定星石裂缝里卡着的“声纹叶”,像片冻住的月光——叶片薄如蝉翼,表面布满细密的波纹,却没有任何声音。槐丫对着叶子笑,波纹微微晃动,竟浮现出淡淡的笑影;她故意咳嗽一声,叶面上的波纹立刻凝成串破碎的音符,细听像被捂住嘴的哼唧。老阳用指节敲了敲叶片,叶背突然透出片灰暗的域景:生灵们举着串,面无表情地翻动,火不响,油不滋,连咀嚼声都像被吞进了棉花里。
“这叶子……是把声音都冻住了?”老阳摸着下巴,“寂音域的生灵怕是连串香该配啥声儿都不知道,烤串跟做功课似的,多憋屈。”
灵猫对着声纹叶喵喵叫,叶片上的波纹剧烈抖动,却没发出半点声响,急得它用爪子拍叶子,拍得自己爪子发麻。槐丫想起万香宴上各族的欢笑声,突然觉得:“串香不光是味,还得有响——火的噼啪、油的滋滋、笑的哈哈,少了这些,串就少了魂。”
味流船驶入寂音域时,周围像被罩进了玻璃罩——星子是灰的,云是哑的,连味流船的引擎声都变得模糊。域内的“寂音灵”们穿着灰袍,动作轻得像飘,举着串在无烟的“哑火”上烤,星肉在火上慢慢变色,却听不到一丝油响,他们吃串时嘴巴动得很慢,连吞咽都悄无声息。
“是‘静默咒’。”一个捧着哑火盆的长老走过来,他的嘴唇动了动,却没声音,只能递给槐丫块石板,上面刻着字:“三百年前域内爆发‘吵香灾’,各族为争串香正宗吵得天翻地覆,最后用静默咒封印了所有声音,从此串香只剩味,没了响,倒也安稳,就是……太冷清。”
石板背面刻着个模糊的笑脸,像是被刻意磨过,“孩子们问‘烤串能不能有声音’,我答不上来,哑火烤不出响,生灵笑不出声。”
槐丫走到哑火旁,掏出初心炭往火里一扔,“腾”的一声,火苗窜起,竟冲破了层无形的罩子,发出清晰的“噼啪”声!寂音灵们都惊得后退一步,眼睛瞪得溜圆,像第一次听到火的声音。
“这叫‘声香串’。”她用尾音藤的枝条当串签,穿上星肉和野菊,架在火上故意转得快点,让油珠滴进火里,“滋啦——”一声脆响,比任何语言都有穿透力。
她边烤边大声说话:“你们听!这是油高兴的声儿!”又故意让串签碰上火炉沿,“叮当——”“这是签子打招呼呢!”
寂音灵们的灰袍下,肩膀悄悄耸动,有个小孩的嘴角偷偷往上翘,赶紧用袖子遮住。槐丫把烤好的声香串递给小孩,小孩犹豫着咬了一口,星肉的香混着火的暖在嘴里炸开,他突然“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声音不大,却像颗石子投进静湖,在寂音域里荡开涟漪。
“笑出声了!”石板长老的眼睛亮了,嘴唇哆嗦着,第一次发出微弱的气音。
槐丫教他们做“响酱”——用会爆开的“脆星豆”磨粉,拌上秘香泉的泉酿露,抹在串上烤,烤到一定火候,豆粉会“啪”地爆开,又香又响。她还教他们“踏歌烤”——烤串时踩着节奏晃,让串签敲出“哒哒”声,配合火的“噼啪”,像场迷你音乐会。
最妙的是“回声串”——用声纹叶的纤维当串绳,穿上各族的串香食材,烤好后咬一口,叶纤维会振动,把吃串的“吧唧”声放大点,虽然还轻,却不再是死寂。
有个寂音灵姑娘,学着槐丫的样子让油滴进火里,听着“滋啦”声,突然捂住脸,指缝里漏出细碎的笑声,像撒了把银豆子。她的笑声感染了旁边的人,一个接一个,笑声从细弱到响亮,像春天的冰缝里钻出的溪流。
石板长老颤抖着往哑火里添柴,火苗越烧越旺,发出的“呼呼”声像在唱歌。他捡起块尖石,在新立的石碑上刻字,这次刻得又快又用力:“香要响,笑要亮,串香才叫香。”
离开时,寂音灵们往货舱里送了个“响香铃”——铃舌是用声纹叶做的,摇起来能发出所有烤串该有的声音:火响、油响、笑响。长老石板上的新字还冒着火星:“等静默咒全解了,就派使团去万香宴,带着我们的声香串,让全宇宙听听寂音域的笑。”
味流船驶离时,寂音域的灰云里透出了光,哑火都变成了会响的明火,烤串声、欢笑声像潮水般漫过域界,连声纹叶都在货舱里轻轻振动,播放着刚录下的笑声。灵猫叼着串响香串,边吃边发出呼噜声,这次声纹叶清晰地记录下它的满足,像在为这“失而复得的热闹”伴奏。
槐丫摩挲着那个响香铃,突然明白所谓的“安稳”,从来不是死寂,是像这声香串,该响时响得痛快,该笑时笑得开怀,让串香既有裹腹的暖,又有悦耳的响,让每个生灵都知道,活着不光要吃好,还得乐好,声音和味道一样,都是生活的香。
而我们的小显眼包槐丫,正往新的声香串里,裹了把会唱歌的尾音藤籽——毕竟,能让最哑的域都为“串香”笑出声,这才是守味人最懂热闹的本事呢。
(未完待续,因为响香铃的铃绳里,缠着根“光丝”,丝上流转着彩虹色的光,据说它来自“盲光域”,那里的生灵看不见,却能靠串香的光辨物,正等着有人来“烤出能照亮心的串”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