达蒙市,恶系道馆的屋顶。
夜色如墨,唯有稀疏的星辰点缀着天鹅绒般的夜空。
陈朵独自坐在屋脊最高处,娇小的身躯在夜风中显得格外单薄。
她的脸色有些苍白,如同久不见日光的瓷器,上面没有任何表情。
那双原本就大的眼睛此刻更是空洞无神,仿佛失去了焦点,只是茫然地仰望着星空。
她穿着一身华丽的黑色小裙子,裙摆随风轻轻晃动。
原本的黑发如今被她自己用染料染成了刺眼的紫色。
扎成了有些凌乱的双马尾,垂在肩头。
“鲁加,鲁加……”
(主人最近好喜欢看星星哦。)
屋顶下方,忠诚的黑鲁加趴在地上,红色的眼眸担忧地望着上方那道孤寂的身影。
“莫鲁,莫鲁!”
(笨蛋,那不是主人在看星星,那是主人在思念某个人!)
旁边的莫鲁贝可用小爪子拍了一下黑鲁加,语气带着一丝了然。
“鲁加……”(哦……)
黑鲁加似懂非懂地低呜一声,尾巴无精打采地扫了扫地面。
此时的陈朵,完全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
她空洞的眼神仿佛穿透了星空。
脑海中不受控制地、一遍又一遍地幻想着与白泽之间发生的点点滴滴。
那些短暂的回忆被她反复咀嚼、放大,成为了支撑她内心世界的全部养分。
每一次回忆,都让那份扭曲的依赖和思念更加深刻。
她下意识地伸出左手,紧紧握住胸前那枚用进化钥石精心打造、时刻贴肤佩戴的超级吊坠。
冰凉的触感让她稍微回神,却又更深地陷入了那种求而不得的煎熬之中。
她微微蜷缩起身体,将脸埋在膝盖间,用只有自己能听到的声音,带着近乎呻吟的、无尽的思念低语道:
“好想你……好想去见你……”
思念如同毒藤般缠绕着心脏,带来阵阵窒息的痛楚。
陈朵猛地从屋顶站起,眼神中闪过一丝疯狂与决绝。
她轻盈地从屋顶跃下,如同暗夜的精灵,悄无声息地回到了自己那间昏暗、几乎没有任何装饰的房间。
关上门,隔绝了外界的一切。
思念如同潮水般汹涌而来,几乎要将她吞噬。
她无法忍受这种清醒着的、蚀骨铭心的想念。
“既然现实中见不到……那就在梦里……”
她低声喃喃,眼中空洞被一种偏执的光芒取代。
她盘膝坐在冰冷的地板上,开始调动体内那股诡异而危险的力量——梦魇之力。
她要亲自为自己编织一个梦境,一个有白泽在的梦境。
随着梦魇之力的涌动,房间内的光线似乎都开始扭曲、黯淡。
陈朵的意识逐渐沉入自己编织的幻境之中。
在梦里,她如愿以偿地见到了白泽。
他就在她身边,触手可及。
然而,这个梦境并非她潜意识里真正渴望的温暖与陪伴。
而是扭曲地反映着她内心深处对“联系”和“占有”的极端理解。
梦境中,白泽对她并不温柔,甚至是暴力的。
他会用冰冷的话语辱骂她,用近乎残忍的方式“欺负”她,让她感受到无比的羞辱和耻辱。
可诡异的是,在这种被施加的痛苦与屈辱中,陈朵却更加清晰地“感受”到白泽的存在。
那种强烈的、不容忽视的“关注”,反而让她病态地感到一种被“填满”的满足感。
思念与痛楚交织,耻辱与渴望并存。
现实中,坐在冰冷地板上的陈朵身体开始微微颤抖。
裸露在外的苍白皮肤上,竟然凭空开始浮现出一块块淤青,与梦境中她被“欺负”的位置一模一样。
她的眉头紧锁,额角渗出冷汗,嘴唇被咬得发白,仿佛正在承受着巨大的痛苦。
但她的嘴角,却在不自觉间勾起了一丝扭曲的、满足的弧度。
梦境的最后,在她经历了种种“暴力”与“羞辱”之后。
她终于不顾一切地扑上去,死死地拥抱住梦境中的白泽,用尽全身力气,仿佛要将他勒进自己的骨血里,再也不放开。
“不要走……别再离开我……怎么样......都行......”
她在梦呓中哀求。
而在这极端扭曲、自我折磨的梦境编织与沉溺过程中。
她体内的梦魇之力如同被滋养的毒花,开始活跃、增长、变得愈发凝实和强大。
痛苦、执念、疯狂的占有欲,这些极致的负面情绪,正是梦魇之力最好的食粮。
另一边,白泽驾驭着化石翼龙,凭借其惊人的速度和高度,轻松越过了边境的巡查,悄无声息地进入了达蒙市的上空。
夜色成为了他最好的掩护。
在城市边缘一处僻静的角落降落,他收起了疲惫的化石翼龙。
双脚刚踏上达蒙市的地面,白泽眉头便是一皱。
他体内蕴含着多种属性的秩序之力,尤其是对恶系能量的感知极为敏锐。
此刻,一股强烈、混乱且不断波动的梦魇之力如同黑暗中的灯塔般,清晰地传入他的感知中。
这股力量充满了扭曲的执念、痛苦的渴望和不安的躁动,其源头方向直指城市的某个特定区域。
“这是……陈朵的梦魇之力……”
白泽低声自语,语气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讶异,
“怎么会……强了这么多?”
他清晰地记得,一年前离开时,陈朵体内的梦魇之力虽然强大,但还远未成气候。
然而此刻感知到的这股力量,其凝练程度和强度,赫然已经达到了准天王级别!
这种增长速度,简直匪夷所思,甚至成长的速度赶上了他的秩序之力。
“这疯丫头,到底做了什么……”
一丝疑虑掠过心头,但白泽没有停下思考。
他身形一动,体内风之力悄然流转,整个人如同融入夜色的一道轻烟,朝着恶系道馆的方向疾驰而去。
他的动作迅捷而隐蔽,轻松避开了道馆外围那些或明或暗的守卫,循着那越来越清晰的梦魇之力波动,精准地朝着其源头——陈朵的房间潜行而去。
很快,他来到了陈朵的房门外。
那浓郁的、几乎化为实质的梦魇之力正是从这里弥漫出来的。
他没有任何犹豫,直接显露出身形。
“呜——!”
趴在门口的黑鲁加敏锐地察觉到陌生气息的靠近,立刻警惕地抬起头,喉咙里发出低沉的警告性吼声。
“莫鲁!莫鲁贝可!”(别叫!你这个笨狗!)
一旁的莫鲁贝可却显得异常兴奋。
它用小爪子用力拍了拍黑鲁加的脑袋,示意它安静,然后双眼放光地看着白泽,用只有精灵能懂的语言急切地表达着,
“莫鲁!莫鲁!”(这就是主人每天都在想念的那个人啊!他回来了!)
“鲁加……?”(哦……?)
黑鲁加歪了歪头,仔细嗅了嗅空气中的气息,终于也从那熟悉又强大的秩序之力中辨认出了白泽。
它低呜一声,重新趴伏下去,尾巴却轻轻摇晃了起来。
白泽没有理会两只精灵的小动作,他的目光径直投向那扇虚掩的房门。
他伸出手,轻轻推开了房门。
房间内没有开灯,只有窗外零星的月光和城市霓虹提供的微弱光线。
借着这昏暗的光,白泽一眼就看到了躺在地板上的陈朵。
她娇小的身体在地板上蜷成一团,仿佛这样能获取一丝安全感。
那身黑色的裙子在昏暗光线下几乎与阴影融为一体,只有那头刺眼的紫色双马尾格外醒目。
她的脸色在月光下显得愈发苍白,眉头紧锁,身体不时地轻微抽搐,仿佛正沉浸在无法挣脱的梦魇之中。
裸露的手臂和小腿上,那些凭空浮现的淤青在苍白皮肤的映衬下,显得格外刺眼。
空气中弥漫的梦魇之力在这里几乎浓郁到粘稠,如同无形的触手,缠绕着房间里的每一个角落。
源头正是地板上那个陷入自我编织的痛苦梦境中的少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