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用一种悲天悯人的语气,继续说道:“此人,乃是杀星降世。他的命格,天生就是为了克制你李家的潜龙之气而生。”
“只要他还在京城,还在朝堂,你家的龙脉之气就会被他不断镇压、侵蚀。轻则家宅不宁,官运受阻,重则……”
大师顿了顿,声音压得极低,仿佛耳语一般。
“满门覆灭,百年基业,毁于一旦!”
这每一个字,都像是一根毒针,精准地扎进李源内心最恐惧的地方。
他戎马一生,杀人如麻,从不畏惧任何敌人。
可这种看不见、摸不着,却又能决定家族命运的“命格之说”,反而让他感到了前所未有的恐慌。
这是一种对未知的恐惧,对失控的恐惧!
大师似乎嫌火烧得还不够旺,又添上了一把最关键的干柴。
“国公爷,你以为,陛下为何要不顾一切地提拔此人?为何要将京城最精锐的虎贲营交到他的手上?”
赵文玄的身子微微前倾,声音里带着一股洞悉一切的神秘。
“他不是陛下的臣子,他是陛下的刀!”
“一把……专门用来斩断你家龙脉的绝世凶刀!”
这句话,如同一道惊雷,在李源的脑海中轰然炸响!
是了!一定是这样!
那个多疑的小皇帝,一直忌惮自己功高盖主,一直想要削弱自己的兵权。
他明面上不敢动自己,便想出了这种借“命格”来斩断自己根基的毒计!
好狠!好一个阴险的夏渊庭!
所有的线索,在这一刻,被大师用一条名为“宿命”的黑线,完美地串联了起来。
李源心中最后的一丝理智,也被这熊熊燃烧的怒火和恐惧彻底吞噬。
他再也无法保持镇国公的威严与沉稳,猛地向前一步,对着大师深深一揖。
“求大师救我!救我李家!”
赵文玄看着眼前这个权倾朝野的国公爷,此刻却像一个无助的溺水者,心中暗爽不已。
他知道,鱼儿已经彻底上钩,连鱼饵都吞进了肚子里。
他故作高深地闭上眼睛,手指再次飞快地掐算起来,口中念念有词,仿佛在与冥冥之中的神灵沟通。
静室内,青烟袅袅,气氛诡异而庄严。
李源连大气都不敢喘,紧张地等待着自己的判决。
许久,许久。
大师才缓缓睁开眼,脸上露出一丝疲惫之色。
“解法……倒也不是没有。只是,此法有伤天和,需行雷霆手段,不知国公爷可有这个魄力?”
“但凭大师吩咐!只要能保我李家无虞,任何代价,我李源都愿意付出!”李源斩钉截铁地说道,眼中杀机毕露。
“好!”
大师赞了一声,然后压低声音,给出了那个苏锦意为他精心准备的“天机”。
“此局唯一的破解之法,便是主动出击,不能再等了!你必须亲手,折断这把刀!”
“那欧阳震岳乃是杀星,气运正盛,在京城这等龙气汇聚之地,你动不了他。你必须将他引出京城,引到煞气最重的地方去!”
“煞气最重之地?”李源疑惑道。
“战场!”大师的声音冰冷如铁。
“你需以‘边境有变’为由,设下一个局,诱他出京。北境,是你李家的地盘,也是天下煞气最重的地方之一。在那里,他的杀星命格会被无限放大,但同时,也会变得更加脆弱!”
李源的眼睛越来越亮,这个思路,完全符合他作为军事统帅的思维模式!
大师继续说道,声音里充满了蛊惑。
“更关键的是,要用煞气对付煞气!你可以借北境‘友军’之力,在预设的战场布下天罗地网。”
“届时,你的人马与你的‘友军’一同出手,以一场完美的‘战场意外’,将此獠彻底诛杀!”
“如此一来,在天下人眼中,他是为国捐躯的英雄。在陛下眼中,他完成了自己的使命。而在天道眼中,这是战场上的生死轮回,与你无关。神鬼不知,因果不沾!”
“一石三鸟,一举三得!”
一石三鸟!
李源在心中反复咀嚼着这四个字,只觉得浑身的热血都在沸腾!
这个计策,简直是为他量身定做!
既能除掉欧阳震岳这个心腹大患和命理克星,又能借此机会,向那个小皇帝展示一下自己依旧掌控着北境的绝对实力。
最妙的是,还能顺便从蛮族那里,再敲诈一笔“出场费”!
这哪里是有伤天和?这简直是天赐妙计!
看着李源眼中那越来越疯狂的光芒,赵文玄在宽大的袖袍下,悄悄松了一口气。
他知道,苏锦意交代的任务,完成了。
这个局,成了。
被彻底洗脑的李源,对“巴蛇大师”感恩戴德,又留下了一箱更为沉重的珠宝后,心满意足地离开了。
他没有看到,在他转身之后,“大师”那悲天悯人的脸上,露出了一抹冰冷的、如同看死人一般的微笑。
回到镇国公府的李源,立刻召集了所有心腹,在他的秘密书房里,开始了他最后的,也是最疯狂的部署。
他要亲自导演一出大戏,一出名为“通敌叛国”的千古大戏。
而他自己,就是这出戏里,那个最愚蠢、最可悲的主角。
就在镇国公李源被“大师”忽悠得团团转,开始疯狂筹备那场自取灭亡的大戏时,大夏王朝的另一位顶级玩家,皇帝夏渊庭,也感到了一丝不同寻常的气息。
朝堂之上,波澜不惊。
可越是如此,夏渊庭越觉得这平静的湖面下,正有暗流在疯狂涌动。
李源最近太安静了。
虎贲营的爆炸案,就像一颗投入水中的石头,本该激起千层浪,结果却只是“咕咚”一声,连个像样的水花都没有。
欧阳震岳没闹,李源也没继续出招。
这不符合逻辑。
这更不符合李源那霸道专权的性格。
夏渊庭坐在御书房里,手指轻轻敲击着龙案,目光深邃。他知道,这背后一定有他看不见的手在搅动风云。
那只手,会是她吗?
这个念头一旦升起,便再也无法遏制。
他有些烦躁地放下手中的奏折,对身边的赵大高说道:“摆驾,去御花园走走。朕……想透透气。”
赵大高心领神会,立刻安排了下去。
只是,皇帝的銮驾,走着走着,便“不经意”地偏离了去御花园的路线,绕到了宫城东北角那片荒凉的区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