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万川一听这话,气得火冒三丈。
这成什么事了?
二大队的农田还没全部灌溉完,大队长居然就要把这部分水分到三大队和四大队,这完全不合常理!
蒋万川气急败坏地说道:“张队长,我觉得你这样做不符合常理。后面还有好几处田都没灌溉呢,田地都已经完全龟裂了。过几天让我们种小麦,种子撒下去也活不了呀!”
李大勇也急忙走过来说:“就是呀,张队长。我们的田地一点水都没有,小麦种下去怎么能活?”
张志东十分不耐烦,回应道:“这是公社的安排,也是现实情况逼的。你们看看这点水,够灌溉全部农田吗?”
张志东根本不愿搭理李大勇和蒋万川,接着说道,“行了,这件事就这么定了。其实灌溉不那么要紧,你们没看天气吗?这段时间一直在下雨,再下几天,土地自然就湿润了。抓紧时间犁地吧,不犁地,到时候小麦种下去才真活不了。”
张志东颐指气使地指挥一番后,便离开了。
他来到二槽沟,林旺鹏和林旺飞两兄弟立刻屁颠屁颠地跑过来。
林旺鹏说道:“张队长,我们这次严格按您的要求把水挡住了,没让水往下流。”
张志东满意地点点头:“你们两兄弟做得不错。咱们这么做都是为了集体,这水资源又不是我张志东一个人的。
我可不是想让水往东,水就得往东;想让水往西,水就得往西,我都是为了集体着想。”
林旺鹏赶紧附和:“就是呀,咱们张队长为集体呕心沥血,有些人却不长眼,自私自利。” 张志东懒得理会林家两兄弟,拍了拍屁股就走了。
在旁边,李芙蓉往老松山那边看了看,开心地对林旺飞说:
“这下好了,水根本没流到老松山那边。他们就像旱地的泥鳅,没几天蹦跶了。让他们种小麦,估计种下去都发不了芽,看他们怎么办!”
张雪梅也说:“得罪了张队长,可没好日子过。县官不如现管,我就不信公社那些领导还会过来帮陆海山他们挑水。”
两妯娌又达成了统一战线,干活都更有劲了。
毕竟,有些人的快乐是建立在别人的痛苦之上,尤其是建立在陆家的痛苦之上,林家的人最开心。
李大勇和蒋万川气得不行。
蒋万川愤怒地骂道:“张志东这个狗日的,故意整我们吧!这水明明能流过来,他偏偏让林旺飞和林旺鹏在二槽沟把水拦断,这两个不要脸的东西!”
李大勇也说:“咱们大队,张家人的田地全被水淹没了,和张志东关系好的,田地也都被灌溉了。
咱们这些在陆海山家帮过忙的,tmd 全都没得到水。”
“林旺鹏和林旺飞刚刚虽然把水闸拦断了,但毕竟还有些水流过去,能让土地稍微湿润点。可陆海山那边就惨了。”
李大勇接着说:“走,咱们去找陆远平。他那边肯定更难受,老松山的土地干得都能着火了,地势又高。看看陆远平怎么办。”
蒋万川应和道:“对,咱们去找陆远平。”
众人来到老松山,果不其然,发现老松山的土地更加干涸。
这片干涸的土地不仅让田地结块,而且板结得十分结实。
想要种子在这样的土地上发芽,几乎是不可能的。
哪怕有人用铁锹狠狠敲打板结的土地,手都会被震得发麻。
然而,让蒋万川和李大勇奇怪的是,陆远平和陆海山两人似乎一点都不着急,正用铁锹不停地犁着地。
蒋万川喊道:“远平,远平,这可怎么办才好呀?”
陆远平笑呵呵地回应:“怎么了?”
蒋万川气呼呼地说:“远平啊,张志东那个混蛋又在使坏!林旺鹏和林旺飞两兄弟把二槽沟那里的闸门给关了,这样一来,原本能流到咱们农田里的水,又流回了黑石河。”
“张志东那个王八蛋还说,这是公社的安排,说下面的三大队和四大队还没被水灌溉农田,所以咱们这儿不能太贪心。”
蒋万川越说越生气,李大勇也附和道:“这些农田,姓张的全部排在前面,和张志东关系好的也都靠前,他们的农田都被河水灌溉了。”
“只有咱们这些张志东觉得不好对付的,水都被拦断了。”
“远平,咱们现在该怎么办呀?要是没有水,等麦子种子发下来,播种到田里,也存活不了。”
蒋万川看了看天气,虽是阴天,昨天晚上也零零星星下了几滴小雨,但这点小雨根本不足以灌溉农田。
蒋万川接着说:“远平,你说这天气到底会不会下雨呀?张志东说未来几天都会有大雨,就算不用河水灌溉农田,雨水也能帮忙灌溉。”
陆远平放下锄头,看着蒋万川等人。
陆海山也走了过来,说道:“蒋叔叔,李叔叔,我看这天气不太会下雨。”
“从明天开始,应该会天干风燥,甚至未来一两个月都不会下雨。”
一听这话,蒋万川和李大勇又着急起来。
蒋万川说:“海山,你这么确定天不会下雨吗?天要是不下雨,咱们的小麦别说生长发芽了,可能种下去都不会发芽。”
陆海山笑着说道:“不仅咱们种下去的小麦不会发芽,其他人农田里的小麦,就算发芽了,没有水灌溉,也根本无法生长。”
“要不了两三天,都会全部枯死。”
陆海山又分析道:“别看今天引了沟渠的水去灌溉农田,但咱们这边的土质沙粒化严重,而且土壤已经干旱了差不多一年,今年连水稻都没种。”
“刚刚灌溉的那些水,大部分都会渗到地下,土壤只是刚刚湿润而已。”
“要是没有持续的水灌溉,两三天之后,土壤又会板结,刚刚发芽的小麦也会死亡。”
“所以,无论灌溉与否,只要后续没有水,咱们二大队所有的小麦都没法生长。”
蒋万川有些不敢相信,说道:“海山,不可能连续两个月不下雨吧?我看这段时间天气还不错,昨天晚上都下了些小雨。”
陆海山说道:“蒋叔叔,你就听我的吧。”
“你没看到最近的云层吗?云层非常薄,雨也只有零星几点。这种秋高气爽时的云层,大风一吹就飘走了,现在还不具备下雨的条件。”
陆海山又说道:“不过,蒋叔叔,李叔叔,你们也别太着急。咱们先抓紧时间把地犁了,今天晚上还得请你们帮个忙,咱们一起去挑水浇地。”
两人听陆海山这么说,有些不可思议。
李大勇问道:“我们去哪里挑水呀?我们刚刚去黑石河那边看了,黑石河本来就没囤积多少水,今天把土地浇灌之后,黑石河就剩一个小水坑了,这点水恐怕连一亩地都不够浇。”
陆海山嘿嘿一笑,说道:“两位叔叔,不要着急。”
“我有一个好消息,还有一个坏消息,你们想先听哪个?”
蒋万川见陆海山如此淡定,还一直在卖关子,有些受不了了,说道:“海山,有什么话你就直说吧。”
陆海山说道:“好消息就是,咱们家院子里挖了一口水井,里面有水。”
这话一出,蒋万川和李大勇都惊呆了。
李大勇着急地问道:“海山,你说什么?你是说在你们家院子里挖了一口井?”
蒋万川也问道:“井里面有水吗?”
蒋万川和李大勇之所以震惊,是因为自从天气干旱后,二大队很多村民按照以前的经验,在自家宅基地附近挖深井。
以前挖井,挖到 1 米 5 到两米左右就能挖到地下河,也就有水了。
可这几年,不少村民挖井挖到六七米都没水。
有些村民不仅在自家宅基地挖,还在河边、耕地附近挖,同样挖不到水。
大家都已经非常绝望了。
这时大家才认清一个事实,天气干旱后,地下水水位急剧下降,通过挖井取水已经不可能了。
从那以后,二大队村民改变了用水习惯。
一方面,大家用水非常节约,洗菜、洗红薯的水,都会用来喂猪、喂鸡,不再像以前那样直接倒掉。
另一方面,以前大家从井里挑水喝,现在都带着桶到山涧那边接山泉水。
山泉水虽然能解燃眉之急,但流量小、数量少,每天挑水成了每家每户繁琐的工作。
现在陆海山说他们家院子里打了一口井,而且井里可能有水,大家怎能不震惊?
陆海山笑着说道:“井里当然有水,不然我们怎么会不等土地灌溉,就开始犁地呢?”
“咱们得先把这些板结的土打散,等浇灌土地后,麦子就能生长。”
蒋万川和李大勇兴奋起来,蒋万川说道:“海山,真的有水呀?哎哟,这可太好了!”
李大勇也激动地对陆远平说:“远平啊,你这个儿子真是个福星!他退伍回来,公社又是送粮食,又是为你家做主分宅基地,现在居然在院子里挖到一口井,这实在是太好了。”
陆海山非常爽快地说道:“蒋叔叔,李叔叔,你们都是我爸的朋友,咱们几家人相处这么多年,一直相互帮助。”
“今后你们要是缺水,就到咱们家这口井来挑水。”
陆海山又说:“不过,还有个坏消息,咱们挖的这口井挺深,井里的水不算太多,一桶一桶挑起来也很麻烦。”
“所以,浇灌土地时,咱们分工合作。我和我爹从井里把水挑出来,就麻烦蒋叔叔和李叔叔发动家人,帮忙把井水挑到老松山这边的土地,浇灌田地。”
蒋万川还以为是什么坏消息,心想只要有水,付出点劳动力也是理所当然的。
蒋万川立刻说道:“我还以为是什么大事呢,这绝对没问题,不就是挑点水嘛!”
李大勇甚至开心地想到,要是海山说的是真的,过段时间还是不下雨,天气依旧干燥,那么过几天大家种的小麦很可能真的不会发芽。
大家说干就干,先是齐心协力整理耕地,把结块的耕地重新打碎。
由于水源有限,经验丰富的蒋万川、李大勇和陆远平等人,又在田里挖了一垄又一垄的沟槽,这样就能保证有限的水集中在小麦种子播种的地方。
冬小麦比较耐旱,只要有一定的水就能存活,但如果长期没有水,肯定无法存活。
等到天黑,蒋万川和李大勇两家人,用木桶来到陆海山家,挑着池子里的水到耕地这边,用水灌溉土地。
陆海草和林燕也没闲着,她们也挑水到老松山那边,浇灌陆家要种植的地。
其实,按照陆海山的想法,甚至都不想让家人参加二大队的集体劳动了。
毕竟,守着荒野山地,要什么有什么,何必去挣那点可怜的工分?
但陆海山想了想,又否定了这个想法。
毕竟,荒野山地的秘密只有他和陆远平知道,林燕和陆海草并不知情。
所以,还得让家人们继续参加村里的集体劳动,种植小麦、水稻、油菜,等今后时机成熟再说。
陆远平和陆海山不断地将地窖里的水弄出来,倒在池子里,其他人只需把池子里的水挑出来去灌溉。众人集中力量,干活效率很高。
陆家的人在疯狂干活时,苏建国也在家中,开心地吐槽着陆海山家的事情。
苏建国对苏晚晴和胡琴说道:“晚晴,妈,今天你们没看到咱们种田的情景。”
“黑石河的水流到沟渠后,到了二槽沟,就被林家兄弟拦断了。”
“这下好了,李大勇、蒋万川,还有陆海山他们家负责的田地,一滴水都没有。土地那么干,别说种植小麦了,就算是一棵野草也长不出来。”
苏晚晴还在后悔前几天没和陆海山搞好关系。
昨天晚上,苏晚晴就和胡琴商量。
苏晚晴昨晚对胡琴还在说,连公社和县城的领导都去找陆海山了,甚至大队的张队长都无可奈何,和大家坐在一桌吃饭。这说明现在的陆海山和以前不一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