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侠客书屋 >  凶咒 >   槐树下的未亡魂

1978年的秋天来得比往年都早,九月的山风已经带着刺骨的凉意。赵江州背着沉重的行李,跟着十几个同样从城里来的知青,沿着蜿蜒的山路走向那个在地图上几乎找不到的小山村。

到了,前面就是白水村。领队的老李指了指山坳里那片低矮的土坯房,屋顶上飘着几缕炊烟。

赵江州眯起眼睛望去。村子比他想象的还要破败,土路两旁的房屋墙皮剥落,几只瘦骨嶙峋的土狗在路边懒洋洋地趴着。他不由得想起离开城市前父亲的叮嘱:下去好好干,争取早点回城。农村不是人待的地方。

赵同志,这是你的住处。生产队长把他们带到村东头一间低矮的土房前,白老汉家就住隔壁,有什么不懂的可以问他。

赵江州点点头,拎着行李走进那间不足十平米的屋子。土炕上铺着发黄的草席,墙角堆着几捆柴火,窗户纸破了好几个洞,冷风呼呼地往里灌。他叹了口气,开始整理自己带来的几本书——那是他回城后准备高考的复习资料。

城里来的同志,喝口热水吧。

一个清脆的女声从门口传来。赵江州转身,看见一个扎着两条粗辫子的姑娘站在那儿,手里端着一碗冒着热气的水。她约莫十八九岁,皮肤是农村人特有的那种被太阳晒得微黑的颜色,眼睛却亮得惊人。

谢谢,你是...

我叫白梅,住在隔壁。姑娘把碗递给他,眼睛好奇地打量着他放在炕上的书,你是读书人?

赵江州接过碗,热水温暖了他冻僵的手指。嗯,在城里上过高中。

白梅的眼睛更亮了。我认得几个字,是村里小学老师教的。她有些羞涩地说,但没读过那么多书。

从那天起,白梅几乎每天都来赵江州的小屋。有时带几个新摘的野果,有时是一碗热腾腾的玉米糊。她总是安静地坐在一旁,看赵江州读书写字,偶尔问他几个字怎么念。

一个月后的傍晚,赵江州从地里回来,发现自己的脏衣服全被洗好晾在院子里,破了的裤腿也被细心地缝补好。

白梅,这是你做的?他叫住正要离开的姑娘。

白梅低着头,手指绞着衣角。我看你干活太累了...就...

赵江州心里涌起一股暖流。在这个陌生的地方,有人这样关心他,让他感到难得的温暖。

谢谢你。他真诚地说。

白梅抬起头,月光下她的眼睛像两颗黑葡萄。不用谢,我...我愿意的。

就在这时,一个粗犷的声音打断了他们。白梅!你在这儿干啥?

一个身材魁梧的年轻人大步走来,一把拉住白梅的手腕。你娘找你半天了!

白梅挣脱开来,王树根,你放开!

王树根没松手,反而恶狠狠地瞪着赵江州。城里来的,离白梅远点!她是我看中的人!

赵江州愣住了。白梅的脸涨得通红,王树根!你胡说什么!谁是你的人!

全村都知道我稀罕你!王树根提高了嗓门,你爹也答应过等秋收后商量咱俩的事!

白梅猛地甩开他的手,我自己的事自己做主!说完,转身跑开了。

王树根盯着赵江州,眼里充满敌意。你最好记住,白梅是我们村的姑娘,迟早要嫁给我们村的人。

赵江州没有回应,看着王树根怒气冲冲地离开。那天晚上,他辗转难眠,脑海里全是白梅明亮的眼睛和羞怯的笑容。

第二天清晨,赵江州被一阵敲门声惊醒。开门一看,是白梅和另一个长得与她有几分相似的姑娘。

这是我妹妹白英。白梅介绍道,她想请你教她认字。

白英比姐姐瘦小些,但眼神同样灵动。赵同志好。她怯生生地说。

赵江州刚要说话,就看见王树根和一个年轻小伙朝这边走来。白英的眼睛突然亮了起来。

树墩哥!她小声叫道。

那年轻人——显然是王树根的弟弟——憨厚地笑了笑,露出一口白牙。白英,俺给你带了山核桃。

两对年轻人站在晨光中,气氛微妙而复杂。王树根阴沉着脸,而白梅则刻意站得离赵江州更近些。

日子一天天过去,秋去冬来。赵江州渐渐适应了农村的生活,白天和生产队的社员们一起下地干活,晚上在油灯下复习功课。白梅几乎每天都来,帮他洗衣做饭,有时还偷偷带点鸡蛋或腊肉给他补身体。

1979年的春节,村里难得热闹起来。知青们都被邀请到村民家中吃年夜饭。赵江州自然去了白梅家。

白老汉是个沉默寡言的人,白母则热情好客,不停地给赵江州夹菜。饭后,村里的年轻人聚在打谷场上唱歌跳舞。有人搬来了村里唯一的一台收音机,放着时下流行的歌曲。

赵同志,能请你跳个舞吗?白梅红着脸问。

赵江州本想拒绝,但看到白梅期待的眼神,还是伸出了手。他们在众人的注视下笨拙地转着圈,白梅的手心出了汗,却紧紧抓着他的手指不放。

舞会结束后,赵江州送白梅回家。月光如水,照在积雪的小路上。走到一处僻静的草垛旁,白梅突然停下脚步。

赵同志,你...你以后会回城里吗?她小声问。

赵江州点点头。等政策允许,我就回去考大学。

白梅的眼睛在月光下闪烁着。那你...你会记得我吗?

赵江州看着这个单纯善良的农村姑娘,心中涌起一股怜爱之情。当然会,你对我这么好,我怎么会忘记你。

白梅突然扑进他怀里,紧紧抱住他的腰。我...我喜欢你,赵同志。从第一眼看见你就喜欢你。

赵江州愣住了,少女温软的身体紧贴着他,发间有淡淡的皂角香。他本该推开她,却鬼使神差地搂住了她的肩膀。

在那个寒冷的冬夜,草垛后面,两个年轻人越过了不该越过的界限。事后,赵江州既愧疚又害怕,而白梅却满脸幸福地靠在他怀里。

等你回城考上大学,我就去找你。她天真地说,我会等你,一直等。

春天来临的时候,知青返城的政策下来了。赵江州和其他几个知青被批准回城。临走前的晚上,白梅偷偷来到他的小屋,告诉他一个震惊的消息:她怀孕了。

怎么办?我爹会打死我的!白梅哭得浑身发抖。

赵江州脑子一片空白。他机械地拍着白梅的背,别怕,别怕...等我回城安顿好,就接你和孩子过去。你先别告诉别人...

真的吗?你会来接我?白梅抬起泪眼看他。

赵江州重重点头,我发誓。等我考上大学,有了工作,一定回来接你。他在笔记本上撕下一页,写下自己在城里的地址。有事就给我写信。

第二天清晨,赵江州背着行李离开白水村。白梅没有来送行,但他在村口的槐树下看见一抹熟悉的身影躲在树干后。他朝那个方向挥了挥手,心里五味杂陈。

回城后的日子比赵江州想象的忙碌。他白天在街道工厂做工,晚上复习功课准备高考。起初,他还时常想起白梅,想着她肚子里的孩子该有多大了。但渐渐地,城市的喧嚣和新生活的压力让他把那个山村和那个姑娘埋在了记忆深处。

三个月后,赵江州考上了省城的师范大学。入学那天,他在校园里遇见了沈青——学校副校长的女儿。沈青穿着时髦的连衣裙,烫着卷发,谈吐优雅,和农村姑娘截然不同。

赵同学,听说你是知青返城的?沈青好奇地问,农村生活很苦吧?

赵江州笑了笑,还好,村民都很朴实。

他没有提起白梅,也没有提起那个可能已经出生的孩子。随着和沈青交往的深入,那段农村记忆越来越模糊,就像一场遥远的梦。

1982年,赵江州大学毕业,和沈青结婚。婚礼很隆重,沈家在当地颇有地位,来的都是体面人物。酒过三巡,赵江州有些醉了,恍惚间似乎看见一个抱着婴儿的年轻女子站在宴会厅角落。他眨眨眼,那人影又消失了。

怎么了?沈青关切地问。

没事,可能喝多了。赵江州摇摇头。

婚后的生活平静而舒适。赵江州在岳父的安排下进入教育局工作,沈青则在图书馆上班。他们住在单位分配的两居室里,过着令人羡慕的小康生活。

然而,从1983年春天开始,赵江州开始做奇怪的梦。梦中,一个穿着蓝布衣裳的年轻女子抱着婴儿站在他床前,无声地流泪。女子的面容模糊不清,但赵江州每次醒来都感到一阵莫名的心痛。

你最近总是半夜惊醒,一天早上,沈青担忧地说,要不要去医院看看?

赵江州摇摇头,可能是工作压力大。

梦越来越频繁,越来越真实。有时赵江州半夜醒来,甚至能闻到梦中那股淡淡的皂角香气。他开始失眠,白天精神恍惚,工作频频出错。

1983年深秋的一个雨夜,赵江州又一次从梦中惊醒。这次,他清楚地看见白梅——已经多年未想起的那个山村姑娘——站在窗前,怀里抱着一个襁褓中的婴儿。她的脸色惨白,眼中流下两行血泪。

江州,她幽幽地说,你为什么不来接我们?

赵江州惊叫一声坐起身,打开台灯。房间里空无一人,只有雨水敲打窗户的声音。但他的枕边,赫然放着一封泛黄的信。

手颤抖着打开信封,里面是一封写于1980年的信,字迹稚嫩:

赵同志:

我是白英。姐姐生娃娃时难产,她和娃娃都没保住。姐姐临走前一直叫你的名字,说你会来接她。爹娘哭坏了眼睛,王树根大哥说要去找你算账,被村里人拦住了。姐姐埋在村东头的老槐树下,你有空来看看她吧。

赵江州的眼泪滴在信纸上。他这才想起,回城后从未收到过白梅的信,原来她早已...而那个孩子,他的孩子,也...

这是什么?沈青不知何时醒了,从他手中拿过信。看完后,她的脸色变得很难看。原来你在农村还有这么一段。这信是我截下的,当时觉得这种乡下女人配不上你。

赵江州难以置信地看着妻子,你...你知道?你为什么不告诉我?

沈青冷笑,告诉你又怎样?你会放弃大好前程回那个穷山沟吗?别天真了,赵江州。那个女人死了也好,省得麻烦。

赵江州如遭雷击。他突然明白了那些梦的含义——白梅死不瞑目,她的魂魄带着孩子来找他了。

第二天,赵江州请了长假,独自坐上开往那个偏远山区的长途汽车。车窗外,秋雨绵绵,就像他记忆中离开白水村那天的天气。

经过两天颠簸,赵江州终于站在了白水村村口。五年过去,村子几乎没什么变化,只是那棵老槐树更加粗壮了。树下,有一座小小的土坟,没有墓碑,只插着一块木牌,上面用炭笔写着白梅母女之墓。

赵江州跪在坟前,泪如雨下。白梅,对不起...我来晚了...

一阵冷风吹过,槐树叶沙沙作响,仿佛在回应他的忏悔。赵江州从背包里取出准备好的香烛纸钱,在坟前点燃。火光中,他似乎看见白梅抱着孩子,站在不远处对他微笑。

我会常来看你们的。他轻声承诺。

当天夜里,赵江州借宿在村里唯一的小旅馆。睡到半夜,他感觉有人轻轻推他。睁开眼,白梅就坐在床边,还是那么年轻美丽,怀里抱着他们的女儿。

你来了。白梅微笑着说,声音像风一样轻。

赵江州想说话,却发不出声音。白梅伸手抚摸他的脸,她的手冰凉如水。

我不怪你了,她说,但我们的女儿需要一个名字。

赵江州流着泪,在纸上写下赵念梅三个字。白梅满意地笑了,身影渐渐淡去。

第二天清晨,赵江州在村口遇见了白英。白英已经出落成大姑娘,怀里抱着一个两岁左右的男孩。

赵同志?白英惊讶地看着他,你真的回来了...

赵江州羞愧难当,我来看看你姐姐...还有,赎罪。

白英叹了口气,姐姐走后,王树根大哥疯了似的要去找你报仇,后来失足掉进山崖...我和树墩去年结婚了,这孩子是我们的大儿子。

赵江州看着那个天真无邪的孩子,心中百感交集。他掏出口袋里所有的钱和粮票塞给白英,给孩子买点吃的...我以后每年都会来。

离开白水村时,赵江州回头望了一眼那座孤坟。他知道,白梅和孩子的灵魂终于可以安息了。而他,将用余生来偿还这笔良心债。

第一章 腐土的气息

1983年的初秋,赵江州回到省城的第三天,在教育局档案室整理文件时,发现自己的钢笔不见了。他翻遍所有抽屉,最后在最底层的档案柜后面摸到了——笔帽上沾着湿润的泥土,带着白水村特有的那种腥气。

老张,有人进过我办公室吗?赵江州用纸巾擦拭着钢笔,指纹沾上了铁锈般的红色。

没啊。同事老张从报纸后抬头,突然皱眉,你身上什么味?像烂树叶似的。

赵江州抬起胳膊嗅了嗅,后颈的汗毛竖了起来。这是坟地的气味。

下班时下起了小雨。赵江州撑着黑布伞往家走,经过百货公司橱窗时,余光瞥见玻璃反射中自己身后跟着个高大的身影。他猛地转身,雨幕中只有几个匆匆赶路的行人,但地上分明有一串湿漉漉的脚印——光脚的,比常人大一圈,脚趾间还粘着草屑。

树根...赵江州喉咙发紧。那晚白梅托梦说她和孩子已经安息,却只字未提王树根。

沈青正在厨房炒菜,新买的牌收音机播着《乡恋》。赵江州刚把伞放好,就听见的一声,收音机突然跳到了刺耳的杂音频道。

又坏了!沈青用锅铲狠狠拍了下收音机,杂音反而更大了,隐约夹杂着男人低沉的喘息声。

赵江州走过去直接拔了电源。寂静中,他们听见厨房窗外传来的一声闷响,像是有人从高处跳下来。

野猫吧。沈青的声音有点抖。她炒的青椒肉丝明显盐放多了,咸得发苦。

第二章 镜中人

中秋节前,局里给每个科室发了月饼票。赵江州排队时,前面两个女同事的闲聊飘进耳朵:

行政科小刘昨晚加班,说听见三楼有打谷子的声音...

我也听保卫科老李说了,昨儿半夜巡逻,看见赵科长办公室亮着灯,里头像有人在摔跤...

赵江州捏着月饼票的手出了汗。他的办公室就在三楼,而昨晚他分明在家。

领完月饼回家,沈青正在试穿新做的呢子大衣。她站在穿衣镜前转圈,突然尖叫着后退,撞翻了茶几上的麦乳精。

镜子里...有张男人的脸!沈青死死抓住赵江州的胳膊,就在我身后!左脸有道疤!

赵江州盯着镜子,只看见自己和妻子苍白的倒影。但镜面摸上去冰凉刺骨,呵气竟结了一层薄霜。

那晚他们早早熄灯,却都睡不着。半夜,沈青突然掐住赵江州的胳膊:你听!

咚、咚、咚——像是有人在用钝器击打墙壁,节奏恰好是当年白水村舂米的频率。声音从客厅移到厨房,最后停在卧室门外。赵江州抄起搪瓷脸盆准备自卫,声响却戛然而止。门缝下慢慢渗进一滩水渍,混着几根腐烂的稻草。

第二天,沈青顶着黑眼圈去了图书馆。赵江州请假去了趟医院,医生说他神经衰弱,开了些安定片。回家路上经过邮局,窗口的老阿姨叫住他:赵同志,有你的信,乡下亲戚来的。

信封是粗糙的草纸,没贴邮票。白英歪歪扭扭的字迹写着:

赵同志,我大哥王树根的坟裂了,棺材板翘起三尺高。张半仙说他的魂跟着你进城了。他死前发过誓要你偿命。你千万小心。——白英

信纸背面粘着几粒坟头土,赵江州的手指刚碰到,就听见耳边一声炸雷般的怒吼:还我白梅!

自行车棚里的车辆突然齐刷刷倒下,看门老头嘟囔着邪了门了。赵江州把信揉成一团塞进口袋,却发现裤脚不知何时沾满了泥巴,像是刚走过田间小路。

第三章 夜惊魂

沈青开始失眠。她总说半夜听见厨房有剁骨头的声音,可早晨案板干干净净。更可怕的是衣柜——她那些的确良衬衫的肩膀位置,总会出现两个泥手印,像是被个高大男人试穿过。

我们搬家吧。沈青在早餐时突然说,眼睛盯着粥碗不敢抬头,这房子不干净。

赵江州看着妻子浮肿的眼皮,想起白水村关于怨灵的说法:横死的人如果执念太深,会在头七后变成,专找仇家索命。王树根是坠崖死的,死前最恨的就是他...

今天我去找个明白人问问。赵江州咽下馒头,喉咙干得发疼。

教育局门房老周是本地通。听赵江州婉转地问起驱邪的事,老周压低声音:鼓楼后街有个郑半仙,解放前是茅山道士。不过现在搞改革开放,这些封建迷信...

黄昏时分,赵江州在鼓楼后街的杂院里找到了郑半仙。老头正在煤炉上煎药,听完来龙去脉,从床底下拖出个积灰的木箱。

怨鬼索命,最是难缠。郑半仙取出一面八卦镜,这祟物生前是不是练家子?左脸有疤?

赵江州心头一跳:您怎么知道?

八卦镜突然自己转向西北方,镜面浮现出模糊的人影——王树根穿着下葬时的蓝布褂子,正在某处阴暗角落磨一把生锈的柴刀。

不好!郑半仙脸色大变,这怨鬼已经修成了!今晚子时必来索命!

他塞给赵江州一包香灰和几张符:贴在门窗上。记住,听见任何动静都别开门!

第四章 死斗

那晚沈青回娘家了——她母亲突然心口疼。赵江州知道这是借口,沈青分明是怕了。

十一点,赵江州按照郑半仙的嘱咐,用香灰在门口撒了条线。符纸刚贴好,楼道里的声控灯就开始忽明忽灭。对门李科长家的狗突然狂吠,接着变成呜咽,像是被人掐住了喉咙。

十一点半,厨房的水龙头自己打开了,流出的却是暗红色的液体,带着铁锈味。赵江州用抹布堵住下水口,血水很快积了半池。

十一点五十分,整栋楼的电路突然瘫痪。月光透过窗帘,在地上投下诡异的蓝影。赵江州握紧郑半仙给的桃木钉,后背紧贴卧室墙壁。

午夜钟声敲响时,防盗门传来的一声巨响,震得墙皮簌簌掉落。门外的香灰线上浮现出几个巨大的光脚印,像是有人踩在烧红的铁板上。

赵——江——州——王树根的声音隔着门板传来,带着山洞里的回音,出来受死!

第二下撞击让门框变形。赵江州看见防盗门的猫眼透进诡异的红光,像是门外人正用独眼窥视。第三下撞击后,香灰线地燃起幽绿色的火苗。

天地玄宗,万炁本根...赵江州哆嗦着背诵郑半仙教的咒语。门上的符纸突然无风自动,发出金光。

门外传来痛苦的嚎叫,接着是重物滚下楼梯的闷响。整栋楼的灯同时亮起,刺得赵江州睁不开眼。等他适应光线时,发现门口散落着几块腐肉和断裂的指甲,正迅速化成黑水渗进地板缝。

电话铃突然炸响。赵江州抓起听筒,听见郑半仙虚弱的声音:暂时...挡住了...但他还会回来...你得去他坟前...

电话断了。赵江州瘫坐在地,发现手中的桃木钉不知何时折断了,断口处渗出暗红的液体,像血又像铁锈。

窗外,第一缕晨光照在对面工厂的烟囱上。高音喇叭开始播放《东方红》,工人们骑着自行车涌进厂门。新的一天开始了,而赵江州知道,对于被怨灵缠上的他来说,白天和黑夜已经没有了区别。

赵江州站在白水村村口的老槐树下,十月的风卷着枯叶打旋。五年了,这棵树比记忆中更加粗壮,树干上那道被雷劈过的焦痕还在,像极了王树根左脸的伤疤。

来了?白英不知何时出现在小路上,怀里抱着熟睡的王念白。孩子已经四岁了,睫毛在脸上投下两片阴影,安静得像只小猫。

赵江州点点头,嗓子干得发疼:坟在哪?

跟我来。

他们沿着田埂往西走,穿过一片收割过的玉米地。白英的脚步很轻,但每一步都惊起几只麻雀。远处传来柴油机的突突声,公社新买的拖拉机正在翻地。

村里通电了,白英突然说,上个月的事。

赵江州看着远处电线杆上停着的乌鸦,想起郑半仙临行前的嘱咐:怨鬼最怕两样东西——生前最在乎的,和死后最挂念的。

乱葬岗比记忆中更荒凉。王树根的坟包塌了一半,露出黑黢黢的棺材洞。墓碑斜插在土里,裂缝中爬满蛛网般的红色菌丝。最骇人的是坟周寸草不生,却散落着几十个烟头——王树根生前最爱抽旱烟。

树墩呢?赵江州问。

白英的眼睛暗了暗:去县里学习拖拉机了...他不想见你。

赵江州从提包里取出准备好的香烛纸钱,还有一瓶高粱酒。白英把孩子放在远处的老榆树下,走过来帮他摆供品。

我哥死的那天,白英突然开口,怀里还揣着白梅姐绣的荷包。

赵江州的手一抖,火柴盒掉在坟土上。他弯腰去捡,突然听见棺材洞里传出一声,像是有人在翻身。

他来了。白英退后两步,日落前我得带孩子回去。

赵江州点燃香烛,火苗窜起一尺多高,变成诡异的绿色。他咬开酒瓶盖,把烈酒浇在坟头上:树根哥,我来了。

风突然停了。远处拖拉机的声响、鸟叫、虫鸣,全都消失得干干净净。赵江州听见自己心跳如擂鼓,太阳穴一突一突地疼。

棺材板炸裂的声响惊飞了树上的乌鸦。一只青灰色的手破土而出,手指关节粗大,指甲缝里塞满黑泥。紧接着是手臂、肩膀,最后是那颗长着王树根脸的头颅——左脸的伤疤已经腐烂见骨,右眼成了个黑洞,但剩下的那只眼睛里的恨意,比五年前更加骇人。

你...还敢回来...尸体发出含混的喉音,带着泥土从坟里爬出来。腐臭味扑面而来,赵江州胃里翻江倒海,却强撑着没后退。

树根哥,他声音发抖,白梅是自己难产死的,不是我害的。

放屁!腐尸突然暴起,一把掐住赵江州的脖子,要不是你骗她...她会死?!

赵江州被掼在地上,后脑勺磕到墓碑,眼前金星乱冒。他挣扎着从兜里掏出个褪色的蓝布荷包——白梅的遗物,白英偷偷塞给他的。

腐尸的动作突然僵住了。它松开赵江州,颤抖着去抓那个荷包,腐烂的手指却穿过了布料。

白梅...白梅...王树根的尸体跪在地上,发出受伤野兽般的哀嚎。赵江州趁机爬起来,从包里掏出郑半仙给的铜钱剑,却听见白英在远处喊:

别动手!让我来!

她抱着醒来的王念白走近。孩子看见可怖的腐尸不但没哭,反而伸出小手:大伯...

腐尸浑身一震,独眼里流下两行黑血。小...小白?

王念白突然地哭了。眼泪滴在腐尸手上,冒起缕缕白烟。令人震惊的是,被泪水沾到的地方,腐烂的皮肉开始愈合,渐渐恢复成生前的模样。

白英红着眼睛说,白梅姐走前说...说让你好好过日子...

王树根的尸体剧烈颤抖起来。它看看荷包,又看看哭泣的孩子,最后目光落在赵江州身上。那种刻骨的恨意渐渐淡了,变成深深的疲惫。

照顾好...我弟...尸体说完这句,轰然倒地,迅速风化成一具白骨。风又起来了,吹散了刺鼻的腐臭,带来远处稻田的清香。

赵江州瘫坐在地,发现手中的铜钱剑不知何时断成了两截。白英抱起停止哭泣的王念白,孩子脸上还挂着泪珠,却冲赵江州露出个笑脸。

结束了?赵江州哑着嗓子问。

白英望着西沉的太阳:回去吧,赶得上末班车。

赵江州最后看了眼重归平静的坟包,把白梅的荷包轻轻放在白骨旁边。转身时,他听见白英对孩子轻声哼唱的歌谣——正是当年白梅常唱的那首。

回城的班车上,赵江州靠着车窗睡着了。五年来第一次,他没有做噩梦。朦胧中,他感觉有人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带着熟悉的皂角香气。

车到站时天已黑透。赵江州在车站公用电话亭拨通了沈青娘家的号码。

我明天去接你,他说,咱们...重新开始。

电话那头沉默了很久,最后传来沈青带着哭腔的。

挂掉电话,赵江州抬头看了看城市的夜空。几颗星星艰难地穿透光污染,微弱地闪烁着。他突然想起白水村的星空,想起白梅坐在打谷场上指给他看银河的样子。

那些都过去了。明天太阳升起时,他将回到教育局的办公室,回到改革开放的洪流中。但有些记忆,会像王树根坟头那株新长出的野草,在无人处悄悄生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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