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郊,西山大营。
这里原本是一片荒废的校场,如今已是尘土飞扬,人声鼎沸。
“虎贲营”的招兵处,就设在这里。
欧阳震岳一身戎装,亲自坐镇。
“下一个!”
一名身材高大,但左脸颊上有一道狰狞刀疤的军官,走上前来。他递上自己的兵籍文书。
欧阳震岳的副将看了一眼,皱眉道:“胡明?原北境军斥候营校尉,三年前因‘顶撞上官’,被贬为伙头军?”
胡明面无表情,眼神却像一头孤狼:“是李家的人看中了我手下斥候队的一处私产,我不给,便被寻了由头。”
欧阳震岳抬起头,看了他一眼,只问了一个问题:“你的斥候队,还能召集多少人?”
胡明眼中精光一闪:“只要侯爷一句话,三十六个兄弟,一个都不会少!”
“好。”欧阳震岳在名册上写下他的名字,“你,任虎贲营斥候营都尉。人,你自己去召回。”
胡明愣住了,随即单膝跪地,声音嘶哑:“末将,万死不辞!”
类似的场景,不断上演。
被打压的勇将,被排挤的寒门,怀才不遇的勇士……
欧阳震岳的虎贲营,像一块磁石,将这些散落在军中各处,对世家门阀心怀怨气的精锐力量,迅速吸附过来。
一支全新的,只忠于冠军侯与皇帝的军队,正在以惊人的速度成型。
这样的举动,无疑是捅了马蜂窝。
……
镇国公府。
李源听着手下的汇报,面沉如水。
“国公爷,兵部那边,已经按您的吩咐,将最新一批的甲胄‘优先’调拨给了北境,虎贲营那边,只能拿到些库房里的旧货。”
“户部的军饷,也被我们的人以‘核算流程’为由,拖延了三天。”
“还有,我们安插在各卫所的人,已经开始散布谣言,说虎贲营是炮灰营,但凡有些门路的,都对那里避之不及。”
李源听完,却没有丝毫喜色,反而一掌拍在桌上。
“废物!这些小动作,能挡住他几天?”他怒吼道,“我要的是他死!”
就在此时,另一名心腹匆匆进来,脸色难看:“国公爷,不好了!”
“户部侍郎陈默之,不知从哪翻出一笔前朝的‘皇家内库备用金’,绕过了兵部,直接将五十万两白银划拨给了虎贲营,名义是‘天子内帑’!我们拦不住!”
“还有!大理寺卿林清墨,今天一早,以‘彻查军中贪腐’为名,带人查封了京畿武库,将负责甲胄调拨的仓储大使直接下狱!理由是‘以次充好,延误军机’!”
李源的脸色,瞬间变得无比难看。
又是陈默之!又是林清墨!
这两个该死的寒门爬虫!就像两只苍蝇,处处与他作对!
而这一切的背后,都指向了那个阴冷的宫殿。
与此同时,西山大营。
欧阳震岳的临时营帐内。他没有理会外面的风风雨雨,正埋首于一堆从北境带回的战报和物证之中。
他拿起一枚从阿古拉亲卫身上缴获的狼牙箭,眉头紧紧皱起。
这箭头,制式统一,淬炼精良,远非草原部落的工艺所能达到。
他又拿起一份斥候的绘图,上面是蛮族大营的布局。栅栏的搭建方式,了望塔的结构,分明带着大夏边军的影子。
这不是一次简单的劫掠。
这更像是一次……有预谋的,有内应的军事行动!
一个可怕的念头,在他心中升起。
他立刻提笔,将自己的发现和推测,写成一封密信,交给了身边一名不起眼的亲卫。
“即刻送出,务必亲手交到指定的人手上。”
半个时辰后,冷宫。
苏锦意看着小印子呈上的密信,脸色越来越凝重。
欧阳震岳的军事直觉,敏锐得可怕。
她打开系统,毫不犹豫消耗了200国运点。
【启动定向扫描。目标:蛮族军队装备来源。关联人物:李源。】
【扫描中……】
光幕闪烁,几秒后,结果弹出。
【扫描结果:检测到镇国公府与北境‘青社’存在大规模非正常金属交易。青社为蛮族提供精炼铁锭的主要渠道。】
苏锦意眼神一冷,再次下令。
【启动定向扫描。目标:李源近期大额资金流向。】
【扫描结果:近三个月,镇国公府通过地下钱庄,向北境方向累计转移黄金三十万两,用途不明。】
养寇自重!
不,这已经不是养寇自重了。
这是通敌叛国!
李源勾结蛮族,故意挑起边境冲突,目的就是为了消耗国力,逼迫皇帝增拨军费,再趁机以“将在外君令有所不受”为由,彻底掌控北境军,割据一方!
甚至……引狼入室,颠覆皇权!
苏锦意的手,攥紧了那封密信。
纸张,被捏得变形。
她终于明白,系统那条“刺杀概率提升300%”的警告,意味着什么。
李源的图谋如此之大,欧阳震岳这颗冉冉升起、直接威胁到他根本计划的将星,他绝对会不惜一切代价,将其扼杀在摇篮里!
不能再等了。
与镇国公的决战,必须立刻、马上开始!
而且,必须一击毙命!
……
夜凉如水。
冷宫的墙角,几株野草在深秋中瑟瑟发抖。
最近,这片被人遗忘的角落,似乎成了皇帝夏渊庭的御用“散步圣地”。
起初,他只是带着贴身太监赵大高,远远地站着,目光幽深,像是在欣赏一幅无人问津的破败画卷。
苏锦意通过系统和小印子的情报网,对此了如指掌,只当他是空气。
但渐渐地,这位年轻的天子不满足于只当一个旁观者了。
“偶遇”的戏码开始频繁上演。
今天,是他散步不小心崴了脚,需要找个地方歇歇。
明天,是他追逐一只误入此地的御猫,恰好路过。
后天,是他突发雅兴,想看看宫里最寂寥的月色,而冷宫的视角独好。
借口拙劣到连赵大高都想捂脸。
苏锦意心中门儿清,这皇帝老哥,是憋不住了。
她一直以静制动,摆出一副“我是废妃我怕谁”的咸鱼姿态。
你爱来不来,反正我这冷宫不通网,没wIFI,除了蚊子多点,啥也没有。
然而今天,夏渊庭换了个新花样。
他没再找那些蹩脚的借口,而是让赵千光明正大地递上了话。
“陛下今日处理政务,偶感疲乏,听闻意贵人棋艺尚可,特来请教一二。”
苏锦意挑了挑眉。
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