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场针对执法堂，乃至圣女乔尤馨的血雨腥风，已然在酝酿。
空气中，还残留着几分肃杀之气。
柳如烟站在原地，美眸中带着几分茫然，又带着几分震撼。
秦寿，这个她视作心头肉的男人，不仅用那匪夷所思的“道理”，彻底征服了潘瑾怜那座万年冰山，更是反手就布下了一个如此狠辣的连环计！
引爆执法堂内斗！
安插自己的人！
这一切，都在短短半个时辰内完成！
这个男人……他的心机，到底有多深沉？
柳如烟看着秦寿那张依旧带着几分少年气的俊朗侧脸，心中第一次涌起一股陌生的敬畏。
但更多的，是一种与有荣焉的狂热与痴迷。
这样的男人，才是值得她柳如烟，赌上一切去追随的真龙！
“寿寿……”
她刚想开口问些什么，秦寿却已经转过身，脸上那股运筹帷幄的枭雄气势瞬间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带着几分孺慕，几分感伤的复杂神情。
他几步走到柳如烟身边，很自然地坐下，像个寻求安慰的孩子，轻轻靠在了她的香肩上。
“嗯？寿寿，你怎么了？”
柳如烟被他这突如其来的转变弄得一愣，心中的敬畏瞬间化为了一汪春水，母性与情意泛滥成灾。
她伸出玉手，心疼地抚摸着秦寿的头发。
秦寿没有立刻说话，只是沉默了片刻，仿佛在组织语言。
就在柳如烟以为他要说什么惊天大秘密时，他却幽幽地叹了口气。
“师娘啊……”
他的声音，带着一丝恰到好处的迷茫与崇拜。
“经过这次讲法大会，我才发现，自己对宗门、对师傅的过去，真是一无所知。”
柳如烟微微一怔。
怎么突然说这个？
秦寿拉着她柔软的衣袖，轻轻晃了晃，语气里充满了对未来的“担忧”。
“您看，圣女演法，宗主亲临，数十万弟子齐声呐喊……我当时坐在那里，脑子里却是一片空白。”
“我不知道合欢宗为何会成为魔道六宗之一，不知道我们宗门曾经出过哪些惊天动地的大人物，更不知道……我师傅李老实，他老人家和宗门到底有什么渊源。”
“这样道心不稳，以后恐怕会有心魔啊。”
这番话，说得情真意切，合情合理。
一个刚刚踏入宗门核心圈子的年轻弟子，在见识了宗门的宏大场面后，产生对历史的敬畏和对自身定位的迷茫，再正常不过了。
柳如烟听着，心中更是软得一塌糊涂。
看看！
看看我的寿寿！
别的弟子，想的都是怎么争权夺利，怎么获得更多修炼资源。
可我的寿寿，想的却是宗门的历史，想的是稳固自己的道心！
这份心性，这份格局！
简直是万中无一！
那个死鬼李老实，真是走了八辈子的狗屎运，才能收到这么一个好徒弟！
秦寿见火候差不多了，眼中适时地流露出一丝“脆弱”与“希冀”。
“师娘，您是外事长老，见多识广，人脉也广。”
他的声音压得更低了，带着一丝恳求。
“能不能……能不能带我去‘功过崖’看看？”
“功过崖”三个字一出，柳如烟的表情瞬间一变。
“寿寿，你胡说什么！”她下意识地捂住了秦寿的嘴，“那里是宗门禁地！存放着创派以来所有长老弟子的功过卷宗，守卫森严，除了宗主和太上长老凭手令可以进入，任何人都不得靠近！”
“我知道……”秦寿拉下她的手，紧紧握住，眼神无比“诚恳”。
“我就是想去了解一下师门的历史，瞻仰一下先辈们的风采，坚定我的向道之心。”
说着，他的声音里，带上了一丝令人心碎的哽咽。
“也想……查一查师傅他老人家的过往，看看他的卷宗上，都记录了些什么。”
“他老人家死得不明不白，我想……我想为他立个传，也算了却弟子的一桩心愿。”
轰！
这番话，如同一记重锤，狠狠地砸在了柳如烟的心坎上。
她整个人都呆住了。
我的天……
我的寿儿……
他……他竟然还念着那个老不死的香火情！
那个又老又丑，一辈子窝窝囊囊，死都死得那么窝囊的李老实，有什么好记的？！
可寿寿他……他竟然还想着为师报仇，还想着为师立传！
这是何等的重情重义！
这是何等的赤子之心！
柳如烟只觉得自己的心，像是被泡在了蜜糖罐里，又酸又甜，疼得厉害。
她一把将秦寿紧紧搂在怀里，仿佛要将他揉进自己的骨血之中。
“傻孩子……我苦命的寿儿……”
她的声音都在颤抖，眼眶瞬间就红了。
“那个老不死的……不值得你这样……”
“值得的。”秦寿埋首在她的柔软馨香中，声音闷闷的，却充满了不容置疑的“坚定”，“一日为师，终身为父。弟子不孝，不能为他报仇雪恨，至少……也要让他死后留个名。”
够了！
别说了！
再说师娘的心就要碎了！
柳如烟猛地松开他，双手捧着他的脸，那双勾魂夺魄的桃花眸里，此刻写满了决然与宠溺。
区区一个功过崖！
宗门禁地又如何？
为了我的寿寿！为了我这个重情重义、孝感动天的男人！
别说是闯禁地，就是去闯刀山火海，又有何惧？！
潘瑾怜那个冰块能为他去算计同门，我柳如烟，难道就只会躺着“讲道理”吗？！
一股前所未有的好胜心与保护欲，在柳如烟心中熊熊燃烧！
“放心吧，寿儿！”
柳如烟一抹眼角，之前的娇媚柔弱一扫而空，取而代之的，是外事长老的精明与干练。
“这件事，包在师娘身上！”
她站起身，在原地踱了几步，脑中飞速运转。
“功过崖虽然守卫森严，但并非没有空子可钻。守崖的两个长老，一个贪财，一个好色，都好办。”
“不过，想要查阅卷宗，必须有戒律堂的印信，或是宗主的手令……这就有点麻烦了……”
她蹙着秀眉，显然遇到了难题。
秦寿看着她为自己殚精竭虑的模样，嘴角勾起一抹不易察觉的弧度。
他要的就是这个效果。
调查师傅的死因，只是其中一个目的。
更重要的，他是要借这个机会，去看看合欢宗数千年来的隐秘！
看看那些被尘封在故纸堆里的……究竟藏着多少肮脏的交易，和不为人知的秘密！
“师娘，”秦寿适时地开口，声音温柔，“印信的事，不难。”
柳如烟一愣：“不难？”
秦寿笑了笑，伸手指了指潘瑾怜刚刚离去的方向。
“我们刚帮了师姨一个天大的忙，让她去戒律堂的库房里，‘借’一枚印信出来盖个章。”
“你觉得，她会拒绝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