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遗体,没有遗物,只有一套老周平日里穿着的、洗得有些发白的旧作战服,和他那具在最终爆炸中彻底损毁、仅找回部分扭曲残片的机械义肢。
基地深处,一间被临时布置成灵堂的静室中,气氛庄重而压抑。没有花圈,没有哀乐,只有冰冷的金属墙壁和闪烁的仪器指示灯作为背景。老周的作战服被平整地放置在中央的平台上,旁边是那堆如同战争废墟般的义肢残骸。一面小小的、手绘的联盟标志旗帜覆盖在上面。
阿teck、铁砧、李博士以及基地内所有知晓内情、曾与老周并肩作战或受他庇护的工作人员,共计二十三人,静静地站立在平台前。所有人都穿着深色的衣服,表情肃穆,眼神中充满了悲伤与愤怒。
铁砧站得笔直,如同一尊沉默的雕像,他换上了一套干净的作战服,伤势未愈让他脸色有些苍白,但那股铁血的气势却更加凝练。他的目光死死盯着平台上的作战服,仿佛要将老周那骂骂咧咧却又无比可靠的身影,永远刻在心里。
阿te克站在铁砧身旁,眼圈依旧红肿,但她强忍着没有让眼泪再掉下来。她手中拿着一个简易的电子板,上面记录着老周生平的寥寥数语——没有真实的姓名,没有详细的来历,只有代号“老周”,以及他为守护这座城市所做的一切,直至最后的牺牲。
李博士推了推眼镜,镜片后的眼睛也有些湿润。他想起老周每次来找他改装装备时,那看似粗鲁实则心细如发的叮嘱。
“今天,我们在这里,送别我们的战友,我们的兄弟,老周。”阿teck的声音在寂静的灵堂中响起,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却异常清晰,“他没有亲人,没有墓碑,甚至可能永远不会被外界所知。但他用他的生命,为我们,为这座城市,争取到了喘息的机会,守住了最后的希望。”
她抬起头,目光扫过在场每一张悲戚的面孔,声音逐渐变得坚定:“他总说,干我们这行,早就该有觉悟。但他从没后悔过。他守护的,不是某个具体的人,而是这片土地上,所有值得活下去的、平凡而真实的生活。”
“他走了,用最爷们儿的方式,为我们扛下了致命的攻击。”阿teck的声音哽咽了一下,她深吸一口气,用力说道,“这笔账,我们记下了!‘蚀影’欠下的血债,必须用血来偿!”
铁砧向前一步,他没有说话,只是抬起那只完好的、布满老茧的右手,握成拳头,重重地锤击在自己的左胸心脏位置!发出沉闷而有力的“咚”的一声!
这是他们之间,最沉重、最无需言语的誓言与告别。
紧接着,在场的所有人,包括阿teck和李博士,都做出了同样的动作!
“咚!”
“咚!”
“咚!”
沉闷的锤击声在灵堂内回荡,如同战鼓,敲打在每个人的心上,也敲响了对复仇的渴望与对未来的承诺。
没有更多的仪式,没有冗长的悼词。这无声的锤击,便是他们对老周最高的敬意和最深的怀念。
随后,老周的作战服和义肢残骸被小心地放入一个特制的合金骨灰盒中——里面其实空无一物,更像是一个象征。这个骨灰盒将被秘密安葬在基地附近一个不为人知的角落,那里,或许会成为一座无名的、钢铁铸就的墓碑。
葬礼结束,人群默默散去,但那股沉甸甸的悲伤和更加炽烈的怒火,却留在了每个人的心底,成为了支撑他们继续前行的动力。
阿teck没有离开,她走到灵堂旁边的一面金属墙壁前,那里已经挂上了一个小小的、老周生前的抓拍照片——照片上的他,正叼着烟,对着镜头笑骂着什么,眼神锐利而鲜活。
阿teck看着照片,轻声说道:“周队,你放心。只要我还有一口气在,就绝不会让‘蚀影’的阴谋得逞。你看好的这座城市,我替你守。你没做完的事,我接着做。”
她的眼神,不再有彷徨和脆弱,只剩下如磐石般的坚定。
继承遗志,并非一句空话。它意味着将逝者的责任扛在自己肩上,意味着踏着逝者的血迹,继续走向那片未知而危险的战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