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林总？”
“你……你没事了？”
林澈深吸一口气，强行压下心头的卧槽。
他站起身。
虽然身体还有些虚浮，但眼神已经变了。
不再是之前的迷茫与震惊。
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冷静到可怕的锐利。
那是属于武器专家的眼神。
习惯于在毫秒之间分析数据，做出最优解。
“我能有什么事。”
林澈扯了扯嘴角，语气里带着几分烦躁，但更多的是一种强大的自信。
“不就是烟花卖不出去吗？”
“不就是没钱发工资吗？”
他走到办公桌后，一屁股坐进那张吱呀作响的老板椅里。
双腿交叠，往后一靠。
姿态慵懒。
眼神却亮得惊人。
“多大点事儿。”
他看着目瞪口呆的赵坤，一字一句，无比清晰地说道。
“让你的人都稳住。”
“工资，一分钱都不会少。”
“至于那些卖不出去的烟花……”
林澈的目光落在墙角那箱落满灰尘的烟花样品上。
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弧度。
“我有办法。”
“让它们，变成所有人都抢着要的宝贝。”
“你先冷静一下。”
“冷静？我怎么冷静！”
赵坤用袖子狠狠抹了一把脸。
“林总，您别是……受了刺激，说胡话吧？”
赵坤小心翼翼地问。
生怕林澈下一秒就给他表演一个原地抽搐。
林澈被他这副德行气笑了。
“我清醒得很。”
他伸出两根手指，在赵坤面前晃了晃。
“我问你，咱们厂现在最大的问题是什么？”
“最大的问题？”
赵坤一愣，想也不想就说。
“没钱啊！”
“烟花卖不出去，收不回款，工人工资发不出，材料商的欠款还不上……”
他掰着手指头，越说越绝望。
这哪是一个问题。
这是一个死循环！
“错！”
林澈打断了他。
“最大的问题，是我们的东西，太垃圾。”
他毫不客气地评价道。
垃圾？
赵坤又懵了。
“林总，话不能这么说啊！”
“咱们启明厂的烟花，在市里也是排得上号的！”
“质量绝对过硬！”
这可是老厂长一辈子的心血，怎么能说是垃圾！
“质量过硬，然后呢？”
林澈反问。
“现在城里不让放炮，乡下图便宜，谁买你的？”
“你守着一堆‘质量过硬’的宝贝，能当饭吃吗？”
一连串的质问，怼得赵坤哑口无言。
是啊。
东西再好，卖不出去，就是一堆占地方的废品。
道理他都懂。
可……
“那您说的办法是？”
赵坤终于问到了点子上。
林澈身体微微前倾，手指在桌面上轻轻敲击。
笃。
笃。
笃。
每一下，都敲在赵坤的心坎上。
“很简单。”
“工厂转型。”
林澈的语气平淡，说出的内容却石破天惊。
“从今天起，启明烟花厂，不再生产传统烟花。”
“我们要开发一个全新的品类。”
“一个……和普通烟花，完完全全，不同的东西。”
赵坤的眼睛猛地瞪大。
呼吸都急促了。
“全……全新研发的烟花品类？”
“对。”
林澈给出肯定的答复。
然而，赵坤激动的心情只持续了不到三秒。
就迅速冷却了下去。
他像是被当头浇了一盆冷水，整个人都蔫了。
“林总，不是我给您泼冷水。”
他苦着一张脸，比刚才哭的时候还难看。
“研发新品种，那得烧钱啊！”
“咱们厂现在账上就剩下三万块钱，还是我求爷爷告奶奶留下来给食堂买菜的！”
“别说研发了，我们连买原材料的钱都掏不出来！”
“谁说要买原材料了？”
林澈挑了挑眉。
他站起身，走到墙角，一脚踢开那个落满灰尘的烟花样品箱。
“现成的材料，不是有的是吗？”
赵坤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
瞬间明白了。
“您是说……用这些卖不出去的烟花……改造？”
这个想法太大胆了！
烟花这东西，出厂就是成品。
哪有回炉重造的道理？
火药那玩意儿，一个操作不当，整间厂房都能给你扬了！
“不行！太危险了！”
赵坤的头摇得像拨浪鼓。
“林总，这可不是开玩笑的！”
“我知道。”
林澈的表情却异常平静。
“所以，我一个人来。”
“你只需要相信我。”
他看着赵坤，眼神里有一种不容置疑的力量。
“先做个样品出来，看看效果。”
“如果成了，工资，奖金，翻倍发。”
“如果不成……”
林澈顿了顿，笑了。
“那咱们就一块儿申请破产，去天桥底下要饭。”
这话说的，光棍又无赖。
偏偏让赵坤那颗七上八下的心，莫名其妙地安定了下来。
他看着眼前这个不过二十出头的年轻人。
明明身形单薄，却给人一种可以依靠的错觉。
罢了。
死马当活马医吧！
赵坤一咬牙，一跺脚。
“干了！”
“林总您说怎么弄，我给您打下手！”
“我需要一间独立的试验间，绝对不能有人打扰。”
“还有，把厂里最好的几个老师傅的资料给我。”
林澈迅速下达指令。
他的大脑，已经开始高速运转。
前世身为武器专家的知识储备，正在和这个世界的烟花工艺进行疯狂的碰撞与融合。
接下来的几天。
林澈彻底把自己锁进了试验间。
吃住都在里面。
赵坤每天把饭放在门口，敲敲门就走，不敢多问一句。
只是偶尔路过时，能闻到里面飘出各种化学品混合的古怪气味。
有时候还会传来“砰”的一声闷响。
吓得他心脏骤停。
有好几次，他都想直接撞门冲进去。
但一想到林澈那双冷静的眼睛，他又忍住了。
厂里的其他员工也是人心惶惶。
新来的小老板把自己关起来“炼丹”。
这厂子怕是真要完犊子了。
不少人已经开始偷偷联系下家。
整个启明烟花厂，都笼罩在一片压抑又诡异的气氛里。
直到第五天下午。
试验间的门，终于开了。
林澈顶着一双黑眼圈，头发乱得像个鸟窝，走了出来。
他看起来疲惫不堪，但那双眼睛，却亮得吓人。
“坤叔。”
他开口，声音沙哑得厉害。
“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