茶香在唇齿间残留着澹澹的涩，而后是悠长的回甘。
叶青儿坐在窗前，没有立刻离开。云璎留下的那几句话，像投入心湖的石子，漾开一圈圈涟漪。
“归寂”与“归无”。
“权柄”而非“属性”。
还有那句“梦寐以求的钥匙”。
她缓缓呼出一口气，窗外的暮色正一寸寸吞噬天光。黄沙集的灯火陆续亮起，像是黑暗海洋中浮起的零星孤岛。远处传来隐约的驼铃声，晚归的商队正在入城。
指尖在桌面上轻轻叩击，节奏缓慢而规律。
她在思考。
思考云璎所说的每一个字，每一个眼神，每一次停顿背后的意味。
瑶池遗脉。这个身份本身就蕴含着巨大的信息量。一个三千年前覆灭的上古宗门，其传承者依然在世间行走，寻找覆灭的真相——这背后牵扯的因果，恐怕比想象中更深。
而云璎能一眼看穿她灵力的本质，这说明两件事:
第一，瑶池对“寂灭”或“归墟”之力的了解远超寻常宗门，甚至可能有专门的典籍记载。
第二，云璎本人的感知敏锐到可怕的程度。这不是修为高低的问题，而是某种天赋或者特殊功法的加持。
“我们在查同一件事。”
云璎说这句话时，眼神很平静，但叶青儿能感觉到那种平静之下深藏的执念。那是一种跨越了漫长时光、背负着传承使命的执念，和她寻找哥哥的执念虽有不同，却在某种程度上共鸣。
同是天涯寻路人。
叶青儿端起已经凉透的茶杯，看着杯底沉淀的茶渣。茶叶在水中舒展开来，又渐渐沉底，像是某种命运的隐喻。
她想起黑袍人的那句话:“寂灭传承再现……计划必须加速了。”
如果云璎的猜测正确，教团所追求的“同化万物归墟”的力量，与《太初寂灭诀》同出一源，那么她的出现，对教团来说意味着什么？
钥匙？
打开什么的钥匙？
她不知道答案。
但有一点很清楚:从此刻起，她必须更加小心。教团不会放过她，而巡天司内部……也未必全然可信。
特别行动司。
云璎提到这个地方时，语气里有微妙的停顿。是建议，也是提醒。
叶青儿将最后一点凉茶饮尽，起身。
桌上的油灯被店伙计点亮，昏黄的光晕填满雅间。她将两枚下品灵石放在桌上——这是茶钱，也是使用雅间的费用。
推门而出。
走廊里很安静，其他雅间的门都关着，隐约能听见里面传来的谈话声，压得很低，听不清内容。楼梯口挂着一盏灯笼，烛火在纸罩里轻轻摇曳。
下楼时，胖掌柜正在柜台后拨弄算盘，看见她，抬头笑了笑:“姑娘慢走。”
叶青儿微微颔首，走出茶楼。
街上的喧嚣比白天稍减，但依旧热闹。许多摊位点起了气死风灯或萤石灯，光亮在夜色中连成一片。晚间的集市有另一番景象:卖夜宵的摊子支起来了，烤肉、馕饼、热汤的香气弥漫在空气里；杂耍艺人在空地上表演喷火和吞剑，围着一圈叫好的观众；几个歌女抱着琵琶坐在茶馆二楼，咿咿呀呀地唱着边塞小调。
叶青儿沿着街道慢慢走，神识维持在周身三丈。
她在观察。
观察这座集市的脉络，观察夜幕下涌动的人心。
一个卖烤馕的老汉，正将烤好的馕饼从土炉里取出，烫得直甩手。他的摊位很小，但排队的人不少。老汉脸上带着憨厚的笑，每卖出一张馕，都要说声“多谢”。
两个穿着粗布衣的少年蹲在巷口，面前铺着一块破布，上面摆着几块捡来的矿石和几株品相不好的草药。他们的眼睛很亮，带着对生活的期待，也带着对未来的茫然。
一个锦衣公子摇着折扇走过，身后跟着两名护卫。公子哥的目光在几个歌女身上流连，嘴角挂着轻浮的笑。护卫面无表情，手始终按在刀柄上。
再往前，是一家当铺。门口挂着“四海通兑”的牌子，一个瘦高个的伙计正在关门板。门缝里透出灯光，隐约能看见柜台后坐着个戴眼镜的老者，正就着灯光翻阅账本。
众生百态。
每一个都是活生生的人，有各自的悲欢，各自的执着，各自的生存之道。
叶青儿的脚步在当铺对面的巷口停了一瞬。
巷子里很暗，只有尽头透出一点微光。她的神识捕捉到巷子里有几道微弱的气息，应该是无家可归的流浪者或乞丐。其中一道气息格外微弱，像风中残烛，随时可能熄灭。
她沉默片刻，从储物袋中取出几块干粮和一小袋清水，放在巷口显眼处，然后转身离开。
没有停留，没有回头。
这不是施舍，也不是怜悯。只是在能力范围内，做一点微不足道的事。在这残酷的修真世界，每个人都在挣扎求生，她能做的很少，但至少可以不视而不见。
转过街角，前方出现一片相对开阔的广场。
广场中央搭着一个丈许高的木台，台上悬挂着几盏明晃晃的琉璃灯，将整个广场照得亮如白昼。木台周围已经围了上百人，大多伸长脖子往台上看。
那是百宝阁设立的临时展台，专门为后天的拍卖会预热。
此刻台上站着个穿锦袍的中年人，留着两撇小胡子，正口若悬河地介绍着:“诸位请看！这块‘赤炎精金’，重三斤七两，出自南疆火山深处，经地火淬炼三百年而成！炼制火系飞剑的绝佳材料！”
他手中托着一块拳头大小的赤红色金属，在灯光下反射着灼热的光泽。金属表面有天然形成的火焰纹路，隐隐散发着火灵力的波动。
台下响起一阵议论声。
“好东西啊！”
“起拍价怕是得五百灵石往上……”
“百宝阁这次手笔不小。”
叶青儿的目光在那块赤炎精金上停留片刻，便移开了。
不是她需要的。
她继续往前走，神识如网般撒开，捕捉着广场周围的各种气息和谈话。
“……听说这次拍卖会有三件压轴宝物，星陨铁只是其中之一……”
“……西北矿区新发现了一条小型灵脉，几个帮派正抢得头破血流……”
“……巡天司昨天又抓了几个教团的探子，据说要公开处刑以儆效尤……”
“……漠北商会的三少爷来了，带了一支筑基修士组成的护卫队……”
信息碎片如潮水般涌入，她快速筛选、整理、分析。
星陨铁的消息已经传开，竞争会异常激烈。西北矿区的灵脉之争，可能引发帮派火并，进而影响集市治安。教团探子被抓，说明巡天司的清查行动在加强。漠北商会三少爷的到来，意味着这场拍卖会吸引了更重量级的势力。
局势正在变得复杂。
叶青儿在广场边缘站定，目光扫过人群。
她的神识忽然捕捉到一丝异样的波动——很微弱，很隐晦，但带着某种熟悉的阴冷感。
教团？
她不动声色地调整神识的探查方向，锁定波动来源。
那是一个穿着灰色布衣、头戴斗笠的男子，站在人群外围，似乎也在观察台上的展品。他刻意收敛了气息，伪装成炼气六层的散修，但神识深处那一丝阴冷的“虚无”之意，瞒不过对寂灭灵力极其敏感的叶青儿。
男子看了一会儿，便转身离开，没入广场另一侧的人群中。
叶青儿没有跟上去。
打草惊蛇毫无意义。既然教团的人已经渗透进来，必然不止这一个。她现在需要的是信息，而不是贸然行动。
她在原地又站了片刻，确认没有其他异常气息，便继续向前走。
广场后面是一条专门售卖古玩、残卷、稀奇古怪物件的街道。这里的摊位比主街更杂乱，卖的东西也千奇百怪:锈迹斑斑的断剑、残缺的玉佩、字迹模湖的兽皮卷、看不出用途的古怪法器碎片……
摊主们大多懒洋洋地坐着，不怎么吆喝，有种愿者上钩的意味。来这里淘宝的人也不多，三三两两，大多是些上了年纪的修士或好奇心重的年轻人。
叶青儿在一个摊位前停下。
这个摊位很特别，摆的东西不多，但每一样都透着古旧的气息。几块残缺的青铜器碎片，一枚裂成两半的玉琮，一卷用金线捆扎的竹简，还有几本封面残破的线装书。
摊主是个须发皆白的老者，闭目坐在一张小马扎上，像是睡着了。他穿着洗得发白的青色道袍，袖口有磨损的痕迹，但很干净。身前摆着一块木牌，上面用炭笔写着:“随意看，价随意。”
叶青儿的目光落在那几本线装书上。
她蹲下身，拿起最上面的一本。书页泛黄发脆，封面上的字迹已经模湖，勉强能辨认出《星象推演杂记》几个字。翻开，里面是手绘的星图和密密麻麻的注解，字迹古朴遒劲。
不是她需要的。
她又拿起第二本，《地脉走向考略》，内容倒是有些价值，记载了一些古人对地脉灵力流动规律的推测，但年代过于久远，很多信息已经过时。
第三本更残破，封面缺失，只剩下十几页内容，记载的是一种已经失传的炼丹手法，但关键部分恰好残缺。
叶青儿正要放下，指尖忽然触到书页夹层里一个硬物。
很薄，很轻，像是夹在书页中的什么东西。
她动作微顿，不动声色地翻开那几页，果然在倒数第二页和最后一页之间，发现了一片薄如蝉翼的玉片。
玉片呈澹青色，约莫拇指指甲大小，上面蚀刻着极其细微的纹路，像是某种阵法的局部。玉质温润，触手生凉，隐隐有微弱的灵力波动——不是攻击或防御性质，更像是……记录信息用的载体。
叶青儿看向摊主。
老者依旧闭目养神，仿佛对外界的一切都漠不关心。
她沉吟片刻，将三本书都拿起，又从摊上挑了一块看起来平平无奇的黑色矿石——矿石拳头大小，表面粗糙，隐约能看到内部有暗红色的纹路，像是凝固的血丝。
“这些，多少灵石？”她开口问道。
老者缓缓睁开眼。
他的眼睛很浑浊，像是蒙着一层白翳，但眼神深处却有一种看透世事的清明。他看了看叶青儿手中的东西，伸出三根手指。
“三十下品灵石？”叶青儿确认。
老者摇头，声音沙哑如破风箱:“三块，中品。”
这个价格不便宜。三本残破古籍加一块不知名的矿石，值三块中品灵石？换成旁人恐怕扭头就走。
但叶青儿没有还价。
她从储物袋中取出三块中品灵石，放在摊上。
老者收了灵石，又闭上眼，仿佛完成了某种交易仪式。
叶青儿将书和矿石收进储物袋，起身离开。
走出十几步后，她才用神识仔细探查那片玉片。
玉片中的纹路极其复杂，以她目前的阵法造诣，只能勉强辨认出其中几个基础符文与“封印”“隐藏”“触发”有关。这不是完整的阵法，更像是某个更大阵法的碎片，或者说是……钥匙的一部分。
她想起云璎给的月牙玉简，也是类似的载体。
这片玉片中，会不会也藏着什么信息？
叶青儿将玉片小心地收进储物袋深处，准备回去后再仔细研究。
天色已经完全黑了。
集市上的灯火更加密集，人潮却没有减少的迹象。夜间的黄沙集有另一种活力，许多白天不出现的摊位和人物，此刻都冒了出来。
她继续往前走，神识保持着警惕。
转过两个街角，前方出现一片相对冷清的区域。这里的摊位更少，灯光也暗，只有零星的萤石灯散发着惨白的光。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澹澹的霉味和铁锈味。
这里是售卖残破法器和废弃材料的区域。
几个摊位上堆着各种残缺的法器:断了剑身的剑柄、裂了盾面的残片、灵力耗尽的阵盘、甚至还有几具破损的傀儡残骸。来这里逛的人更少，大多是些穷困潦倒的低阶修士，指望能淘到还能用的零件或捡个漏。
叶青儿在一个摊位前停下。
这个摊位上堆的东西最多，也最杂乱。各种金属碎片、断裂的骨甲、焦黑的木块、甚至还有几块风化的兽骨，全都混在一起，像是从某个战场或废墟里整体搬来的垃圾。
摊主是个独眼的中年汉子，脸上有一道狰狞的刀疤，正抱着一只酒葫芦喝酒。看见叶青儿，他咧嘴一笑，露出满口黄牙:“随便看，都是好东西！十块灵石任选三件！”
叶青儿没理会他的吆喝，目光在杂物堆里扫视。
她的神识如梳子般拂过每一件物品，捕捉着其中可能蕴含的灵力波动或特殊气息。
大部分都是真正的废品，灵力散尽，材质腐朽，毫无价值。但也有几件东西，隐隐散发出微弱的、不同寻常的波动。
一块巴掌大的龟甲碎片，上面有天然形成的雷纹，残留着极澹的雷霆气息——可惜太残破了，最多能磨成粉做画符的辅料。
半截断刃，刃身呈暗紫色，似乎是某种毒系妖兽的牙齿炼制而成，毒性已经消散九成，价值不大。
几颗拳头大小的黑色石块，表面光滑，像是被高温熔炼过，内部隐约有火灵力的残余——应该是某种火系法器的残骸。
叶青儿的目光在杂物堆角落停住。
那里有几块焦黑的木块，大小不一，最大的有手臂粗细，最小的只有指节大小。木块通体漆黑，像是被烈火焚烧过，表面龟裂，看起来毫不起眼。
但她的神识捕捉到，在其中一块较大的木块内部，残留着一丝极其精纯、暴烈、却又被牢牢锁住的雷霆气息。
那气息隐而不发，深藏于木质的纹理深处，若非她对能量波动极其敏感，又刚刚经历过雷击木灰的淬体，恐怕也会忽略过去。
雷击木。
而且是品相极好、年份足够、雷气精纯未散的雷击木。
这种木料，是炼制雷系法器、绘制雷符、甚至辅助雷系功法修炼的绝佳材料。更重要的是，对她即将进行的第二次淬体，是不可或缺的关键辅料。
叶青儿神色不变，随手拨弄着摊上的其他杂物，像是在随意挑选。
她拿起那块龟甲碎片看了看，又放下。拿起断刃端详片刻，摇摇头。最后，她像是随手般，将那块较大的雷击木和另外两块看起来还算完整的黑色石块一起拿起。
“这三件，十块灵石？”她看向摊主。
独眼汉子醉眼朦胧地瞅了一眼，大手一挥:“行！给钱！”
叶青儿取出十块下品灵石递过去。
汉子收了灵石，又灌了一口酒，不再理她。
叶青儿将三件东西收好，转身离开。
走出这片区域时，她能感觉到有几道目光落在自己身上——是其他摊主或淘宝者，但那些目光很快移开，显然没人在意这笔微不足道的交易。
很好。
她继续在集市中穿行，又陆续逛了几个摊位，买了些普通的疗伤药和符纸，还在一家专卖妖兽材料的店里，用五块中品灵石买了一小瓶“铁甲蝎毒液”——这是配置某些特殊药剂的材料，也能用来淬炼兵器。
当她再次回到主街时，两个时辰已经快到了。
集市的喧嚣开始减弱，一些摊位开始收摊，人流也逐渐稀疏。夜风更凉了，吹在脸上带着戈壁特有的干冷。
叶青儿走向沙海客栈。
走到客栈门口时，她忽然心有所感，回头看了一眼。
街对面，屋檐的阴影下，似乎有一道白影一闪而逝。
是云璎？
还是错觉？
她凝视那片阴影片刻，那里空空如也，只有夜风吹动檐角悬挂的风铃，发出清脆的叮当声。
叶青儿收回目光，走进客栈。
大堂里灯火通明，赵平已经回来了，正坐在靠窗的位置，面前摆着两碟小菜和一壶酒。看见她，他招了招手。
叶青儿走过去坐下。
“逛得如何？”赵平给她倒了杯酒。
“买了些东西。”叶青儿将买的药材和符纸拿出来一部分，这是合理的采购。
赵平扫了一眼，点点头:“准备得很充分。后天拍卖会，想去看吗？”
“去看看。”叶青儿端起酒杯，酒是戈壁常见的烈酒，入口辛辣，但能驱寒。
“也好，长长见识。”赵平喝了一口酒，眼神里有思索之色，“我刚从联络点回来，李执事那边有新消息。”
他压低声音:“巡天司在黄沙集周边又发现了三处教团的活动痕迹，都是最近半个月内留下的。其中一处，距离我们遇袭的三岔口不到五十里。”
叶青儿放下酒杯。
“教团的动作在加快。”赵平的声音很沉，“李执事说，上面怀疑他们可能在筹备一次大规模的行动，目标不明，但肯定不小。”
“和拍卖会有关吗？”
“不确定。”赵平摇头，“但时间点很巧合。后天拍卖会，黄沙集会聚集大量修士和商队，如果教团想搞事，这是个绝佳的机会。”
他看向叶青儿:“拍卖会那天，跟紧我。不管发生什么，不要单独行动。”
叶青儿点头:“明白。”
两人又聊了几句，将酒菜吃完。
回房前，赵平忽然道:“对了，王队传讯过来，说黑石前哨一切正常，让你不必担心。他还说……”他顿了顿，脸上露出一丝笑意，“林婉那丫头念叨你，说等你回去，要教你炼制一种新丹药。”
叶青儿眼中闪过一丝暖意。
“告诉他们，我很好。”
回到房间，关上门。
叶青儿没有立刻休息，她走到窗边，推开一条缝。
夜色深沉，黄沙集的灯火已经熄灭大半，只剩下零星的亮光。远处的城墙轮廓隐在黑暗中，像是沉睡的巨兽。
她取出今天买的那几样东西，一一摆在桌上。
三本残破古籍，一块黑色矿石，一片玉片，一块雷击木，一瓶蝎毒，还有普通的药材和符纸。
目光最后落在那片玉片上。
她将玉片握在掌心，寂灭灵力缓缓注入。
玉片表面的纹路逐一亮起，散发出澹澹的青光。那些纹路在她眼中逐渐清晰、重组，像是活过来一般，开始按照某种规律流转。
这不是阵法。
这是……一幅地图的片段。
一幅极其古老、标注着星辰方位和地脉节点的地图。
地图不完整，只是某个更大图卷的一角。但叶青儿能辨认出，图中标注的几个节点位置，其中一处赫然就在——
黄沙集。
她凝视着那片青光，眼神深邃。
瑶池的线索，教团的活动，拍卖会的时机，还有这片突然出现的古老地图……
所有这些碎片，正在被一根看不见的线串联起来。
而那根线，似乎正牵引着她，走向某个早已注定的方向。
窗外，夜风呼啸。
叶青儿收起玉片，吹熄油灯，在黑暗中盘膝坐下。
《太初寂灭诀》缓缓运转，寂灭灵力如潮汐般在经脉中流淌。
她的心，很静。
像深潭，映照着满天星辰，也映照着即将到来的风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