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死死咬着牙,鲜血从嘴角不断溢出,凭借着一股不肯放弃的执念,艰难地维持着一丝清明。她用那借来的力量在体外形成一个摇摇欲坠的护罩,将昏迷的洛卡和他那巨大的身躯紧紧护在身后。每一次能量乱流的冲击,都让她如同被重锤击中,护罩明灭不定,身体仿佛要散架。
怀中的那枚“能量卵”依旧沉重,内部的三种力量维持着脆弱的平衡,暂时没有爆炸的风险,却也无法再提供更多帮助,只是微微闪烁着,传递出混乱而微弱的意念波动。
在这无尽的混乱与痛苦中漂流,时间失去了意义。或许只是一瞬,或许是千万年。
就在糖糖的意识即将被剧痛和疲惫彻底吞噬时,前方混乱的能量乱流中,突然出现了一点微光。
那光芒并不强烈,却异常稳定。是一种柔和的、带着淡淡悲伤意味的乳白色光晕,与这狂暴混乱的虚空格格不入。
是……守墓人的力量?静滞之力?
求生的本能让她爆发出最后的力量,向着那点微光挣扎着“游”去。
越是靠近,那光晕越是清晰。它并非孤立的一点,而是源自一块……漂浮在虚空中的黑色墓碑。
墓碑样式古朴,与沉眠之冢阶梯两侧的那些小墓碑相似,却更加完整,表面刻满了流淌着乳白光晕的守墓人符文。它仿佛一座永不熄灭的灯塔,在这片混乱的虚空中开辟出一小片稳定的区域。
糖糖用尽最后一丝力气,拖着洛卡和能量卵,猛地冲入了那片被墓碑光芒笼罩的稳定区域。
噗通!
她重重摔落在墓碑光芒笼罩的“地面”上——那并非实质的地面,而是由高度凝聚的静滞之力形成的无形平台。
安全了……
这个念头刚升起,借来的力量瞬间消退,那恐怖的剧痛和反噬如同决堤的洪水般彻底爆发开来!她眼前一黑,鲜血狂喷,直接瘫软在地,意识迅速沉入黑暗。
在彻底失去意识的前一刻,她仿佛看到那黑色墓碑上的符文轻轻流转,一道温和的静滞之力如同清凉的溪流,缓缓注入她破损不堪的身体,暂时护住了她的心脉,减缓了她的伤势恶化……
……
不知过了多久,糖糖在一阵细微的、断断续续的低语声中恢复了意识。
“……痛……好痛……吃……饿……不对……守……守护……”
那声音含糊不清,充满了痛苦、迷茫、贪婪和一丝挣扎的意志,直接回荡在她的意识深处。
是陈厌?!
糖糖猛地睁开眼,第一时间看向怀中。
那枚能量卵依旧在,但形态发生了一些变化。它不再像之前那样光芒剧烈冲突,体积也缩小了一些,变得更加凝实。表面蓝红交织的光芒虽然依旧混乱,却仿佛多了一丝……律动?如同心脏般微微起伏。
而那断断续续的低语,正是从这卵中传出!
陈厌的意识……正在里面挣扎、凝聚、苏醒?!但同时,那吞噬的本能和墟兽的混沌之力显然也在影响着它,让它痛苦不堪。
糖糖心中又是惊喜又是担忧。她尝试着用意念去沟通:“陈厌?是你吗?你能听到我吗?”
卵中的低语停顿了一下,似乎感受到了她的意念,变得更加焦躁:“……糖……?吵……好吵……饿……外面……安静……让我……吃……”
它的意念破碎而混乱,充满了原始的欲望和一种对周围静滞环境的极度不适。
糖糖连忙安抚:“冷静下来,陈厌!控制住自己!这里很安全,不需要吞噬……”
但她的话语收效甚微。卵中的意识似乎极度不稳定,在那三种力量的拉扯中备受煎熬。
糖糖叹了口气,知道急不来。她能感觉到,墓碑散发出的静滞之力正在缓慢地帮助稳定卵中的能量,但这需要时间。
她挣扎着坐起身,检查自身。伤势依旧沉重,经脉多处断裂,内脏受损,但总算被那墓碑的静滞之力吊住了性命,不再恶化。她尝试运转体内那微薄的生命能量疗伤,过程缓慢而痛苦。
她看向身旁。洛卡依旧昏迷不醒,但他巨大的身躯上,那些原本试图侵蚀他的暗红能量丝线,在墓碑静滞之力的作用下,已经变得灰败、枯萎,正在一点点脱落。他的呼吸虽然微弱,却比之前平稳了一些。这让她稍稍安心。
最后,她将目光投向那块救了她们的黑色墓碑。
墓碑上的守墓人文字清晰可见:
【虚空漂流之冢】 【此处暂歇:迷失的守墓人与持钥者】 【指引:循静滞之流,溯回‘初殒之地’】
初殒之地?那是什么地方?
糖糖注意到,在墓碑的基座上,刻着一个清晰的箭头符号,指向虚空中的某个方向。在那个方向极远处,隐约能看到一些更加细碎的、同样散发着微弱静滞光晕的墓碑碎片,如同路标般指引着方向。
这些漂浮在虚空中的墓碑,似乎是守墓人留下的某种特殊信标或避难所,用于接引迷失的同袍。
必须离开这里。这片静滞区域虽然安全,但并非久留之地。洛卡需要真正的治疗,陈厌的卵需要稳定,她也需要找个地方疗伤。
她休息了片刻,积蓄了一些力气,然后艰难地背起依旧昏迷的洛卡(借助静滞平台的特性,他的重量似乎减轻了许多),抱起那枚不时发出痛苦低语的能量卵,遵循着墓碑箭头的指引,向着虚空中那些细碎的光点,一步步“走”去。
每一步都如同踩在棉花上,脚下是无尽的虚空,只有墓碑提供的无形静滞平台作为支点。周围是呼啸的能量乱流,一旦失足,后果不堪设想。
她走得很慢,很艰难。伤势不断传来剧痛,怀中的卵不时躁动,背上的洛卡沉重如山。
但她的眼神却异常坚定。
不知走了多久,穿越了多少块作为路标的破碎墓碑,前方的景象逐渐发生了变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