闲？”关诗晴翻了个白眼，“墨哥那种大忙人，能闲到天天围着你转？你信吗？反正我不信。祁琪，你信吗？”
祁琪比较冷静，她看着岑漾通红的脸和闪烁的眼神，沉吟了一下，才开口，声音平稳：“岁岁，晴晴话糙理不糙。周衿墨最近的行为模式，确实发生了显着的变化。这种变化的核心驱动力，大概率不再是单纯的兄妹情谊。更多的，像是一种…...”她斟酌了一下用词，“带有明确占有欲和排他性的关注。”
她看着岑漾：“你感觉困惑和不确定，是正常的。因为他的行为和他之前给你的定位产生了冲突。你潜意识里感受到了这种变化，但理智上又不敢确认，对吧？”
岑漾愣愣地点点头，祁琪的分析总是能精准地戳中她混乱的内心。
“那…...那我该怎么办？”她有些无措地问，“我总觉得…...不踏实，心里慌慌的。他有时候离我很近，有时候又好像很远…...我搞不懂他到底想干什么。”
“这还不简单！”关诗晴抢着说，眼睛滴溜溜地转，闪着狡黠的光，“试探他一下呗！”
“试探？”岑漾茫然，“怎么试探？”
关诗晴凑得更近，声音压得极低，带着一种出馊主意的兴奋：“你就…...找个机会，假装无意中跟他透露，说…...说好像有别的男生在追你！或者…...或者说你觉得哪个男生还不错！看看他什么反应！”
她越说越觉得这主意妙极了：“我敢打赌！他要是真对你有意思，肯定立马炸毛！脸色唰一下就黑了！说不定直接就把你拎走教育了！那不就什么都清楚了？”
岑漾被她这个大胆的建议吓了一跳，心脏猛地一跳，连忙摇头：“这…...这怎么行！太假了！他肯定不信...…而且，万一他…...”
万一他没什么反应呢？万一他真像温若雪说的那样，只是以哥哥的身份关心一下呢？那她岂不是自取其辱？这个念头让她心里猛地一沉。
“怕什么！”关诗晴不以为然，“就是要逼他一下！看他露不露马脚！祁琪，你说是不是？”
祁琪沉思了几秒，推了推眼镜：“晴晴的方法虽然直接了点，但理论上确实能有效测试出他的真实态度和底线。不过，需要把握分寸，不能太过火，以免引起反效果。”
她看向岑漾：“你可以选择一个相对自然的情景，用比较模糊的方式表达，观察他的第一反应。他的微表情和即时回应，往往最能说明问题。”
岑漾看着两个闺蜜，一个激动兴奋，一个冷静分析，都鼓励她去试探。她心里像揣了只兔子，七上八下的。这个想法太大胆，太冒险了，完全超出了她平时谨小慎微的行事风格。
但...…心底深处，又有一个小小的声音在诱惑着她。她确实太想知道答案了，想知道他那些反常的举动背后，到底藏着什么意思。那种模糊不清、若即若离的感觉，实在太折磨人了。
她咬着下唇，手指紧张地抠着沙发边缘，眼神里充满了挣扎和犹豫，声音都带着点颤：
“这…...这样真的行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