学徒阿竹捧着空碗，仰着小脸问。他下午去找沈念安请教，敲了半天门都没人应。
御宸乾点点头，起身往沈念安的院子走去。
晚晴居的夜很静，只有风吹过竹林的沙沙声。沈念安的房门紧闭着，门缝里没有透出一点光亮，连灯都没点。
“念安？”御宸乾抬手敲门，声音温和，“该吃饭了，厨房留了你爱吃的菌菇汤。”
里面没有回应。
他又敲了敲，力道稍重了些：“念安，你在里面吗？”
过了好一会儿，门内才传来一声极轻的回应，声音沙哑得像是被砂纸磨过：“……我没事，就是有点累，想早点歇着，你们吃吧。”
御宸乾的心猛地一沉。这声音不对，透着股难以掩饰的痛苦和虚弱。他不再犹豫，沉声道：“开门。”
门内陷入了死寂，只有隐约的、压抑的喘息声传来，像被什么东西堵住了喉咙，听得人心头发紧。
御宸乾的脸色彻底沉了下来，他后退一步，随即抬脚，猛地踹在门上！
“砰！”
木门应声而开，带着木屑的碎屑飞溅开来。
房间里一片漆黑，浓重的草药味混杂着一丝淡淡的血腥气，扑面而来。御宸乾快步走到窗边，推开窗户，月光瞬间涌了进来，照亮了房间里的景象——
沈念安蜷缩在床角，背靠着冰冷的墙壁，脸色惨白如纸，嘴唇毫无血色，额头上布满了冷汗，浸湿了她的发丝。她的双手死死攥着床单，指节泛白，甚至抠破了布料，肩膀剧烈地颤抖着，像是在承受极大的痛苦。
“念安！”御宸乾冲过去，蹲在她面前，伸手想碰她，却被她猛地躲开。
“别碰我……”沈念安的声音里带着哭腔，牙齿咬得咯咯作响，“我……我没事……老毛病犯了……”
老毛病？御宸乾瞬间想起她的能力——那个世代以蛊术闻名的地方。
他看到她的脖颈处，皮肤下似乎有什么东西在隐隐蠕动，像有一条细小的虫子在皮下穿行，所过之处，留下一道淡淡的红痕。是蛊虫反噬！
“什么时候开始疼的？”御宸乾的声音发紧，强行按住她颤抖的肩膀，“是不是你又在弄什么东西？”
“早上……本想着我的蛊虫最近不太安分……”沈念安疼得眼前发黑，意识都有些模糊了，“我以为……只是简单的对峙，压一压，不会有事的……没想到……”
话没说完，又是一阵剧痛袭来，她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攥住了心脏，疼得浑身抽搐，差点晕过去。
御宸乾看着她痛苦的样子，心里又急又怒。急的是她的状况危急，怒的是她总把这些事瞒着，一个人硬扛！
“别硬撑了！”他当机立断，将她打横抱起。沈念安的身体很轻，此刻却烫得惊人，像一团火。
“先生……”沈念安虚弱地睁开眼，看着他近在咫尺的脸，眼里闪过一丝慌乱，“放我下来……我自己能……”
“闭嘴！”御宸乾打断她，语气严厉却难掩担忧，“蛊术反噬有多厉害，你比我清楚！再犟下去命都要没了！”
他抱着她快步走出房间，朝着自己的书房走去——这一年，时有几次她都会这样，那里常备着压制蛊毒的药材和银针，都是他早就为她准备的。
阿竹听到动静跑出来，看到沈念安痛苦的样子，吓得脸色发白：“念安姐姐怎么了？”
“出去，不要让任何人进来。”御宸乾沉声道。还好他的内力可以压制蛊毒反噬，也让沈念安教了一些舒缓之法。
阿竹虽然害怕，却还是立刻点头，转身就跑。
御宸乾抱着沈念安冲进书房，将她放在榻上，迅速点燃烛火，拿出银针和药材。他的动作极快，平日温和的眼神此刻锐利如刀，专注地落在沈念安的穴位上。
“会有点疼，忍着点。”他沉声道，拿起银针，精准地刺入她手腕和脖颈处的穴位——那是她教的蛊术里记载的、能暂时锁住蛊虫活性的“镇蛊穴”。
银针入体的瞬间，沈念安疼得闷哼一声，却死死咬着牙，没再发出声音。她看着御宸乾专注的侧脸，看着他额角渗出的汗珠，心里涌起一股复杂的情绪。
疼是真的疼，像有无数把小刀在血肉里搅动，可被他抱在怀里的那一刻，那股铺天盖地的恐惧，却奇异地消散了些许。
书房里，烛火摇曳，映着两人的身影。一个专注施救，一个痛苦承受，空气中弥漫着药味、血腥气，还有一丝难以言喻的紧张与担忧。
御宸乾看着沈念安苍白的脸，指节因用力而泛白。之后，他将人扶好，用自己的内力去压制住蛊虫的暴动。时间一点点的过去，久到她都不知道是白天还是黑夜，
书房的烛火被风卷得摇曳，将御宸乾的影子投在墙上，拉得又高又瘦。
他指尖凝着一层淡淡的白气，正按在沈念安的膻中穴上。那是压制体内蛊虫最关键的穴位，也是最凶险的地方——稍有不慎，非但镇不住暴动的蛊虫，反而会引虫噬心，加速恶化。
沈念安躺在榻上，牙关紧咬，额头上的冷汗浸透了枕巾。体内的蛊虫像是被激怒的野兽，在血脉里疯狂冲撞，每一次游走，都带来撕裂般的剧痛。她能清晰地感觉到，那东西在靠近心脏，带着一股阴冷的、想要吞噬一切的恶意。
“放松。”御宸乾的声音低沉而稳定，像一剂镇定剂，“跟着我的气息走。”
他缓缓催动内力，那股温和却极具韧性的气流，顺着他的指尖，缓缓注入沈念安的体内。这内力并非用来杀伤，而是以柔克刚，像一张细密的网，试图将那暴动的蛊虫一点点缠住、困住。
起初，蛊虫极为抗拒，在体内疯狂挣扎，引得沈念安又是一阵剧烈的痉挛。她疼得浑身发抖，指甲深深掐进御宸乾的手臂，留下几道弯月形的血痕。
御宸乾眉头都没皱一下，只是更加专注地控制着内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