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边，许泽放下手机，独自坐在昏暗的办公室里。
电脑屏幕的光映在他脸上，明明灭灭。
他面前的烟灰缸里已经积了好几个烟蒂，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烟草味。
计划出了偏差。
他原以为让王虎去吓唬林曦，再暗示当年救她的人“有问题”，能在她心里种下怀疑的种子。
却没想到，林曦的反应完全出乎意料——她不仅不怕，反而执着地追问救她的人是谁。
更没想到的是，沈今辞会出现得那么及时。
许泽扯了扯嘴角，露出一丝自嘲的笑。
这么多年了，沈今辞还是这样，永远在林曦需要的时候出现，像个沉默的守护神。
而他呢？当年在林曦高烧时，他在哪里？在准备纽约的面试，在权衡利弊，最后只发了一条冰冷的短信。
“不过，那又怎样，林曦还不是选择了我，谁叫他是个胆小鬼呢？”
手机震动了一下，是沈文柏发来的消息：「许总，听说今天的小插曲不太顺利？需要帮忙吗？」
许泽盯着这条消息，眼神冷了下来。
沈文柏这个老狐狸，消息倒是灵通。
表面上说是合作，实际上不过是想借他的手打击沈今辞，自己坐收渔利。
而他许泽，在这盘棋里，又算什么呢？
一颗不甘心的棋子罢了。
他想起刚才王虎说的，林曦追问当年救她的人。
她为什么那么在意？
难道……她已经开始怀疑了？
这个念头让许泽心里一阵烦躁。
他掐灭烟蒂，打开抽屉，从最里面拿出一个老旧的铁盒。
打开盒子，里面是一些零碎的东西：几张电影票根，一枚褪色的情侣钥匙扣，还有一张林曦大学时的证件照。
照片上的女孩笑容明亮，眼睛里有光。
那是他曾经拥有过，又亲手放弃的光。
许泽用手指摩挲着照片边缘，眼神复杂。
他恨沈今辞吗？当然恨。
恨他轻而易举就得到了自己放弃的一切。
但他更恨的，是自己的东西被别人拿走了。
手机又响了，这次是秘书：「许总，鼎创设计那边有回应了。他们对那份泄露的概念草图很感兴趣，已经准备在明天的行业交流会上拿出来做文章，质疑星河广场项目的原创性。」
许泽看着这条消息，脸上没有任何表情。
这是他布的另一步棋——借竞争对手的手，给林曦的事业制造麻烦。
如果项目受影响，沈今辞必然要出面解决，到时候……
许泽关掉对话框，没有回复。
走到窗边，看着楼下璀璨的城市夜景。
这座城市那么大，每个人都在为自己的目标奔波。
沈文柏想要沈家的掌控权，他许泽想要证明自己当年的选择没错，想要让那些放弃他的人后悔……
而林曦呢？她想要什么？一个答案？一段真相？
许泽忽然觉得很累。
这种躲在暗处算计的感觉，并没有带来预期的快感，反而像一团湿冷的棉花堵在胸口。
但他已经没有退路了。
从接受沈文柏的合作开始，从他再次出现在林曦面前开始，这盘棋就必须下完。
他拿起外套走出办公室。
深夜的街道很安静，他一个人走了很久，不知不觉竟走到了A大附中附近——那是他和林曦高中时代常走的路。
学校已经翻新过了，街角那家奶茶店也换了招牌。
一切都在变，只有记忆固执地停留在原地。
许泽站在巷口——就是当年林曦被骚扰，有人出手相救的那个巷口。
他当然知道救她的人是谁。
那天晚上他其实也在附近，远远看到了整个过程。
他看到沈今辞如何毫不犹豫地冲过去，如何把人打跑，又如何沉默地离开，甚至没有让林曦看到他的脸。
那时候的许泽在做什么？
他躲在拐角处，心里想的是：多管闲事。
甚至有一丝庆幸，还好不是自己遇上这种事。
现在想来，也许从那一刻起，他和沈今辞就已经走上了不同的路。
一个选择了明哲保身，一个选择了挺身而出。
手机又震动了，这次是一个陌生号码。
许泽接起来，对方声音低沉：「许总，沈明宇那边已经偶然发现那些线索了。他看起来很兴奋，估计很快就会有动作。」
“知道了。”许泽淡淡地说，挂了电话。
他抬头看着夜空，今晚没有星星。
但他不会停手。
就算这是一盘注定要输的棋，他也要下到最后一步。
毕竟，谁输谁赢还不确定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