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年他父亲兄长甚至整个宗门都被屠戮殆尽,唯有当时和他一起出任务的几个同门幸免于难。
血海深仇不共戴天,他只身前往魔界战场。
那里魔气冲天,血腥味浓郁刺鼻,横尸遍野,尸山血海。
有魔族人的,也有九洲修士的。
有新鲜的,也有腐烂生蛆的,不知道战了多久,已经没有人敢来了。
魔尊银发红衣立在尸山血海之上,那一身红色,叫人看不清,这是血染的颜色,还是他衣服本身如此颜色。
苍白的手沾满鲜红的血,猩红剔透如琉璃的眼睛里却没有丝毫的杀意,像没有感情的杀戮机器,那一瞬回眸,苍凉了整个世界。
到底谁对谁错,或许已经不重要了。
他们中间有着无法跨越的鸿沟,名为仇恨。
自古以来杀父之仇不共戴天,于他而言,是杀父杀兄灭宗的仇恨。
于魔尊而言,是遭受死亡折磨许多年的仇恨,多到他不敢去细想。
他们的仇恨或许是只有一方人死去,愧疚与仇恨才能终了。
结局很明显,公孙度却握着手里的剑冲上去。
冰冷的手掌骤然锁住脖颈,力道带着不容抗拒的狠劲,下一秒整个人便被狠狠掼在地上。
后脑磕到头盖骨上的剧痛混着脖子将要被掐断的恐慌,让他只能徒劳地抓着对方手腕,眼前渐渐泛起黑晕。
他毫无还手之力,却在即将断气的时候,掐着脖颈的力道骤然抽离。
他像被扎破的布袋般瘫在地上,污浊的空气带着尘土腐朽味争先恐后地钻入口鼻,呛得他剧烈咳嗽,每一次喘息都像要把肺咳出来,眼泪混着额角的冷汗砸在紫黑地面。
“我,欠你哥的。这次,放你一马。”
对方的声音带着一种天然的冷意裹着易碎感。
被泪水模糊了视线的他勉强能看清对方身形,却无法看清银色长发遮盖住的眼底情绪。
其实,他觉得魔尊并不欠他们的。
“成王败寇,你杀了我吧。”活着对于这时候的公孙度来说,无疑是痛苦不堪。
魔尊却是没有动手,看着他痛苦的表情,甚至笑了,笑意不达眼底。
“想杀我吗?给你一次机会,我教你。”
公孙度怔住,魔尊没有给他选择的机会,直接将他捋回魔宫。
魔尊从不在意他修炼时断了几根骨头,只在他瘫在地上爬不起来时,用脚尖踢踢他的脊背,扔下一句:“起来。”
见他挣扎着抬手却撑不起身子,便弯腰拎着他的后颈,像扔垃圾似的丢进斗兽场。
铁门落下的瞬间,饿了三天的魔狼已红着眼扑来。
他握着断裂的剑勉强格挡,狼爪撕开他后背皮肉时,听见魔尊在看台上方冷笑:“再躲?死。”
等他浑身是血捅穿魔狼心脏,拖着半条命爬出来,魔尊才扔给他一瓶伤药,语气冷得像冰:
“这点伤就要死不活?下次扔你去更热闹的地方。”
他那时候不知道所谓的更热闹的地方是什么?
但很快就知道了。
在他修炼中出了岔子吐血时,魔尊捏着他的手腕,径直走向后山的毒蛇窝。
阴冷骇人的蛇信声里,他挣扎着要逃,却被魔尊攥得更紧。
“怕了?”
话音未落,他便被猛地推了下去。