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师的雪夜,冷得能冻裂骨头。
西市窄巷的雪没及脚踝,夜枭成员阿七将夜行衣领口紧了又紧,怀中密信棱角硌得胸口发疼,那是从姚知福亲信书房截获的死局秘辛,需连夜送抵苏府。
他靴底裹着的麻布已被雪浸透,每走一步都要贴着墙根,避开巡逻的东厂番子;檐角冰棱坠落的脆响,在死寂的巷子里格外刺耳。
阿七是“夜枭”的老成员,十余年前因姚党构陷家破人亡,被苏砚救下后便立誓效忠。
他熟悉京师街巷的每一处拐角,像只灵活的猫般疾行,眼看苏府的灯笼在前方摇曳,巷口突然窜出四名黑衣死士,弯刀在雪光下泛着冷光:“夜枭的人?把密信交出来!”
阿七心头一紧,右手按在腰间短刀上。
死士们不给他反应时间,挥刀便砍,刀风裹挟着雪粒直逼面门。
他侧身避开,短刀直刺为首死士咽喉,对方却早有预判,弯刀横挡,火星溅在阿七手背,灼得他指尖发麻,却连抽手的空当都没有。
“就凭你们,也想拦我?”阿七怒喝,脚步踏雪有声,短刀与弯刀碰撞的脆响在巷内回荡。
他知道,这封密信关乎京师安危,绝不能落入姚党手中。
缠斗间,一名死士从背后偷袭,弯刀狠狠刺入他小腹,鲜血瞬间染红夜行衣,浸透了怀中的密信。
阿七强忍剧痛,反手一刀斩落那名死士的手腕,却被另一名死士踹中胸口,重重摔在雪地里。
他咳着血,视线开始模糊,却仍用身体护住怀中的密信——苏砚大人说过,这信能救太子,能保京师,他不能输。
“要……把密信……交给……阿璃大都护……”阿七用尽最后力气,摸出腰间的信号弹,擦亮火折子点燃。
红色的火光在雪夜里炸开,像一簇微弱却坚定的火苗,是夜枭“紧急求援”的信号。
他将密信往苏府方向扔去,看着那封染血的信纸在空中划过一道弧线,才缓缓闭上眼。
几乎在信号弹亮起的瞬间,三条玄色身影如鬼魅般从巷尾屋顶掠下,领头的正是夜枭首领“夜影”。
他们本在西市客栈盯梢姚党亲信,与阿七约定以信号弹为援,见红光冲天,便知同伴遇袭,当即全员疾驰而来,玄色斗篷扫过积雪,落地只余极轻的“沙沙”声。
“清理残余!”夜影声音低沉如冰,手中短匕已出鞘。
巷内还剩三名死士,见夜影等赶到仍不逃窜,反而挥刀反扑。
一名夜枭成员侧身避开劈来的弯刀,匕首斜挑,精准挑断对方手筋,死士惨叫着握不住刀,另一名夜枭成员趁机上前,短刀从其肋下刺入,鲜血溅在雪地上,瞬间融出暗红印记。
剩下两名死士想往巷外突围,却被夜影甩出的麻绳缠住脚踝,重重摔在冻土上,转瞬便被补刀制服。
夜影他们动作利落,片刻便肃清残敌。
夜影快步走到阿七身边,蹲下身轻轻将他的头扶起,指尖触到阿七胸口未干的血迹时,动作不自觉放轻。
他小心翼翼地将阿七圆睁的双眼合上,声音里带着难掩的沉痛:“阿七,我们来了,密信不会丢。”
这时,苏砚、阿璃与冯异已冲至巷口。
夜影起身迎上,从怀中掏出那封染血的密信。
方才肃清残敌后,他们已在雪地里寻回信纸,此刻递到苏砚手中时,信纸边缘还沾着阿七的血渍。
“苏大人,这是阿七拼死送出的密信。另外,我们在客栈盯梢时,发现姚党亲信与一名契丹使者密会,截获了这个。”
说着,他又掏出半块青铜令牌,令牌上刻着狰狞的契丹狼图腾,边缘还沾着酒渍与油脂,“看使者装束,应是契丹王庭的亲卫,似在商议攻城细节。”
阿璃接过令牌,指尖抚过冰冷的狼图腾,心中寒意更甚。
密信中“引契丹五万大军攻京师”的字样与这枚令牌相互印证,让姚知福的阴谋愈发清晰。
她展开密信,目光扫过契丹主攻东门、北门的路线,声音淬着冷意:“姚知福为夺权竟引外敌,根本不顾大周百姓死活!”
苏砚捏紧密信,对夜影道:“夜影你召集夜枭,即刻执行两项任务:一是去东门、北门核查契丹游骑数量,与李狂、张锐汇合,协助他们布防设伏;二是清理巷内痕迹,绝不能让姚党察觉密信已被截获——若他们提前知晓计划暴露,定会打乱我们部署。”
“是!”夜影等有齐声应下。
其中两人留下处理现场,将死士尸体拖至巷尾废弃柴房,又用雪掩盖地上的血迹;另一人则转身往城外疾驰,去联络李狂与张锐。
临行前,夜影回头望了眼阿七的尸体,眼底闪过决然:“阿七的尸身,我们处理完任务就送回夜枭营地,按老规矩安葬,绝不让他受半分委屈。”
待夜影成员分头行动,阿璃蹲下身,将一枚青铜狼符放在阿七手中——那是夜枭成员的最高荣耀,象征着忠诚与牺牲。
雪片落在阿七冰冷的脸上,像一层轻柔的殓布。
她望着那枚被雪覆盖却仍泛着微光的狼符,声音坚定:“阿七,你的血不会白流。无论是姚党邪术,还是契丹铁骑,我们都会一一挡下,守住这京师,守住你想护的百姓。”
巷外风雪依旧,夜影留下的成员已清理完现场,雪地里只余淡淡的血腥气,很快便被新落的雪花掩盖。
苏砚望着夜影成员远去的方向,对阿璃道:“有夜影他们查探契丹动向,李狂他们布防便有了方向。我们得立刻调整破阵计划,不能等子时,必须抢在姚党与契丹动手前,毁了太庙邪术阵!”
阿璃点头起身,指尖仍残留着密信上的血温。她望着苏府方向的灯笼,心中只有一个念头:今夜,她要带着阿七的遗愿,带着夜影与所有同伴的信任,守住这大周的都城。
无论是太庙的生死局,还是城外的契丹铁骑,都绝不能让他们得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