菩提大阵遮天蔽日,梵唱如狱,锁灵镇脉。恶煞谷内,地仙众人道基动摇,心神摇曳,宛若风中残烛,随时可能被度化之光吞噬。蒲英昏迷,岳震浴血,砺锋独木难支,绝望如潮水般涌来。
然而,就在这万念俱灰之际,被砺锋扶着的蒲英怀中,那枚得自女娲娘娘的“造化灵符”与紧贴其身的“星核”,因受菩提大阵极致秩序与度化之力的压迫,产生了玄妙共鸣!灵符蕴含的生生造化之气与星核对抗寂灭的秩序星辉,本属同源(皆源自林玄混沌珠),此刻在外部绝强压力下,竟水乳交融,化作一缕极其微弱、却本质极高的混沌初开、生机萌发的道韵,如丝如缕,渗入蒲英近乎枯竭的识海,护住其最后一点灵明不灭。
更奇妙的是,这股融合后的奇异道韵,竟与蒲英自幼修行、早已融入血脉骨髓的地仙根本法——那门讲究“身合大地,心纳百川,滋养万物,反馈天地”的无上妙法——产生了前所未有的深层共鸣!
“唔……” 昏迷中的蒲英,无意识地发出一声呻吟。她虽意识沉沦,但毕生修行积淀的本能,在这股融合道韵的牵引下,自行运转起来!不再是主动施法,而是如同草木向阳、水往低流般的自然反应!
她残存的神识,不再试图对抗外界的梵唱佛光,反而变得异常“空灵”与“开放”,循着地仙之法,向着脚下被菩提根须死死锁住、痛苦哀鸣的大地脉络延伸而去!
这一刻,她不再是“汲取”地脉灵气,而是“融入”地脉,“感受”地脉的悲鸣与愤怒!
她“听”到了,被金色根须钉穿、撕裂的山脊在颤抖!
她“感”到了,被佛光强行净化、失去活力的水脉在哭泣!
她“看”到了,亿万年来孕育此方天地的厚重、苍茫、博大的“山河意志”,正被外来的、充满“驯服”与“度化”意味的异种法则,蛮横地压制、侵蚀!
一种源自血脉、源自道统、源自对脚下这片土地最深沉眷恋的悲愤与不甘,如同火山般在蒲英沉寂的心湖底部爆发!
“不——!” 一声源自灵魂深处的呐喊,并非通过喉咙,而是通过那与地脉共鸣的神识,轰然扩散!
嗡!!!
仿佛回应她的呐喊,被菩提根须镇压的恶煞谷地脉,猛地剧烈一震!一股沉睡了万古、磅礴无尽、却充满悲怆与暴戾的龙脉之气,如同被激怒的太古巨龙,发出一声惊天动地的龙吟!
这龙吟,非是生物之声,而是山河的怒吼!是大地意志的咆哮!
轰隆隆——!
整个恶煞谷,不,是整片被菩提大阵笼罩的山峦,都开始剧烈摇晃!山石崩裂,地缝蔓延!那原本被佛光压制的灰色煞气,仿佛被注入了灵魂,变得狂暴无比,冲天而起,竟与那金色佛光形成了分庭抗礼之势!
“怎么回事?!”
“地龙翻身?不对!是龙脉暴动!”
谷外围观的修士吓得魂飞魄散,纷纷后退。
虚空中的慈航、文殊、普贤亦是脸色微变。
“地脉反噬?竟如此剧烈?” 文殊蹙眉。
“非是寻常反噬,似有灵性引导……” 慈航目光锐利,瞬间锁定下方昏迷的蒲英,“是此女!她的道法,竟能引动山河意志?”
然而,这仅仅是开始!
蒲英那声灵魂呐喊与地脉龙吟,仿佛一个信号,一个引子!砺锋怀中的星核,似乎感应到了这股源自洪荒本土、浩瀚厚重的“山河之力”,其内部那道属于“星炬文明”、守护秩序、延续文明的本源印记,竟主动散发出强烈的亲和与共鸣之意!
“山河……家园……守护……” 砺锋福至心灵,猛地将星核按在蒲英后背,同时运转自身法力,不顾一切地将星核的秩序星辉与蒲英体内那缕奇异的混沌生机道韵,以及那沸腾的山河龙气,三者强行融合,再通过蒲英为媒介,疯狂注入脚下大地!
“地仙弟子听令!” 砺锋嘶声怒吼,“结‘万灵归源阵’!以我精血,唤此方山河!吾等地仙,今日便与这洪荒大地,同呼吸,共命运!”
残存的三百地仙弟子,虽大多带伤,心神受扰,但砺锋的怒吼与脚下大地的剧烈震颤,唤醒了他们血脉中最深处的力量!那是地仙之道与大地母亲最根本的联系!是林玄道祖传承中,“脚踏大地,便立身不败”的至高信念!
“吼!”
“以我之血,祭我山河!”
岳震率先一拳捶在胸口,喷出大口本命精血,融入大地!其他弟子纷纷效仿,或以精血,或以最精纯的本源法力,疯狂注入脚下土地!
三百地仙,三百点微光,如同星星之火,融入咆哮的地脉龙气之中!
量变引发质变!
轰——!!!
一道无法形容其庞大的土黄色光柱,混合着苍灰色的煞气、微弱的星辉、混沌的生机,自恶煞谷中心冲天而起,悍然撞向笼罩天地的菩提大阵!光柱之中,隐约可见万里山河虚影沉浮,有巨岭如龙,有大河如带,更有无数古老的山灵水伯的模糊面孔在咆哮!
这不是法术,这是意志!是恶煞谷乃至周边万里山脉被压抑、被侵犯的“山河意志”,在地仙一脉“以身合道”、“以血祭灵”的疯狂举动下,被彻底点燃、唤醒后的反击!
咔嚓——!
笼罩天地的金色佛网,竟被这道集合了地脉龙气、山河意志、地仙精魄、星核秩序、混沌生机的光柱,硬生生撞出了一道巨大的裂缝!无数“卍”字佛印哀鸣破碎!
那株巨大的菩提树虚影,也剧烈晃动,根系松动!
“山河之力?竟能撼动菩提大阵?” 普贤真人面露骇然。
“非是寻常山河之力,是意志!是这片土地本身的抗拒!” 文殊眼中智慧之光急闪,“地仙之道……竟有如此玄奥?能与山河共鸣至此?”
慈航真人面色前所未有的凝重,她双手合十,口中梵唱陡然变得急促恢弘,试图稳固大阵。然而,那山河光柱中蕴含的磅礴意志与暴戾煞气,竟隐隐克制佛光的“度化”与“净化”特性,反而有种“以浊蚀清”、“以蛮破巧”的势头!
“地脉龙吟惊天地,山河共此心!吾等地仙,今日便告诉这洪荒,何为地仙之道!” 砺锋浑身浴血,却昂首向天,声如惊雷!
地仙一脉,在最绝望的时刻,竟以这种意想不到的方式,与洪荒大地产生了最深层次的共鸣,爆发出撼动圣人大阵的力量!虽然这力量依旧难以持久,更无法真正破阵,但却向整个洪荒宣告了他们的存在与道统!也为那暗中窥视的各方势力,投下了一颗重重的砝码!
龙吟惊破菩提阵,地仙血祭唤山河。意志如虹冲霄起,浊气竟能蚀佛光。绝境共鸣显真意,洪荒自此知地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