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岚苑的晨露还凝在生木纹上时,一道急促的传讯符穿透结界,“啪”地贴在君无痕的剑穗上。符纸泛着刺目的红光,是万域边陲特有的“燃眉符”,只有遭遇灭顶之灾时才会动用。
“是北境的玄冰域。”君无痕捏碎符纸,脸色瞬间沉了下去。符纸传递的画面里,玄冰域的冰晶城墙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融化,原本冰封的荒原上裂开无数道深沟,黑色的雾气从沟中喷涌而出,沾到雾气的修士瞬间被冻成冰雕,却又在片刻后化为齑粉。
慕容雪凑过来,指尖的生木纹轻轻拂过符纸残留的气息,突然倒吸一口凉气:“是‘蚀灵寒雾’!比当年暗域的魔焰更邪门,能同时吞噬灵力和生机。”她想起什么,脸色愈发凝重,“玄冰域的冰晶矿脉是万域的寒源枢纽,一旦矿脉被污染,整个北境的灵脉都会崩塌。”
君无痕抓起玄铁枪,转身往外走:“谢前辈和小晚在演武场,我去叫他们。你留在主城,用同心阵稳住中域灵脉,防止寒雾扩散。”
“我跟你去。”慕容雪抓起披风,生木纹在她掌心流转,“我的生木纹能克制寒雾的侵蚀,玄冰域的冰脉与青岚木的生机本就相生相克,或许能找到破解之法。”
不等君无痕反驳,她已率先踏出苑门:“别忘了,我们是要一起看着孩子长大的人,少了谁都不行。”
玄冰域的景象比传讯符上更惨烈。曾经晶莹剔透的冰晶城如今像块融化的冰糖,城墙坍塌处露出黑黢黢的缺口,寒雾在缺口处翻腾,如同择人而噬的巨兽。幸存的修士躲在临时搭建的冰盾后,灵力护罩在寒雾侵蚀下发出“咯吱”的脆响,眼看就要碎裂。
“君域主!”玄冰域主拄着冰杖迎上来,他的左臂已被寒雾冻伤,冰晶般的皮肤下隐约可见黑色的纹路,“寒雾是昨夜从矿脉深处冒出来的,里面……里面有东西在嘶吼!”
君无痕望向矿脉方向,那里的寒雾最浓郁,隐约能看到无数扭曲的影子在雾中晃动。他将星辰砂手钏的灵力注入玄铁枪,枪尖爆发出紫金色的光芒,刺向最近的一团寒雾——光芒所过之处,寒雾竟像遇到烈火般退散,露出底下被冻成冰雕的矿脉工人。
“有用!”君小晚祭出炽岩火符,金色的火焰在寒雾中炸开,暂时清出一片空地,“这寒雾怕本源灵力!”
谢临渊的裂穹枪划出金色的枪芒,在冰原上布下防御阵:“君无痕,你带慕容姑娘去矿脉核心,那里肯定有寒雾的源头。我和小晚守住这里,尽量疏散百姓。”
矿脉入口已被寒冰封死,冰层上布满黑色的裂纹。慕容雪指尖的生木纹顺着裂纹蔓延,冰层竟开始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融化,露出底下深不见底的矿洞。“下面的寒雾更浓,但我能感觉到一丝微弱的生机,像是……被囚禁的灵脉本源。”
两人顺着矿道往下走,寒雾越来越重,连星辰砂的光芒都被压缩成小小的光球。走到矿脉最深处时,眼前的景象让他们倒吸一口凉气——巨大的冰晶矿核上,缠绕着无数黑色的锁链,锁链上流淌着与寒雾同源的邪气,而矿核中央,一颗拳头大的冰蓝色晶石正发出微弱的光芒,正是玄冰域的灵脉核心。
“是‘锁灵链’!”君无痕认出锁链上的纹路,“和当年暗域用来囚禁灵脉的邪术一模一样,只是更精进了。”他挥枪砍向锁链,枪尖碰撞处迸出火星,锁链却纹丝不动,反而渗出更多的寒雾。
慕容雪将手掌贴在矿核上,生木纹与冰蓝色晶石产生共鸣,晶石的光芒亮了几分:“这锁链是以灵脉本源为食的,越攻击它,它越坚固。”她闭上眼睛,生木纹顺着矿核蔓延,试图绕过锁链与晶石建立联系,“我试试用生木纹包裹住晶石,或许能切断锁链的能量源。”
就在生木纹即将触碰到晶石的瞬间,矿洞突然剧烈震颤,寒雾中传来骇人的嘶吼。一道覆盖着黑冰的巨爪猛地从雾中探出,抓向慕容雪的后背——是只浑身覆盖着黑色冰晶的巨兽,眼睛里燃烧着幽蓝色的火焰,正是被寒雾污染的玄冰域守护兽“冰麟”。
“小心!”君无痕将慕容雪护在身后,玄铁枪与巨爪碰撞的刹那,一股刺骨的寒意顺着枪杆蔓延,他的手臂瞬间覆上一层黑冰。
冰麟的嘶吼震得矿洞顶部落下碎石,寒雾在它周围凝聚成冰锥,密密麻麻地射向两人。慕容雪的生木纹化作绿色的光盾,挡住大部分冰锥,却仍有几枚穿透盾面,擦过君无痕的肩胛,留下黑色的伤口。
“它的核心在眉心!”慕容雪盯着冰麟额间那块发黑的冰晶,“那是被邪术污染的灵核,打碎它!”
君无痕忍着手臂的剧痛,将星辰砂和青岚木的灵力同时注入玄铁枪。紫金色的光芒中缠绕着翠绿的藤蔓,形成一道螺旋状的光柱,精准地射向冰麟的眉心。
“吼——!”冰麟发出凄厉的嘶吼,眉心的黑晶碎裂,黑色的邪气瞬间溃散。它庞大的身躯在光芒中渐渐融化,最终化作纯净的冰蓝色灵力,汇入矿核中央的晶石。
随着冰麟的消散,缠绕在矿核上的锁灵链也失去了能量来源,寸寸断裂。晶石爆发出耀眼的光芒,玄冰域的灵脉本源顺着矿道逆流而上,原本融化的冰晶城墙开始重新凝结,荒原上的深沟也在光芒中缓缓闭合。
当两人走出矿洞时,外面的寒雾已彻底消散。玄冰域主正指挥修士们清理战场,谢临渊和君小晚坐在冰原上,身上还沾着未融化的冰碴,见他们出来,立刻迎上来。
“解决了?”谢临渊看着君无痕手臂上的黑冰,眉头微皱。
“嗯,是被污染的冰麟在作祟。”君无痕运转灵力驱散黑冰,“锁灵链的邪术很新,不像是旧识,恐怕……”
“恐怕更高位面的余孽还没清干净。”慕容雪接过话,指尖的生木纹还残留着寒雾的气息,“这邪术比沈渊的手法更精妙,像是经过专门训练的。”
远处的冰晶城传来欢呼,重新凝结的城墙在阳光下闪烁着晶莹的光芒。君无痕望着北境的天空,那里的云层比别处更厚,隐隐透着不安的气息。
“回去吧。”他握紧慕容雪的手,“看来平静的日子,还没到能安稳下来的时候。”
玄冰域的灵脉重新亮起时,君无痕收到了来自南境的传讯符——炽岩域的火山突然异常活跃,岩浆中发现了类似锁灵链的邪气。他将传讯符递给慕容雪,两人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凝重。
谢临渊扛着裂穹枪站起来,银白的发丝在风中猎猎作响:“看来是时候给那些藏在暗处的东西,再上一课了。”
君小晚拍了拍腰间的火符袋,眼里闪着跃跃欲试的光:“正好试试新练的‘燎原符’,烧得他们连灰都不剩!”
阳光穿透云层,照在重新焕发生机的冰原上,反射出耀眼的光芒。君无痕知道,这场刚平息不久的烽烟,或许只是更大风暴的前奏。但只要身边的人还在,只要万域的本源之力还在,无论前路有多少隐藏的敌人,多少未知的危险,他们都能一步步走下去。
因为守护之路,从来都不是等待风平浪静,而是在风雨中,也要为身后的人间烟火,撑起一片晴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