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话那头的狂笑声戛然而止。
林天浩随手挂断了电话，将手机丢在桌上。
书房里，气氛凝重到了极点。
祁同伟和高小琴站在一旁，连呼吸都放轻了。
赵瑞龙。
这个名字代表的，是汉东那座不可逾越的大山，赵立春。
“林总，这是赵立春的宣战。”祁同伟的声线紧绷。
他太清楚汉东的权力游戏了。一个商人，无论多么富有，在绝对的权力面前，都脆弱得不堪一击。
高小琴的脸上也失去了血色。她经历过太多，深知这种来自顶层的碾压有多么可怕。
然而，林天浩只是端起酒杯，轻轻晃动着杯中暗红色的液体。
他甚至轻笑了一声。
“宣战？”
“他也配？”
祁同伟和高小琴都愣住了。
在他们看来，这已经是滔天的危机，是决定生死的时刻。可在林天浩这里，似乎只是一件不值一提的小事。
这种认知上的巨大割裂，让他们感到一阵恍惚。
林天浩将杯中酒一饮而尽，站起身。
“赵瑞龙以为，战场在汉东。”
“他以为，这是权力和资本的对撞。”
“真是……天真得可笑。”
他走到巨大的落地窗前，俯瞰着庄园外被雨水洗刷过的夜色。
“他根本不知道，自己面对的是什么。”
……
第二天。
汉东的天，彻底变了。
一则重磅消息，通过官方渠道发布，瞬间引爆了整个汉东省的舆论。
【京州联合调查组正式进驻汉东，将对部分重点项目进行全面审查。】
消息一出，山雨欲来。
所有人都知道，这把剑，直指光明峰项目，直指林天浩的天浩集团。
紧接着，一纸红头文件下发。
【汉东省未来科技城项目，即日起全面停工，接受调查组审查。】
轰！
整个汉东官场和商界，都发生了剧烈的地震。
无数家与科技城项目相关的企业，瞬间陷入了恐慌。银行的催款电话开始响起，供应商的质询函雪片般飞来。
媒体像是嗅到了血腥味的鲨鱼，蜂拥而至。
《震惊！千亿项目背后，竟隐藏着不可告人的土地交易！》
《天浩集团资金链疑似断裂，光明峰或成烂尾楼！》
《揭秘！一个商人如何操控汉东官场！》
铺天盖地的负面报道，将林天浩和天浩集团描绘成了官商勾结，掏空国家资产的巨贪。
一时间，汉东人人自危。
尤其是光明区的一把手，李达康。
他成了风暴的中心。
调查组的人直接开进了项目工地，拿着放大镜，对着每一根钢筋，每一袋水泥鸡蛋里挑骨头。
李达康整个人都瘦了一圈，双眼布满血丝，在会议室和工地之间疲于奔命。他想找林天浩，却发现根本联系不上。
恐慌的情绪，开始蔓延。
祁同伟坐在林天浩的书房里，汇报着外界的情况，他的额头渗出细密的汗珠。
“林总，情况比我们想象的更糟。调查组的规格很高，是冲着把案子办成铁案来的。”
“李达康快顶不住了，他手下好几个人已经被叫去问话了。”
“我们的股价也开始波动，虽然有托盘，但抛售的压力很大。”
祁同伟说的每一句话，都代表着一场危机。
然而，从始至终，林天浩只是安静地坐在那里，翻看着一份文件，仿佛外界的风暴与他无关。
直到祁同伟说完，他才缓缓放下文件。
“同伟。”
“在。”祁同伟立刻站直了身体。
“你知道狮子是怎么捕猎羚羊的吗？”
祁同伟一怔，不明白林天浩为什么会突然问这个。
“狮子会……会追逐，然后锁喉……”
“不。”林天浩摇了摇头，“聪明的狮子，会把羚羊驱赶到它自己选择的战场。比如，一片沼泽，或者一处悬崖。”
他站起身，拍了拍祁同伟的肩膀。
“赵家父子，就是那头自作聪明的狮子。”
“而汉东，就是他们为我选好的沼泽地。”
“他们以为把我拖进了泥潭，就能耗死我。”
林天浩的嘴角，勾起一抹莫测的弧度。
“走吧，带你去看一场好戏。”
他没有走向公司，也没有去见任何官员，而是走进了庄园深处的一间密室。
当厚重的合金门打开时，祁同伟彻底被眼前的景象震撼了。
这里不是办公室，更像是一个未来世界的作战指挥中心。
一面巨大的屏幕墙占据了整面墙壁，上面分割成数十个小窗口。
每一个窗口里，都是一个神情专注的外国人。
他们身处的背景各不相同，有的在华尔街的高楼里，有的在伦敦金融城的交易室，有的则在苏黎世的私人银行办公室。
屏幕下方，实时滚动着全球各大资本市场的数据流，快到让人眼花缭乱。
空气中弥漫着一种无形的紧张感。
当林天浩走进来时，房间里原本细微的键盘敲击声，瞬间消失了。
所有窗口里的人，都停下了手中的动作。
屏幕正中央，一个戴着金丝眼镜，气质儒雅的白人中年男子，对着麦克风开口，他的英语带着一丝伦敦腔，恭敬无比。
“mr. Lin.”
话音落下。
屏幕墙上，数十个来自全球各地的顶级资本操盘手，无论男女，无论肤色，在同一时间，齐刷刷地站了起来。
他们微微躬身，神态肃穆。
那是一种下级面对最高统帅时，发自内心的敬畏。
祁同伟的大脑一片空白。
他跟在林天浩身边，以为自己已经见识了林总的实力。可直到这一刻，他才发现，自己看到的，不过是冰山一角。
不，连冰山一角都算不上。
这才是林天浩真正的世界。
一个他从未接触，甚至无法想象的，看不见的战场。
林天浩随意地坐到指挥中心的王座上，拿过一个麦克风。
他没有理会汉东的任何事情，没有提调查组，也没有提李达康。
他的手指在控制台上一划，屏幕墙上立刻弹出十几个跨国公司和基金的logo。
“黑石集团，新加坡分部。”
“摩根士丹利，亚太新兴市场基金。”
“瑞士信贷，全球地产投资部。”
……
他每念出一个名字，祁同伟的心脏就收缩一分。这些，全都是世界金融版图上赫赫有名的巨头。
“这些公司，以及他们背后关联的三十七支基金，是赵家在全球资产网络的关键节点。”
林天浩的声调平淡，却带着不容置喙的命令。
“他们以为把资产藏在这些复杂的金融工具里，就高枕无忧了。”
他环视着屏幕上那些专注的脸。
“我要你们在两周之内，让它们从这个地球上消失。”
不是股价暴跌。
不是资产缩水。
而是，消失。
破产，清算，并购，肢解。
用尽一切金融手段，将它们彻底抹去。
屏幕上的操盘手们，没有任何人提出疑问，没有任何人表现出为难。
“Yes, mr. Lin.”
整齐划一的回应，充满了钢铁般的意志。
祁同伟只觉得一股寒气从脚底直冲天灵盖。
这就是真正的战争。
在赵家父子还在沾沾自喜，以为在汉东布下天罗地网的时候，林天浩已经把战火，烧到了他们的全球命脉。
林天浩的手指再次在屏幕上滑动。
一张世界地图浮现出来。
他的手指，在南半球的澳大利亚上，轻轻一点。
地图迅速放大，一个矿业公司的logo和资料占据了整个主屏幕。
【哈德逊矿业（hudson mining），澳大利亚第三大铁矿石出口商。】
林天aho侧过头，看着身旁已经彻底石化的祁同伟。
“赵瑞龙的亲叔叔赵立华，通过一个位于开曼群岛的信托基金，持有这家公司百分之十五的股份。”
他的手指，落在了那个巨大的logo上。
“第一颗多米诺骨牌，就从它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