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章:脑内协奏曲
圣殿余烬将《弥赛亚》的圣歌化为武器,通过诊所的骨传导耳机植入受害者脑中。
纳米磁珠在特定声波指令下重组神经突触,将人类大脑变成生物网络的沉默节点。
当汤姆发现苏格兰场心理顾问理查德也在受害者之列时,他意识到这场瘟疫是一场精心策划的神经入侵。
谐律坊诊所的“疗愈”程序记录暴露了神经同步率数据,而科学家太阳穴上渗血的铁轨烙印,指向了星辰之上的终极控制者。
伦敦的雾,不再是狄更斯笔下那昏黄、煤烟味的帷幕。它变得稀薄、粘滞,带着一股若有若无的、类似高频电流烧灼绝缘皮的臭氧气息,渗透进城市的每一个毛孔。
一种新的瘟疫在蔓延,无声无息,却比任何流感都更令人毛骨悚然。它不攻击肺腑,不摧毁肢体,它蚕食心智,将灵魂囚禁在永恒的、破碎的乐章里。人们称之为“音乐癔症”。
苏格兰场临时辟出的“特殊症状处理中心”里,空气凝滞得如同胶水。
消毒水的气味被一种更深沉、更令人不安的氛围覆盖——数十人挤在狭窄的长椅上,眼神空洞,身体以各自不同的、却同样僵硬的姿态微微摇晃,如同被无形的丝线操纵的木偶。
他们嘴唇无声地翕动,手指无意识地在膝盖或扶手上敲打着完全相同的、精准得可怕的节拍。没有交谈,没有哭泣,只有一片令人窒息的、集体性的沉默。
这沉默本身,就是一种持续不断的、尖锐的背景噪音,压迫着每一个踏入此地的人的神经。
汤姆·布朗宁站在观察窗后,指尖冰凉。
玻璃另一侧,一个穿着褪色工装裤的中年男人被固定在约束椅上。
他布满皱纹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眼球在紧闭的眼皮下疯狂地转动。
突然,他干裂的嘴唇猛地张开,一串破碎、嘶哑、却带着诡异准确音高的音符冲口而出:
“And he shall puri… purify… the sons of Levi…!”
亨德尔的《弥赛亚》。同一个片段。分毫不差。如同卡死的唱片,在脑内永恒循环。
旁边的椅子上,一个年轻女孩蜷缩着,双手死死捂住耳朵,身体筛糠般颤抖,喉咙里发出压抑的、野兽般的呜咽,仿佛在抵抗脑中那个无法关闭的、洪亮的合唱团。
她的指关节因用力而发白。
“第三十七例。”一个疲惫的声音在汤姆身后响起。法医主任巴兹尔·霍奇金斯不知何时站到了旁边,手里捏着一份薄薄的报告,脸上沟壑纵横,眼袋浮肿,比议会广场惨案后更加憔悴。他隔着玻璃,用下巴点了点那个嘶吼的男人和颤抖的女孩。
“症状完全一致。脑内强制性循环播放《弥赛亚》特定片段,伴随强烈生理不适——眩晕、呕吐、无法控制的肢体震颤。严重者产生自残倾向,试图挖出脑中‘那个声音’。”
霍奇金斯的声音沙哑干涩,带着一种面对未知病理的深深无力感:“尸检?议会广场那种共振结晶?没有。脑组织没有任何肉眼可见的器质性损伤,没有出血,没有坏死。常规毒理筛查,阴性。像他妈的中了邪!”
他烦躁地抓了抓花白的头发,“但所有患者,无一例外,都声称发病前参加过同一个地方的活动——‘谐律坊’(Euphonia),一家新开的、号称用‘沉浸式声波疗愈’缓解压力的高级诊所。”
“谐律坊…”汤姆低声重复,这个名字像一块冰冷的鹅卵石投入死水。
他的目光扫过观察室内那些无声挣扎的灵魂,最终落在一个蜷缩在角落、穿着考究西装、头发却凌乱不堪的身影上。
那张因痛苦而扭曲的脸,依稀可辨——理查德·埃利斯,苏格兰场内部心理评估顾问,一个冷静到近乎冷漠的理性主义者,曾对汤姆在惠特克事件后的心理报告做出过不甚客气的评价。连他都未能幸免。
汤姆推开观察室沉重的隔音门,走了进去。那混合着汗味、恐惧和无声嘶吼的气息瞬间将他吞没。他径直走向埃利斯。
昔日眼神锐利的心理专家,此刻眼神涣散,瞳孔无法聚焦,只是机械地、小幅度地左右摇晃着头部,嘴唇无声地开合,口型正是《弥赛亚》中那段关于“purify”(净化)的歌词。
“埃利斯?”汤姆蹲下身,声音不高,却带着一种穿透性的力量。
埃利斯的摇晃停顿了半秒,涣散的眼珠极其艰难地转动了一下,似乎捕捉到了汤姆的存在。
一丝极其微弱的、近乎溺水者抓住浮木般的清明,在他眼底深处挣扎着闪现。
他的嘴唇颤抖得更加厉害,不再是无声的吟唱,而是试图挤出真正的词语。
喉咙里发出咯咯的、如同砂纸摩擦的声音。
“音…音叉…”一个破碎的音节挤出,带着绝望的嘶气声。
“眼…眼睛…在…在听…”他猛地抬起颤抖的手,指甲深深抠进自己的太阳穴,仿佛要将什么东西挖出来!“里…里面…有…有东西…在…在重组…!”
话音未落,那丝清明瞬间被更强烈的痛苦和混乱吞噬。
他身体猛地一弓,爆发出剧烈的干呕,随后整个人如同断电般瘫软下去,只剩下无意识的抽搐和唇边白沫,脑中那永恒的乐章再次成为唯一的主宰。
音叉?眼睛在听?里面有东西在重组?埃利斯破碎的呓语像冰冷的铁钉,一颗颗敲进汤姆的脑海。他站起身,目光锐利如刀,扫过诊所其他患者捂住耳朵或抠抓头部的动作。
一个可怕的念头,带着亥姆霍兹孤儿院冰冷的铜壁和议会广场死者耳中黄铜助听器的轮廓,逐渐清晰。声波…神经重组…植入物?那些“音乐癔症”患者脑中,是否也被植入了某种接收和强化特定声波指令的东西?
“谐律坊,”汤姆的声音冰冷,斩钉截铁,“现在。”
“谐律坊”诊所坐落在梅费尔区一条静谧、绿树成荫的街道旁。外观极尽低调奢华,光滑的黑色大理石墙面,巨大的落地玻璃窗内垂着厚重的米白色亚麻窗帘,隔绝了外界的窥探。
纯铜打造的招牌上,“Euphonia”几个字母优雅流畅,下方一行小字:“沉浸式多维声波疗愈体验,重塑内在和谐”。
踏入其中,仿佛瞬间从喧嚣的伦敦坠入另一个维度。空气异常洁净,带着淡淡的、难以名状的清新植物香气和微弱的臭氧味。光线柔和而均匀,来自隐藏的光源。
脚下是吸音极佳的地毯,踩上去悄无声息。
墙壁和天花板覆盖着特殊材质的吸音板,呈现出柔和的波浪纹理。
一种绝对的、近乎真空的寂静笼罩着一切,将门外世界的所有杂音彻底隔绝。
这寂静本身,就带着一种强大的、不容置疑的压迫感,让人不由自主地压低呼吸。
前台穿着米白色制服、妆容精致无瑕的接待员露出程式化的微笑,声音轻柔得像怕惊扰空气:“下午好,先生。请问有预约吗?我们的‘深潜和谐’疗程需要提前…”
汤姆亮出警徽,动作干脆利落,金属徽章在柔和的光线下反射出冷硬的光。
“苏格兰场。搜查。”他的声音不高,却像一块石头砸进这精心营造的静谧池塘,激起无形的涟漪。
接待员的笑容瞬间僵在脸上,眼底闪过一丝难以察觉的慌乱,但职业素养让她迅速恢复平静。
“警探先生,我们这里是合法经营,致力于客户的身心健康…”
“健康?”汤姆打断她,目光如鹰隼般扫视着通往内部区域的磨砂玻璃门,“外面那些被你们‘疗愈’到需要约束的病人,你觉得他们健康吗?”他不再理会接待员,大步走向那扇门。
门无声地滑开,露出内部更深邃的通道。
通道两侧是一个个独立的“疗愈舱”。舱门是厚实的、哑光白色的复合材料,边缘密封严密,像一个个微型的无菌隔离室。汤姆推开最近一扇虚掩的舱门。
里面空间不大,布置极简。一张符合人体工学的躺椅占据了中心位置,材质是柔韧的白色皮革。躺椅上方,悬挂着一个造型奇特的设备——它像一个结构复杂的头盔,但主体并非覆盖头部,而是由数个精巧的、包裹着柔软硅胶的弧形金属臂构成。
金属臂的末端,是几个微微凸起的、贴合在颞骨、枕骨和后颈位置的灰黑色感应贴片。
整个设备透着一股冰冷的、未来主义的气息。
引起汤姆警觉的,是躺椅扶手上随意搭着的一副耳机。
并非普通耳机,它没有耳罩,而是由一根坚韧的钛合金头梁连接着两个小巧的、类似骨传导扬声器的扁平贴片。贴片内侧,布满了细微的电极触点。
骨传导。声音直接通过颅骨震动传入内耳,绕过外耳道。隐秘,高效。
汤姆戴上手套,小心翼翼地拿起那副耳机。
冰冷坚硬。他凑近观察贴片内侧的触点,在强光手电的照射下,触点周围的微米级缝隙里,隐约可见极其微小的、深褐色的污渍残留——类似干涸的脑脊液或组织液。
他鼻翼翕动,捕捉到一丝极其微弱的、被消毒水掩盖的、类似铁锈和臭氧混合的气味。
他的目光落在舱室角落一个不起眼的、嵌入墙壁的白色控制面板上。
面板只有一个简洁的触摸屏,此刻处于休眠状态。
汤姆尝试触碰屏幕,屏幕瞬间亮起,显示出简洁的界面。几个预设的“疗愈程序”选项:“深度放松”、“意识澄澈”、“潜能激发”。他点开“意识澄澈”的记录日志。
屏幕上快速滚动过一行行数据流:
用户Id:RE-0427 (理查德·埃利斯的缩写和警员编号!)
程序启动:14:30 Gmt
波形加载:Alpha复合序列 (8.2hz - 12.7hz)
强度:峰值
骨传导输出:校准...稳定...
次级注入:同步启动...
持续时间:45分钟
状态:完成。神经同步率评估:87% (优化中)
备注:目标节点响应良好,基础旋律植入稳固。
Alpha波!8-12hz!神经同步率!目标节点!基础旋律植入!
每一个词都像一颗冰冷的子弹,射中汤姆紧绷的神经!所谓的“疗愈”,是系统性的、精密的、通过骨传导耳机发射催眠性a波,同时对大脑进行某种“次级注入”的神经操控!
将受害者变成“节点”,植入那永恒的《弥赛亚》旋律!
“次级注入…是什么?”汤姆的声音低沉得可怕,如同即将爆发的雷霆,他猛地转头,锐利的目光如刀锋般刺向门口脸色煞白、身体微微发抖的接待员。
接待员被他眼中那股几乎化为实质的寒意慑得后退一步,嘴唇哆嗦着,几乎说不出完整的话:“我…我不知道…技术层面…是…是范·德维尔博士负责…”
她的眼神下意识地瞟向通道更深处一扇标有“技术保障”的金属门。
汤姆不再迟疑,像一头锁定猎物的猎豹,几步冲到那扇金属门前。
门锁着。他毫不犹豫,抬脚,用尽全身力气狠狠踹在门锁旁边的薄弱连接处!
“砰!!!”
一声巨响在诊所绝对寂静的环境中如同炸弹爆裂!金属门板发出痛苦的呻吟,向内凹陷变形!
门框的锁舌在巨大的冲击力下瞬间崩断!门,被暴力踹开!
门内是一个截然不同的世界。冰冷、杂乱、充满了工业感。没有柔和的灯光和吸音板,只有惨白的LEd灯管照亮堆满仪器的工作台。
空气中弥漫着浓烈的焊锡、松香、臭氧和某种有机溶剂的刺鼻气味。
示波器的绿色波形在屏幕上疯狂跳动,频谱分析仪捕捉着无形的频率,发出细微的电子蜂鸣。
工作台上散落着拆解开的骨传导耳机部件、细小的电路板、晶振、还有…几个打开的、标着危险生化标志的密封小盒,里面固定着几排如同微小磁屑般的黑色颗粒。
一个穿着沾满油污白大褂、头发凌乱、戴着厚厚眼镜的男人被破门的巨响惊得猛地从工作台前跳起来,打翻了手边一杯冷掉的咖啡。
褐色的液体泼洒在电路图和零件上。他惊恐地看着破门而入、浑身散发着凛冽杀气的汤姆。
“范·德维尔?”汤姆的声音如同西伯利亚寒流。
“你…你是谁?!你不能进来!这里是…”博士的声音尖利而颤抖。
汤姆没给他任何机会。他像一道闪电般欺身而上,左手如铁钳般死死扣住范·德维尔试图去按工作台下方一个隐蔽红色按钮的手腕!
右手的手枪冰冷的枪口已经顶在了博士冷汗涔涔的太阳穴上!
“次级注入,”汤姆盯着博士镜片后惊恐放大的瞳孔,一字一顿,每个音节都淬着冰,“是什么?”
范·德维尔的身体筛糠般抖起来,牙齿咯咯作响,一股腥臊味弥漫开。
“不…不关我的事…他们逼我…是…是纳米磁珠…悬浮液…通过耳后微型注射…在a波诱导催眠态下注入脑脊液…”他语无伦次,涕泪横流。
“磁珠?做什么用?”枪口又往前顶了一分。
“声…声波…”
博士吓得魂飞魄散,“磁珠…有特殊涂层…涂覆了铁铂合金(Fept)…能…能响应特定频率的声波指令…指令频率…就在《弥赛亚》旋律的谐波里…7.83hz的基频触发…磁珠在交变磁场下…产生局部磁热效应…温度精确控制在42-45c…短暂打开血脑屏障局部通道…并…并刺激神经突触末端离子通道…强迫…强迫突触按照预设模式重组连接…形成…形成生物网络…强化植入的旋律…同步…同步所有人的脑波…”
他崩溃般地指向工作台,“样本…那里有样本…”
汤姆的目光顺着博士颤抖的手指,落在工作台一个打开的恒温培养皿里。
半透明的营养液中,悬浮着极其微小的、闪烁着微弱金属光泽的黑色颗粒。
它们并非静止,而是在溶液里缓慢地、无规则地游弋着,如同有生命的尘埃。这就是埃利斯嘶吼的“里面…有东西在重组”的真相!这就是将受害者大脑变成“节点”的物理基础!
他松开钳制博士的手,博士如同烂泥般瘫软在地。汤姆迅速拿起旁边的无菌镊子和一个微型采样瓶。他屏住呼吸,镊尖极其稳定地探入培养皿,小心翼翼地夹起几颗游弋的纳米磁珠。
磁珠在镊尖微微挣扎,仿佛具有微弱的磁性斥力。他将它们放入采样瓶,密封。
几乎在同时,他随身携带的内部通讯器疯狂震动起来。
是霍奇金斯,声音带着前所未有的凝重和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布朗宁!埃利斯…情况急剧恶化!颅内压飙升!快不行了!我们做了紧急穿刺…你最好…立刻看看这个!”
汤姆心头一紧,将瘫软的范·德维尔铐在工作台脚上,抓起采样瓶,风一般冲出诊所,冲向苏格兰场的临时医疗点。
医疗点的紧急处置室里气氛凝重。理查德·埃利斯躺在病床上,身上插满了管线和电极,颅内压监测仪发出刺耳的警报声,波形图剧烈地起伏着,峰值不断突破红色警戒线。
他的脸呈现出一种可怕的紫绀色,五官因颅内高压而扭曲,每一次艰难的呼吸都带着濒死的湿啰音。霍奇金斯和几个医生围在床边,脸色铁青,正在进行最后的抢救。
“让开!”汤姆低吼,挤到床边。霍奇金斯将一个透明的、还带着体温的微型采样管塞到他手里,里面是几毫升略显浑浊的液体——刚刚抽取的埃利斯的脑脊液。
“自己看!”霍奇金斯的声音嘶哑,充满了挫败和愤怒,“就在我们穿刺后不久…颅内压就…”
汤姆没有听完。他冲到处置室角落一台临时架设的高倍显微镜前,将一滴脑脊液滴在载玻片上,迅速调整目镜和光源。
视野瞬间被放大。
浑浊的液体背景中,无数细微的、闪烁着金属光泽的黑色颗粒清晰可见!它们比在培养皿中看到的更加“活跃”!
在脑脊液的环境里,它们不再是缓慢游弋,而是如同受到无形力量感召的士兵,高速地、有方向性地穿梭、聚集!
一些颗粒甚至附着在视野中同样被放大了的、如同树枝般伸展的神经突触结构上!
随着它们的附着和移动,那些细微的神经突触末端,正发生着肉眼可见的、缓慢而诡异的形态改变——扭曲、延伸、甚至与其他原本不相连的突触建立新的、异常的连接点!
重组!这就是埃利斯嘶吼的“重组”!这些纳米磁珠,正在响应着那永恒的《弥赛亚》旋律中蕴含的特定次声谐波指令,在受害者的大脑深处,强行改造着神经元的连接结构!
将它们强行编织入那个庞大的、意识同步的生物网络!
汤姆感到一股寒气从脚底直冲头顶。他强压着翻腾的胃部,将显微镜的放大倍数调到极限,物镜几乎要贴上载玻片。
视野聚焦在几颗高速移动的纳米磁珠表面。
在超高倍放大的视野下,那些原本光滑的金属颗粒表面,显现出令人头皮发麻的细节!
它们的表面并非绝对光滑,而是覆盖着极其精密、复杂到匪夷所思的微米级几何纹路!
这些纹路形成了一种类似集成电路板般的结构!
而在这些结构最核心、最突出的位置,清晰地蚀刻着一个微小的、却无比熟悉的符号:
三条平行、等距、无限延伸的铁轨刻痕!
嗡——!
汤姆的脑子仿佛被一柄无形的重锤狠狠砸中!耳中瞬间响起尖锐的蜂鸣!
秘鲁!艾米发现的导师怀表!圣殿余烬的烙印!此刻,它竟然出现在这操控人脑的、恶魔般的纳米机械核心之上!像一枚冰冷的生产商标,烙印在被改造的灵魂深处!
这符号…是控制指令集?还是某种接收天线?
他猛地抬起头,视线越过显微镜,看向病床上生命体征正急速衰竭的埃利斯。
这个曾用冷静到近乎冷酷的理性分析过他心理创伤的人,此刻正因脑中那被强行植入、永恒循环的“净化”圣歌,以及这些刻着三条铁轨的纳米磁珠的疯狂重组,走向彻底的毁灭。
颅内压监测仪的警报声变得凄厉而绝望,波形图猛地拉成一条代表死亡的直线。
“滴————————”
悠长、冰冷的电子音,成为理查德·埃利斯脑中那曲《弥赛亚》的,最后一个休止符。
处置室里一片死寂。只有仪器的悲鸣。
汤姆缓缓直起身,手中紧握着那管温热的、承载着致命纳米磁珠的脑脊液样本。显微镜视野里那三条冰冷的铁轨刻痕,如同烧红的烙铁,深深印在他的视网膜上,也烙进了这个案件最黑暗的核心。星辰之上的低语,正通过声波与纳米机械,将人类大脑蚀刻成沉默的电路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